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归期与离别,举怀却是哽咽难言,种种往事,此刻一并涌上心头,让人难承其中之苦。泪未流,心却陨,已是黄昏时分。都说春风秋月,最易引起人们心底久藏的情愫,但人世间自有许多的情痴或离别,并非风月而起。生命的流失,岁月的空尽,无奈的沉痛,只有独自的承担。离愁本已沉重,更哪堪再听骊歌清越?心中的哀痛已如此不堪,那还受得了别离的曲乐?只会让人更加愁肠百结;如此悲苦,倒不如暂切聚着,好生的过些时日,待到来年春光明媚,洛阳花开之时,在暖融宜人的春风里,心中溢满了温馨,离别之伤兴许会浅淡些吧;如此这般,当一个人走向了永无回还之尽头时,回守往昔,也会感知些春满的温暖,懂得些人间的温情了。我认真的记下这动情的诗句,深深回味着三维人间的真挚情感。看着大人苍老淡白的面孔,我也深深的感知,人生太过短暂,伤悲太过沉重,心绪已承受不得,所以才道出此番语言吧。其实,针对离别,纵有大好春光,即便繁花锦簇,与岁月穷尽的哀伤相比,又如何温暖得了这份无奈呢?是啊,生命的离别伤痛,陡然充溢的满怀沉郁,恍若手中代表着欢乐的杯中之酒,瞬时变得重若千钧,再也拿他不起。自故离别多悲秋,只是这无奈的悲痛用看似平淡的语气沉寂于纸上,却也将一份真情与哀愁,固守在时光之中,冉冉不得散去。我看懂了欧阳大人也只是借用春日的温暖,欲意驱散离别的寒冷呢,我也读懂了大人那份泪水盈盈的强作欢颜。是啊,有这份浅淡如丝的亲情,温暖着渐渐逝去的岁月,看似浑不经意,实则忧郁无奈;使得岁月愈加苍桑,悲哀愈加漫溢,感触愈加深刻了。时至如今,光阴已穿越万千浮日,当我再次轻浅阅读之时,场景历历在现,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深郁与哀思,才下额头又上心头。
一会儿家眷来到,说天气冷清,别介伤着了身子,还是回屋吧。大人点头允许。让我一路陪同。夫人也跟随而来。到了屋里,我们慢慢的扶大人半躺在床上。大人休息了片刻,仍气喘吁吁的对家眷说,去,去,把我月余前,身体、还康健时,整理好的字画与手稿拿来。家眷轻声问,老爷有何用途?夫人淡淡的说,你去拿便是,一并拿来,大人自有用意。家眷下去。不久返回。拿来一包裹,展开让大人过目。大人点头,有气无力的说,去,送予、这位、年少后生。家眷有些犹豫,没有动作,而是看着夫人。夫人点头允许。大人半喘息着说,这位、就是、我儿时的、玩伴,不是、等闲之人,去,交予他、保存,方可、流存下去,否则,就会消毁在、大火之中呢。家眷不懂何出此言,却也不敢违背大人意愿,犹豫片刻还是把书画递给我。我跪拜谢过大人与夫人,说,这些书画,我定会用心保存,并使之万世流芳。此时,大人亲近的看着我,眼睛一亮,包含了许多的安然与慰藉,对家眷说,你们,都退下去吧。夫人与家眷退下。大人对我说,你若常人,又何以万世流芳?即然、默日兄台不便明说,我不再询问便是,我也懂得了事情原由;唉,老了,不行了,我自有感知,不久将要告别人世;只是?默日兄,你还、大我五岁呢;仍这般、年少气度,值得、羡慕呢。听罢此言,我则感到有种沉重的氛围压抑着我,却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沉默不语。大人又说,我自知、去日不多,那你、就先陪我、几日吧;当年、我们在、“鼎洞”许下的诺言,如、在昨日一般,可、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日月、已过千重山水了。说罢,大人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水滴。我知道这行泪水,是三维的生命在无奈之时,表示悲痛或伤心之物证呢。
