星空下,巍峨的横山像一道大浪朝胡天震等人涌来。所有人准备潜进横山军营中手刃那个罪魁祸首祁国舅。这里面有许多人的家人都死在他的手里,尤其是燕子羲从笼子里救出的那些人。燕子羲准备想先探一下,但人人恨祁廉入骨,兴冲冲出发了。
他们悄悄从一侧陡峭山壁攀上去,但见山上十步一岗,到处都有哨兵。正当大家匍匐在山崖上准备退回商议对策时,不知是谁突然冲出去一刀把他前面的士兵杀了。所有岗哨看的明明白白,一声哨响,军营中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奔出一队队士兵来,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燕子羲近旁一个金叶刀会的吼一声:“怕他娘个熊的!”一飞身,奋勇地冲进去,燕子羲要拉时已来不及。
“看我荡寇门的手段如何,切不可与我争祁廉狗贼的头!”
“我通天派也要拿祁廉人头!”
……
众江湖好汉风风火火一头撞入叛军中,正要大显身手时,早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一阵打斗后,有几人已被长枪尖矛刺得通通透透。去救的人立时又被围住,叛军数量众多,还未救得人,自己都快送命了。
燕子羲和胡天震等人只得分头纵入被围人群去救人,眼看山中到处是叛军,毕用大喝一声:“我们快退出去!”众人合力救出同伴后,又往山崖处退下。
退下山后,人马已去一半,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上山前的高昂士气一落千丈,个个垂头丧气,有的人大哭同门的死,有的门派都没人了。
等到半夜时,忽听一个说道:“祁廉你个王八蛋,我要为金刚锤派的兄弟们报仇!谁也别拦我!放手!”
另一个道:“我也要去!我门中人剩我一个,就算死了又有什么?此仇不报非君子!”
哗啦啦又有几个跟着向山上走去,燕子羲忙上前阻拦,但那几人推开他,视死如归。
燕子羲看了看胡天震,只见他一个人独立在石上望着断崖对面的重重山岭,那边是战火纷飞的天王城。胡天震飘逸的白发随风飞舞着,燕子羲忽然感觉到这个默默的背影透出一种孤独,一种难言的痛苦。他似乎并不关心那几人的死活。
胡天震想起了前些天他对秦雨说过的话:“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我心中只装得下一人,而那个人十年前就离我而去了,至今未见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极力地要将自己的心空出来,可是,我没有办法。”这他是从雪山上下来后与秦雨分别时对她说的话,他知道秦雨伤痛无比,心如死灰,可是他不想骗她。
此后,秦雨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像十年前他离开横山断崖时一样,没有再回头。
“对不起!让你白等了十年!”
转眼间,那几人已经隐没于山中,毕用对大家说道:“我等不能丢下同道中人,愿随我去救的跟我走!”
玄冥武宗三掌门发话,本门的人那有不去的,其余大部分人也愿意跟随。个个飞檐走壁,一会功夫便攀上崖去不见了。
其余人留下照顾伤残。
师徒二人依然静静地站在原地,燕子羲正要上前去时,胡天震头也不会地说了声“跟我来!”话音未落,人已闪出去老远。
燕子羲和楚凝春赶紧跟上,以胡天震和燕子羲的武功,要穿过祁廉叛军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三人尽量绕开祁廉军的势力范围,穿过横山来到了断崖前。
寂静的鸿沟对岸仿佛吹来了一阵风,携来一股战斗的味道。静夜中轻微的声响都会在鸿沟深渊里回荡放大。就在那熟悉的对岸曾经燃起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火,后来师徒二人活下来了,而那个威震熔阳五万精锐的英雄陨落了。
师徒二人一个是他的仰慕者,一个是他的儿子。
山洞里,他们又一次走到里面,当年小小的燕子羲从这里获得重生的希望。只因胡天震将自己的一切遭遇说出,两个苦难人同命相怜,胡天震告诉他要活下去将一切邪恶打倒。他要去做一件自己都不敢想的事,也许不成功,但死而无悔!
