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刘军说的这些话,大家都知道,那都是场面上的话,男人都是如此,喝上一点酒就喜欢吹牛,大家酒醒后,也不会在乎当时他说过什么,即便是很重的事情,都是可以不作数的。
麻子知道这些道理,但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至少从刘军的嘴里,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精彩的世界,虽然这个精彩的地方,现在不一定属于他,但未来也许属于他。
本来就走背运,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能够有多大的发展空间?他自己一遍遍地问过自己,现实已经给了他答案,柳湾村再大,还是柳湾村,世界再小,也还是世界。
麻子以前觉得自己有想法,敢想敢干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可是现在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刘军的出现让他更加确认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要离开柳家湾的这个种子,在麻子的心里已经开始发芽,很快就快冲破束缚,到了和过去告别的时候了,但不是马上,他需要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否则就是离开,也是会不安心。
他原本可以选择偷偷离开,别人也拿他没办法,但他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麻子心里盘算着,他需要办哪些事情处理好。
一个是之前因为做生意欠下的债,他总要给人一个说法,哪怕现在还不上,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一个是老海的事情,当初说好的事情,老海去坐牢,他会照顾老海的家人,看来这个事情肯定要食言了,但他发誓以后会加倍补偿。
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的家人怎么安顿,老婆虽然没有和他离婚,但是心中还有很大的怨气,估计一天两天还是不能解开,至于孩子问题,离开后只能是老婆照顾,虽然心中有愧疚,但是么有办法,已经到了这一步,在村里再待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意思。
姐姐家的事情,他就更无能为力,再说姐姐也从来没有想过依靠他这个不靠谱的弟弟,虽然现在有很多的话,但他决定不再去姐姐家,因为该说的话之前也都说过,一切就听天由命了。
麻子一一到债主家,大家也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就是杀了他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够发财,这样才能把这些钱给还上,但似乎大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反正自认倒霉,麻子听得出来,这让他更加难过。
他现在最不敢去的地方就是老海家,觉得无法面对老海的家人,但是这个时候不去,也许会后悔一辈子,最终还是决定去一次,哪怕什么也给不了。
走进老海的房子,老海的女人在昏暗的房间里料理家务,孩子们依旧淘气着,没有因为父亲的不在,体贴母亲的不宜,反正该打打、该闹闹,一切如旧,这让这个女人有时候都要崩溃,情绪失控那是常有的事情,无非就是把小孩打一顿,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我来看看你,我要出去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老海的女人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准备到外面找点事情做,我要去很远的地方。”麻子解释了一下。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该怎么过,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对不住老海,也对不住你,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手上没钱,想补偿也心有余力不足。”
“我没有资格怪你,我只能怪自己的男人。”
“你这样说我心里更难过,你放心只要我翻身了,我会加倍补偿你们的。”
老海的女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她知道麻子说这话就是多余,她希望的是真金白银,而不是画大饼,他给老海画的大饼,最后怎么样了?现在就是最好的答案。
麻子知道会这样,可他觉得钱给不了,但是态度还是要有,虽然没有做到,可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的,老海出来后也不会过多责怪他。
柳叶得知麻子要出远门,气冲冲到处找他,整个村子都找遍了,刚好路过老海家,逮着了这个不靠谱的弟弟。
“麻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允许你再做这些不靠谱的事情。”
“姐,你总觉得我不靠谱,从小到大你就没拿正眼看过我。”
“那是你自己作的,还能怪别人。”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出去打工才能翻身。”
“翻身!你在家里就不能翻身了,老婆孩子都不管了,你这是完全的不负责任。”
“我不是不管,男人没钱这么管,所以我得出去找钱,有钱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你这是在逃避,不是其他的原因,是典型的不负责任。”
麻子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如何辩解,都是徒劳的。
姐姐依旧不依不饶,希望他能够回头是岸,好好待在柳家湾。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想让我留在村里,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我知道你不同意,所以我就没打算见你。”
“还要躲着我,你能躲一辈子吗?”
“你不要总用这种眼光看我,能不能盼着我好,拿出个做姐姐的样子来。”
麻子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话一说出口,已经拿不回去了。
“你这一走,自己是解脱了,你老婆,还有孩子,都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我在村里,难道就不会了,反正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准备去哪里?茫无目的就流浪!不要到时到处讨饭。”
“当然不是,我准备到刘军那里去。”
“刘军是谁?不会又是一个骗子吧!”
“我一个男的,除了这一身力气,难不成还能被别人卖了不成。”
柳叶不明白弟弟讲的刘军是谁,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有吃亏了,才会回头,可她心里真的不希望他再受打击。
“姐,你放心,我出去就是为了多赚点钱,这样也能把之前的帐还上,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去卖力气。”
“可家里怎么办,都同意了吗?”柳叶知道弟媳妇的委屈。
“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家里我做主,我说了算。”
“等哪天她真跑了,看你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