我在欧阳大人的府邸居住下来。我不便与客人见面,只得隐藏在家眷的身后,也算是一名新进的佣人,但我日日陪在大人左右,一步没有离开。我想,这是我在三维最荣耀的时刻,能为大人伺候数日我心甘情愿,我终是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伺候过一位光明磊落的大人物了,我也跟随着沐浴了许多的光彩呢。之后几天的一个上午,大人的学生谢绛等一众前来看望,对大人的功绩做了充分的肯定,并称大人是史上难得的文豪。大人也是精神饱满,还笑道,文豪、称乎太过、强大,我得到的、成绩,除了、我对上苍的许诺外,就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成了、文章而已,并无其他。谢绛还笑谈,大人把平生所思、所想写成的文章,则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若再加些深思与熟虑,更是了不得呢。还与大人相视一笑。此时大人看过我一眼,颤悠悠的说,我、尽最大努力了,也算、对住得、当年所言了,我、力量就这么大了。众人同时点头。之后我才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被后代誉为“大华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改革家”王安石,他对大人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说,在大人的不畏险恶、身正影直的品性方面,自己学习到不少精髓,学生立志继承大人心愿,锐意变革,象大人一样为大华民族的昌盛倾尽最后心血。大人还微笑直言,过誉,过誉了,你们肯定做得更好、更完美呢。说过此话时,我还感觉大人的底气十足,精力旺盛,心里非常高兴。我与其它家眷一同上前,扶大人安然躺下,并送走了来看望的学生们。然后,便是守候在大人左右。只是自此之后大人再没有言语,谦谦的之话,“过誉,过誉了,你们肯定做得更好、更完美呢。”便是大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语言。三天以后,即熙宁五年闰七月二十三日(1072年9月22日),欧阳修在家中逝世,享年六十六岁。
我与其他家眷一样,为大人送别。也就在这几日里,我认知了他荐拔和指导过的一众散文大家:王安石、曾巩、苏洵、苏轼、苏辙;认知了一众文坛名将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曾布、刘辉及昆仲等。这些文学才子,都曾受到过欧阳大人的提携与重用,并继承了大人的高尚情操,为北宋时代的昌盛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才成就了高度文明的大华精神与宋代天地的鼎盛时期。我因与大人有过这段相逢的经历,在此叙述也算是对欧阳永叔的深情怀念。那么,还容我再次记录一段世人对大人的评述吧,否则总感欠缺不足,说过才觉心安。后人评述说:欧阳修在传统落后、愚昧无知的文化时期,在生产力低效、黑白混淆、贪侈骄横的重重束缚下,尽刚直之气节,倡正始之声音,重塑人类之高尚精神,挣扎着表现出文与道与德的推陈出新,为世人所景仰;他大力倡导新文艺运动,推崇人性的道德与才华兼备,成就了一个时代的辉煌与灿烂;他淡视名利,无欲则刚,所有行为、倡导与革新均以维护时局稳定为目的,以苍生富裕为已任;当僵化风尚和陈旧风潮横冲直撞,并败坏着人们的善良时,他愤然而起,用廉洁奉公与正直善良的言行,唤醒民众觉悟,推进文化格局,并用实际行动进行了强有力的抵制和反拨;在当时随波逐流,人人自保的人文环境中,他身居高位,坚守大气大节,针对习惯势力和庸俗无聊的生存状态进行了强有力的抵拒。欧阳大人对时代责任的勇于担当,及打破“守常”力举“图新”的壮举,为蒸蒸日上的大宋民风奠定了厚实的基础,为北宋革新播下了光辉灿烂的种子。