“师父——”
“有玄冥武宗的人在,他们没事的。”胡天震知道他要说什么,接着说道:“子羲,我能感觉到火莲重开之日已近,火圣就要重生了!离风雪山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燕子羲和楚凝春大吃一惊。
胡天震又说道:“羲皇刀是唯一能毁掉魔神尺的宝刀。”
燕子羲将背上的羲皇刀取下来,看了看,问道:“魔神尺到底是什么?火圣的重生需要它?”
“对!但它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潜伏在黑铁骑十年,竟没能取得关于魔神尺的任何秘密,知道魔神尺秘密的只有两个人。”
楚凝春也很好奇,忙问胡天震:“是谁?”
“千机鬼门祖师和战神!”胡天震说道,“当然,还有不死灵皇!”
“千机鬼门祖师已经不在人世,只有战神前辈了。可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在何处?”
“是啊!不过,我预感火莲将要重来,怕是战神前辈就要重出江湖了。”
“啊!那就太好了!”燕子羲听到这话便等不及要一睹战神的风采。
“羲皇刀为什么能毁掉魔神尺?”燕子羲手捧这天下第一宝贝问道。
“因为它是那打败火圣的十三位英雄的侠骨锻造的。”
燕子羲和楚凝春吊着下巴看了看羲皇刀,燕子羲的手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这真正是天下第一宝贝。
燕子羲端着羲皇刀平放在一块石头上,退后几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去,恭恭敬敬地磕了整整九个响头,把脑瓜子磕得嗡嗡响!
他听到身后有响声,回头看时,胡天震和楚凝春也正在地上恭敬地磕头。此刀当拜!燕子羲更感自己身上的重担空前沉重。
燕子羲收刀入鞘,问道:“师父!那我们得尽快上风雪山!”他走到洞口指着远处说道。
在他们的对岸,左方是天王城,右方是风雪山。
忽然,微弱的晨光下,他所指的对岸崖边有个身影在动,胡天震也看到了。
三人快速跨过不远处的铁索桥,惹得在山中放哨的叛军士兵连连射箭,但箭飞到桥头就掉入下面深渊中去了,他们也不敢追出来。
三人来到那个身影旁。只见那人穿着一件青色长衫,头发披散在肩上,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
还未等三人开口,那人先说道:“诸位有何贵干?无事的话,请另寻它路走!不可打扰我为恩人的祭奠!”那人似乎能感觉到他们并非平常之人,暗暗运起的内力使衣衫微微鼓动,显然已做好过招的准备。
三人见他面前有一块碑,上书“恩公燕公讳山雪长眠之地”
燕子羲突然呼一声“爹!?”
那人惊异回首,“你……你是……子羲?”
燕子羲仔细端详,终于认出是谁,还未开口就听师父极力压制而冷静地说道:“蓝镜夷,蓝将军?”
楚凝春:“原来你们认识?”
蓝镜夷忙站起来仔细地看看燕子羲,“没想到几年没见,你已长成了英俊潇洒的大人了,恩公泉下有知算是高兴了!”
燕子羲站到崖边去,望着黑洞洞的悬崖下的深渊流下泪来,这又使他想起那场大战,苍月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楚凝春望着他悲伤的样子心中自是多了几分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阁下是……?”蓝镜夷对胡天震抱拳问道。
“在下……胡天震!”说罢,似有万般疑问要问蓝镜夷。
蓝镜夷却吃惊地看着他,这哪里是他认识的胡天震,曾经的他弱不禁风、气质里含着几分温暖。如今,此人像受了千种伤害,万般磨难,但又坚毅果决,势不可挡。
胡天震也吃惊地看着他。这哪里是蓝镜夷,曾经那个勇猛无敌,意气风发的将军,现在的他虽有种高人的感觉,但眼神中透着九分的落寞和一分的无奈。
二人看了对方很久,突然同时开口,说出了同一句话:
“唤水怡在哪?”
话音刚落,二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