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里？”
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平安慢慢从冰冷的地上坐了起来。
周围熙熙攘攘，但却在路过他周围时，纷纷选择避而远之，眼中尽是嫌恶之色。
平安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 避自己如同瘟疫，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竟是什么都不太记得了。
但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并没有失去神志，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周围臭烘烘的，一股不知道什么发酵出来的嗖臭味，一抬头，才发现周围堆了几个臭泔水桶，而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脸上一阵刺痛，用手一摸，蹭破了一块皮，血已经结痂，只是头发蓬乱，想来应是与那些乞丐无异。
说起乞丐，抬眼望去，果然，在不处远的街角正坐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摆着两只破碗，身后放了一根污得不认眼色的竹竿，见自己望向他们，忍不住抓起一块泥巴朝自己丢来。
那泥巴砸在身上倒是不疼，但显然，对方生怕自己去抢了他们的饭碗，大有驱逐之意。
“喂，我说，你是新来的？”
一个桀骜且有些稚嫩的声音从周围响起，成功吸引了一脸茫然的他。
“我不知道啊，你是谁？”
这话显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人从栏杆处跳了下来，将他凌乱的头发撩起，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揶揄道：“原来又是个病得不轻的家伙，也不知道，说得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你呢，看起来，也没混得有多好嘛。”平安有些不服气，趁刚才他打量自己的功夫，自己也算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约莫十四五岁，身上衣裳倒是比自己好些，只不过，也说不上多好，看样子，不像是个乞丐，倒像个小痞子。
“哼，你懂这么，我这叫人不可貌相，我看你倒是好手好脚的，要不，你跟着我走，我给你找份工，赚得钱，你四我六，怎么样？”
那少年见平安身子骨不错，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顿时有了别的想法。
正巧码头那边招工，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若是忽悠过去，自己也能得些好处。
“你不是乞丐？”平安挑了挑眉，显然并不听他忽悠，而是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暗自吐槽， 这小子穿得与乞丐差不多，居然不是乞丐？
这话倒不是平安冤枉他，这少年虽然穿得是比自己好上那么一点点，但这一点点的差距实在细微，若不是他头脸整齐些，还知道将头发绾好，真看不出他与那些乞丐有什么区别。
“再说，我要找工作，自己难道不会找吗，跟你混，还要你六我四，那我不是很吃亏？”
平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只是不记得事，又不是傻子，谁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那小子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
果真是不懂事的，没关系，过不了三天，这小子便知道为什么了。
现在多说无异，还得经历一番蹉跎，才能以理服人啊。
“行吧，那你记着，若是受不了，你便来东巷的济慈堂找我，不过我白天不在，你晚上过了酉时再来找我，对了，我叫阿善。”
说罢，那小子特意摆了摆手，很快消失。
“阿善，我看这小子可不点都不善。”
平安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咕噜噜~
正在这时，平安的肚子开始抗议，他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不禁有些发愁。
只是，平安很快，就见识到了社会的残酷，不到三日便败下阵了，忍不住往东巷走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头，填饱肚子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艰难。
那些乞丐对自己的地盘十分重视，昨日有位好心的大娘给了他一块馒头，还没等咬到嘴里，那些乞丐便一拥而上，将自己痛打一番，然后被赶了出去。
而接下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其他乞丐驱逐，一天下来，不仅没有吃到任何东西，还挨了好些揍。
到了晚上，夜市关闭，街上士兵开始巡夜，他的休息之处，也从街角被驱逐了好几次，无处可去的他，只能躲在粪车旁将就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他便想着去找些零工做做，但他跑遍了大半个城，无论是码头搬运，还是酒楼伙计，都不必须有人作保，方能找到工作，一无所获的他只能又饿了一天肚子。
到了第三天，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平安决定向命运屈服，也不计较什么四六之分，只想赶快打到阿善，能混上一口饭吃。
似乎早已料到平安会来，阿善倒是没说什么，随手给了他一个窝窝头，平安饿了许久，也顾不上道谢谢，几乎是用抢得将那窝窝头接过，一个劲地往嘴巴里头塞。
看他那样子，阿善不用问，也知道这三天他的日子不好过，三教九流都有自己的规矩，乞丐虽是下九流，但也不是谁想当，就能轻易当的，这些乞丐互相抢地盘，有实力的，就抢到更富的地盘，没实力的，只能去那些没啥油水的地方，每个乞丐差不多都有自己的地盘，这平白多出一人来，谁都不乐意。
至于杂役搬运之类的，也不是有力气就能干，那些人怕招到些手脚不干净，心术不正的，所有必须有人担保，没有熟悉的人介绍，自然找不到混饭吃的活计。
而像他这样，现在只能算半个乞丐，半个担保人，好在他脑子活，会来事，这些年，不仅没饿死街头，还能赚些钱，贴补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
阿善口中那几个老不死的，就是济慈堂里头住着的这些老弱病残了，原本他也不想管这些人的事，谁让自己心软，又欠了里头那几位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能揽了这份差事。
不过，现在有了这么个看着脑了不太灵光，但颇有些力气的傻小子，想来，以后自己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喂，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总不能喂喂地叫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