时代也对大人进行了评述,如下:欧阳修不畏强权,面对贪婪霸权针锋相对,身陷险景壮志不改;在被贬时期,精心体察民情,细查民怨所在,并以身为则与民同乐,用“知政偏者在草野”之理念,深思顺应民心所向之措施,成为民族前行的唯一动力,并以一区一域之进步,为整个朝代的发展提供宝贵的经验与策略,也为大宋的律法公正与准确,奠定了坚实的根基;假以时日,编写律法在全国实施,用明文条款制止恶劣行径,用文明警言推行公正、公平与公开;他屡屡受命于危机时刻,均力挽狂澜与黑暗势力开战,巩固了一个时代的稳定与和平;他百折不挠的品质,保持了人格的尊严,体现了人生的价值,也表现了人类奋发向上的抗争精神。在他的身上,我们定要吸取勇于担当的因子,来培育抵拒腐败、庸俗、懦弱的抗体,为民族的繁荣励精图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大力倡导诗文革新运动,改革唐末到宋初的文风与形式,屏弃糟粕,举立新意,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不单为北宋的诗文革新建立了正确的指导思想,也为大华古代文明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前景;他创立了一个举世瞩目的文坛盛世,创造了一个以文赋形式而确立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精神高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纵观整个人类前进与发展的历史,欧阳修所做的贡献,非一朝一代之标示,是各朝各代之标志,在大汉民族的发展史上也具有重要的地位;由于他在政治上的贡献和散述文上的成就,使他在宋代的地位有似于唐代的韩愈,为标向所定,成标杆榜样,为苍生文明所指望;其人格与精神,已成千秋典范;欧阳修不愧为一个时代的楷模。若人人以此为举,世间将永远是一个文明与灿烂的时代,并万物繁茂、生生不息。这也是千年以来人们仍然纪念欧阳修先哲的重要意义之所在。
我待大人的后事结束便离开了家院。我的心情非常沉重,仿佛胸口处挤塞着厚厚的石块,压抑沉闷得不能呼吸。我也在想,一个时代文明程度的高低,可以代表着这个时期人类思想境界的高低,用繁荣或低迷比喻也是恰如其分。我担心的是,在整个时局的高层上,从此没有了这样一位瞻前顾后、倡导道德的引渡者,那么目前所在的高度还能矗立多久?或者说,从此没有了大人的倡导与推崇,我们民族的文明程度与思想境界,将会是种怎样的走向?或微弱卑小到何种程度?或落魄低迷成何种状态?一路高歌猛进自是不必担忧,若是不然呢?由此我想,这种朴实的人文风气、和睦相处的生存场景,如若人人背道而驰以金钱为恒定追求,事事以所得利益为衡量目标,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会这样平心静气、推心置腹么?币子确实是人们生存质量良好的一个写照,若在没有道德水准而以币子至上的国度里,为了币子而人面兽心不择手段,这样的世道将是一个怎样的局面?为了自身舒适让人欲横流,为了一时安逸且不择手段,当人们走入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与自欺欺人的恶魔怪圈时,那么,这是不是一种末日的来临?是不是一种灭绝的前兆?这是我第一次在想,文明素养、金钱币子与人类存在的关系。我只是突然想到,继欧阳大人之后,或再之后,人们还会永远的走在一条光明的坦途之上么?我当然不知道了。我本是一介平民,没有多少可以深思熟虑的本能,所以也仅是思考而已。于是又想,好在我就是为着阻止“末日”来临呢,所以,以后我定如欧阳大人一样,兑现自己的使命,细查末日的缘由,保证人类的生存。至于其它,自有更高本领的思维者去思想、去倡导、去推广呢。
离别时我只是与夫人告别,因为我要带走大人送予我的字画。夫人看到我后,面露困惑,有些不解的说,大人让我一定要谢过你,在他离世的三天之前,你能告之他你的身世,大人甚是高兴,所以大人让我与你说明,他已知晓你的来历,并为今生今世共同致力于上苍交付的使命倍感欣慰;只是,我日夜守候在左右,并未看到你们说过什么,问过家眷也并不知情呢。夫人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我微笑低语避重就轻。我说,能与大人相识,并伺候在左右是我的荣幸,既然大人已经知晓原由,便是安然,日后我定会以大人为榜样,全力保护人类的文明与发展。关于大人所说的身世之事,我懂得原因,但我解释说是前缘后分的轮回。我对夫人说,尘世的缘分均有因果,因上努力,果上求缘,一切以心安为好,对于我们这些后辈,如若有缘自会相见,其他也不必再去深究了。夫人点头称是。我又用争求的口气说,大人赠予的字画我可否带离?夫人点头允诺,说道,大人在世之时,常常提及默日兄送予的《昌黎先生文集》,说在文采修养方面彼得韩愈先人的启示与教育,还说有缘与默日兄再见时,定要赠送些文稿字画,如今也是了却心愿,你自然可以带走。之后,我给夫人深鞠一躬便是告别。当我走出这座厚重、肃穆、庄严的家园时,有种心灰意冷之感,有种说不清的孤独与寂寞,还有些道不明的悲凉与哀愁,似乎瞬间失去了坚强的后盾与依靠。一个灿烂的生命在此殒落了,永叔与我的缘分到此已全部结束,之后再无相见之时了,也包括这座深深的院落。秋风吹动着孤叶飘零,生命亦随着命际的路线走过了曾经的岁月。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过去,那么一个时代的荣耀是否也会随之而去?是啊,人类的繁盛或衰弱将会如何,未来又将是怎样的进化与演变,也只有一步步的向前发展了。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那么,自此一别我将是永远的离开了汴京。这个世间从此之后,已没有了欧阳大人,若有也只是对欧阳大人的传颂或怀念了。
我落落寞寞的回到“龙凤呈祥”客栈,孤孤零零的上了房间。行走半世,我从未感知过这般的冷清与悲观,仿佛自此之后我的生活也随了大人而去。沉默静坐许久,才想到细看大人的赠送。我关上门窗细细端详。文章有《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秋声赋》、《祭石曼卿文》、《卖油翁》及《夏时风雨》等;词赋有《雨莲》、《永叔九洲》、《南山偶》、《荷塘碧叶》;字画有《画眉鸟》。每幅字画的右下角均工工整整的写有大人的署名。我细致赏析一番。这是一代璀璨文化的实证,是一世文明灿烂的印记,是一段闪耀苍宇的写照。我必须完好无缺的保存并流传下去。于是,我净手洗面,整理一番衣着,又悄悄走到客店之后稍远处的一片田园里,在一处绿水青山、阳光绚丽的安静之地,截取一段宋朝阳光;这是一日当午最旺盛、最明媚的灿烂阳光;这是一个时代最辉煌、最耀眼的金色阳光。然后,精心带回客房,在大人的署名后面一样公公正正的写就“鼎洞”两字,还拿到室外细看可否有光芒闪耀。一切安好便与之前的字画存放在一起,仍用黄丝布包裹。之后便是思量着,如何安放这些瑰宝与珍品呢?我总不能随身携带走过之后所有的日子吧?我在京城不会永远的住下去,这里没有与通古斯相关联的任何音信,也没有与莲花相附会的任何机缘;我也不会永远的在一个地方住下去,我还得漂泊流离去寻得机缘与巧合呢?所以,我得寻个安全的地方存放经典。同时,我也得找个固定的住处安身,不论乡村还是州里,总得解决日常的生存状况吧。终日流落街头,虽说无恙但不是办法。
第二天清晨,我一早起床,走出客栈去寻找居住之地。到了院落门口,看到许多人往客店的后面跑。我跟随而去。在稍远处的一片田园里围着许多人,均神神秘秘的低语着什么?凑近细听才知,原来生长了许多莫名的植物,开着黑色巨大的花朵,形状似猪。我骤然一惊,想到了曾经听说过的猪笼菜。便仔细观察,此处生长了许多黑色的植物,都开满了油黑瓦亮似猪形的花朵,这便是猪笼花了。对啊,这是我昨日截取阳光的地方,原本是空阔的田地间,现满满的全是黑色的高大植物。周围还挤满了密实的人们,大家都感到奇怪,说不知是何种状况?打小至今还是第一次所见。我想,难道与我截取阳光有关?否则不会这般巧合?有人好奇的上前触摸,手指处便留有了黑色的斑点,说有种强烈的刺痛。有人用粗状的木棒插入猪笼花内,就见花朵立即合拢,把木棒紧紧夹住,任你如何也是抽不出来,然后便也放手,待站定立稳之后,那木棒却在合拢的花口处掉落下来,仔细一看,才知插入的部分已全被腐蚀掉。有大胆者用斧头砍其根部,斧头仿佛砍入空气之中,没有任何的感觉,而植物的藤蔓却极快的缠绕住斧头,吓得那人连忙扔下远远的跑离。大家都目瞪口呆,说此物绝非一般品种。此时,天空阴云密布,黑风阵阵吹来,有些阴森恐怖,人们受到惊吓便也趁着大风吹起之时赶紧离开,再也不敢逗留、嬉笑或伤及。黑云一阵浓过一阵,天空也黑暗下来。我感到此事不可思议,立即返回楼上把欧阳大人的所有字画及我的衣物包裹良好,存放在隔壁人兄的房间内。我担心真若与我有关,那我肯定不能再回到此房间了。我轻轻敲开隔壁的房门,对着仁兄客气的说,有劳兄台,我要外出一会儿,先把包裹存放片刻,防止他人进入我的房屋。兄台倒也爽快的答应。
我这是第二次听说猪笼菜呢,第一次发生在1047年6月22日,在欧阳大人的家院内,也是我截取了明媚的阳光之后,说是不久便有许多黑衣男子拿着我的画像查寻,还偷偷越出了家院寻找,让大人倍感焦虑。这次又是如此。那么,这两次之间与我截取阳光有关联了?真是我又截取了阳光的原因?我一时没有了头绪。若是巧合,则不好解释为何这样?不是巧合,又会是何种缘由?当年我只是听说,没有实见,又与末日无关,便也没有细想或追问。如今又一次的发生,让我不得不深思呢。如若真有关联,不久后肯定会有许多莫名的黑衣男子出现,会拿着我的画像细细追查,这是我当时的思维。所以,我没有走远,加之天气阴暗,我只是到了“龙凤呈祥”以东不远的一处村落,寻查是否有我能长期住居的房舍。我寻莫着约有二个时辰的工夫后,天空晴朗了。没有注意阴云何时散去呢。因惦念客栈的字画,便匆匆返回。我转上大道,沿原路往回走。大街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走过几个店铺,到了一家瓦肆门口,已远远的看到客栈了。就在此时,我看到一众黑衣之人在周围盘查,有的黑衣人已急步走入沿街的店铺内。每人的手里都拿有一副画像,逐个询问或对照走过客店的行人。我又悄悄走近一些,当画像被风吹得飘动时,就那么一闪,我看清楚了,画像之上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面孔。我头脑一麻,这不就是我么,这些黑衣人正是寻找我呢。我紧张起来,安慰自己稳定心思,若恐慌逃离定被发现。这时,瓦肆门口的旁边有位乞丐正盯着我看。我的内心更加紧张,立即闪入瓦肆内,里面正在上演一处《夜郎自大》的戏曲,人多声杂极易藏身。我寻得靠里的一处角落座下,此时才感觉身不由己的颤抖,心脏猛烈的跳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瓦肆内上演着一场一场的戏剧。在演毕一场的空挡时间,有人走了,又有人进来,也有人不动等着观看下一场戏。也有许多人在门口、窗旁好奇的观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有人悄悄的私语,可了不得呢,刚才天气阴沉时,我看到田地里那些不知名的黑花升出一团雾气,雾气散尽后就生出了许多的黑衣男子呢,就是那些站在街头四处查寻的黑衣人,看着怪吓人的。也有人说,可不是么?还拿着一张画象呢,不知哪家大户人家出了何种事情?大家都在惊吓之中向外观察,倒也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猪笼花里可以生长出人?怎么可能?难道这些人就是追杀我的黑暗魔鬼?那黑暗魔鬼是何等本领,还用这样沿街一一追查?直接杀将过来即可。这让我非常恐慌,我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说不定稍不留心,便被查到或被杀死。先在此等候再说。于是,我等到天傍黑,瓦肆内的人逐渐减少,而客栈外仍有许多黑衣男人不停的搜寻着来往的人们。这时,我看到那位乞丐已站在瓦肆的门口,正目不斜视的看着我,我飘他一眼,是位年轻的男子,体格倒也健壮,身形及面部轮廓与我大体相似,只是穿着极其破烂,完全没有我这般干净清爽。有一会儿时间了,他仍两眼盯着我看。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认出是我了。我立即惊慌起来,如若逃出更是危险。一时间我无计可施,装作神情淡定,心似要跳出喉咙一般。之后,我朝他点头笑笑,他倒也和气的点头回应我。我在极度恐慌中想着办法脱身。这般突然走出瓦肆,肯定不是良策。好在乞丐并没有动作,只是傻笑。我必须稳定心绪,万不能急不可待的主动跳将出来。
突生一计,我轻轻招手让那他过来。我在的位置比较隐蔽,有事容易商定。男子乐哈哈的摇摆着走来。我们从人群之中悄悄走到后院。院里有些杂乱,堆积些破衣破布。我拿出一张币子给他,我笑着说,我有一事相求,可否帮我一次,这是酬劳。他甚是高兴,憨厚的大声说,好,我听从小哥的安排。他乐哈哈的把币子接过并收藏在身。我说,你小点声音,打扰他人听戏。他一样高声的说,好的,好的。之后,我让他清洗一番,我们彼此换过衣服,又找一破包裹装些杂乱的衣物,让他背在身上。我说,你远远的站在黑衣男子可视的地方游荡,等待他们发现,当追赶你时,你要迅速逃跑,逃离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万不可被抓到。年轻人用手压压放在胸前的钱币,高兴的说,放心吧,保准抓不到,我乞讨为生,跑的可快。我看着他认真的说,如若真被抓到了,你就实话实说,说是画像上的男子,在这里给了些钱币,让你这样做的,你带他们来到瓦肆就行,万不能隐瞒或说慌,你打不过他们,明白么?我特别叮咛,还不能急着返回,这时间段一定要控制好,最好磨蹭着拖延半个时辰之上。乞丐大大咧咧的说,我知晓了,你就是让我引开那些人呗,我晓得他们定是在查找你呢,前会儿查过我了,我看过画像上的人是你;可也是啊,小哥也不象是坏人呢,看那些黑衣人吧,个个面相恶鬼一样,一看就不是好人;嘿嘿嘿,小哥放心,我转到村外往深山沟内跑,山沟里好隐藏,不让他们抓住就是,免得往回带多生事端。我笑笑说,这样最好,那我多给你些币子。我拿币子的手有些颤抖。乞丐男子接过后又放在胸前,还用手压压,便高高兴兴的晃着身子走出去。我则躲在暗处看着事态的发展。
看男子大大咧咧之状,但绝对聪明,他出门后,稍即把一位小孩童叫到跟前,给了一个钱币。我顺势听取他们的对话。他悄声说,小孩童,这钱币是你的了,但你得去告之那边穿着黑衣的人,就说你们找的人在这边呢,让他们来追就行。小孩点点头,接过币子,欢天喜地、一蹦一跳的往客店门口跑去。果不其然,黑衣人听得消息后,立即朝这边张望。此时,乞丐拔腿飞奔,往城处跑去。于是,一大片人员从四面八方朝男子的方向追来。我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呼呼啦啦”,从瓦肆的门口急切的飞了过去,似是一片乌云一闪而过。还有一人突然停在了瓦肆的门口,十分警觉的看着里面的人们,我急忙转过身子低下了头,躲藏在他人身后。那人没有发现异常,便也飞身追随而去。待一阵乱糟糟的声音过后,我又稍停片刻,才慢腾腾的站起走出瓦肆,并一拐一瘸的朝客栈方向走去。我穿着一身破旧的衣物,稍弓着腰身,蓬头垢面,沿着街边走,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时刻关注着周边的动向,防止有黑衣人突然出现。我在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中,还得装做气定神闲的走到客栈。我的双脚颤抖、内心打颤,这短短约四百米的距离,我仿佛走了近半个世纪。是的,这半个世纪里,我也没有如此的胆颤心惊极度惶恐呢。我走到客店的门口处,几位小二哥们正仰头观望外面的动静,也没人注意着我转到他们的身后进入了店内。待转弯踏上楼梯,我立即恢复了常态。快步如飞上了楼去,然后轻轻敲开隔壁人兄的房门。
门口打开,我一闪而入。悄声说,有人追杀,还得在兄台处隐蔽片刻。仁兄也是善良人士,稍楞片刻,认出是我便拉入房间并藏于床前的布帘之后。然后躲在门口静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声音,才与我对话。他说,你换了衣着,我差点没认出来;已有多人进出你的房间,有翻动衣柜的声响,我还担心你在外遭遇不测呢。我说,外面的人员已被引开,才得以上来;此地不宜久留,稍事准备我即得离开。仁兄帮我拿出包裹。我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仁兄还帮我将字画包好藏入衣服内,并认真的帮我捆扎,正好显得我有些驼背之型呢。我刚要出门,就听到有人“噔噔”的上了楼来。我又立即藏入布帘后面。只是一人,之后便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过仁兄的房屋,去敲我居住的房门。没有人应。又听到有人上楼,然后走近。只听得三二声敲门后,门轴转动声响,甚是微弱。门被推开。我与仁兄静静的听着声音,我躲在布帘之后禁不住的浑身颤抖。一会儿,门又关上了。接着有人来敲仁兄的门。仁兄沉着应对,来了,请稍等。然后,打开门,后退一步,鞠躬一礼,和蔼的说,兄台请进,请问何事需要帮忙?那人倒也礼貌,举着画像问,可见此人回还?仁兄细看后微微摇头,没有见到有人上来。又问,你真不知他的去向?仁兄说,没有注意,都为住客,彼此并不熟悉,听动静一早离开,至今未归。黑衣人还探头随意的向屋内扫视了一遍,说道,见到此人,务必告之,有朋友等候,要急于见面,望不再错过。仁兄微笑点头说,好的,一定转告。然后离别。仁兄又自然的把门关好。此时,我启动听取次声波的功能。听得他们下楼,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而楼下突然站起了六个人。有人急促的问,有何情况?回答说,楼上没人,说一早外出至今未归。另一人说,刚才就不该全部去追,给恶人留下空隙逃避。有人说,此时人员较少,要细心观察,不可走漏风声。有三人外出的脚步声离开;四人分头座下,并点了两杯小菜、一瓶米酒;一人飞身又走回到楼上。然后,楼下的小二哥招呼起客人,便是杂乱的喧扰之声了。
我不知这是何人,更不知为何寻找于我,我已经许久没有进入四维空间,所以不会是黑暗魔鬼。他至今仍以为我被冰封在昆仑山的死亡地带,怎会到此查找?转而又想,魔鬼若真的发觉我进入四维并进行跟踪?那我还永远不得进入四维了?而我拯救末日时还得通过四维的路径呢?若是如此,时常被人追杀如何才能拯救末日?想到这些我又心惊胆战起来,担心再次被密印光波冰封于雪地之下。我只是一位四维的普通生命,连思维都懒得去修炼,其他更是无意追求。所以,一个平常的光波就可以把我冻结在昆仑山上,一封便是二十余年,连夏日炽烈的阳光都不曾解救得了。那么,若有更高层次的人杀我,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我越想越怕,越想越紧张。我与仁兄说,看来我还得隐蔽片刻,容我在天黑后想法脱身。仁兄说,这倒无防,白天眼杂,又有多人,是不易逃脱呢。又说,你有把柄落入他人之手?要不然何故单单追杀于你?我摇头表示不知,我真的也在纳闷,说,不知何故如此,还得谢谢仁兄的善良之举,我才得以逃离。仁兄微笑,保命要紧,不必客气,天黑后相对安全。我安静的座下。又想,难道他们是为着抢夺欧阳大人的字画?那我的当务之急便是藏匿好这些真迹了。可是,藏匿在何处呢?三难时空还有可以信赖的安全之地么?没有了。唯有藏入我的四维空间才可放心。此念一出,便觉正好。我正好可以一试,验证是否是我进入四维的原因,被黑暗魔鬼觉察了踪迹呢。如若不是,再遇如此的状况,便可飞身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