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祸不单行,福不双降”,这是真的。
何英没吃早饭,心情郁闷的同我们下井去上班了。刚开机(矿道内有段大斜坡需要用机器拉上来)拉了两车矿,右手大拇指被钢丝绳索压破了,血流如注让人送上了地面。
当时我在另一个巷道,不知道她出了事,干了半天上井吃中饭时才知道的。
我下班路过何英的房间时,见她坐在床上,握着右的手,满脸垂泪的呻吟着。
我吃了一惊,心想是不是又遭大哥的欺负了,就急忙跑到她身边询问:“又出什么事了?”
她见了我更加的委屈,泪水簌簌的滑落。
“英子姐为了你把手指伤了,好可怜哟!”住在一个房间的小芳,端了两碗进来,看见我说。
“什么?手指伤了,怎么样?”我大惊,就去拿何英的手。她左手护痛的挡住我。
她的右手大拇指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渗出刺眼的鲜血。
“咋不小心啰!”我心里很是难受,但又无可奈何的盯着痛苦的何英。
“我外婆说过,哪里伤了,吃个冰糖和雪梨可以镇痛的。”小芳看了我一眼说。她把手的另一碗饭递给何英,何英摇一摇头没去接,她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叹了口气坐在对面的床头,自顾的吃着饭。
我跑出去,来到路口的商店里,买了一些冰糖和几斤雪梨。
我给何英喂了几颗冰糖,又用小刀子削去一颗雪梨的皮,划开一小块一小块,又小心翼翼的送给她嘴巴里。
“你放在床头上,我自已吃,被你大哥看见了他又又要气大。你也去吃饭吧,快上班了。”何英迷蒙着双眼,小声对我说。
一整下午的,我干活都心不在焉的,心里老是挂念着何英。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上了井就去了她的房间。
何英还是坐在低矮的铺上,背靠在墙上,左手托着右手,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叫唤声。
我心碎了,跑到她旁边举促无措的望着她。
“一天上班不安心,跟那些男的说球谈话,活该。”大哥路过门口时,没好气的说。
我愤怒了,找到正在跟下班的矿工,开玩笑的老唐,对他忿忿的说:“人家上班弄伤了,你们怎么不去管呢?”
“不是用药面粉和纱布包了吗?”老唐笑着问我。
“那管用吗?要是伤了筋骨,手指残了,我是不会客气的!”我冲着他厉声的高喝。
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刚出来的单纯小伙子了,这一年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强大的力量,面对邪恶的东西,也有了足够直面的勇气!
齐肩的头发,牛仔裤花衬衫马甲,让道上的人都摸不透我的老底,何况老唐。
“好好好,我送她到贾村去!”老唐先是一愣,继而点头笑着对我说。
老唐开了辆金杯车,拉着我和何英来到了,距离不近的贾村里,一个私人诊所里。
诊所里有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他剪开裹在何英指头上的,一大团纱布。
只见红肿的手指头失去一大块皮肉,还在往外冒着血,看着令人揪心。
“是谁包扎的,太不负责任了,也不消消毒,都发炎感染了。不及时医治,手根手指要残废的。”医生生气地说。
我狠狠的剜了一眼老唐,老唐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了两声。
医生用碘酒给何英消伤处的毒,她痛的大声哭起来,我赶紧扶着她的肩,心里面异常难受。
“忍一忍,消消毒,一会儿就好了”医生温和地说。
包扎好后,老唐就急不可耐的要拉我们回去。
“她伤的不轻,需要在这住几天观察和吃药疗治,弄不好会化脓,伤及筋脉的。”医生严肃的老唐说。
老唐看了我一眼,只好点头答应了。
医生把我们带到里面的房间。房间里有几张铁架子床,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和被子,都躺着男女病人,有两个还输着点点的液体。
“我们走吧,天都黑好久了。”老唐催着我。
“你回去把,我留在这儿。”我冲老唐说。
“不用人陪的,我们这儿有陪护,吃饭上厕所会照顾,再则,我们这儿也没有多余的床。”医生和蔼的对我说。
“那好,她需要什么麻烦医生照顾照顾,出院时我们一块儿算账。”老唐对医生笑着说。
“好的,好的。”医生爽快的答道。
不好再说什么,我从衣服兜里掏出两百元钱,递给何英。
“你想吃什么就买点吧,我要回去了。”我有点哽咽着说。
“嗯。”她点点头,眼里流露出了无限的孤单和不舍的目光。
那一刻,我的心像有虫子在叮咬!
三哥又回贾沟了,神采飞扬的。这一趟不是他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跟了七八个男人,有年轻的也有上了四十多岁的。
其中有个我认识的,那就是大山沟壑对面,舅舅家院子里远房老表叫卫东的。他小我二岁。小时到舅舅家去玩,月夜的晚上,我同大院子里他们十几个小孩玩打仗和捉迷藏。
“幺老表,你也在这里啊?”还显稚气的卫东,见了我自然高兴,老远的就在叫我。
我现在才彻底解开了心中的疙瘩,三哥回家果真不是三嫂生了病,而是秘密的受了大哥的嘱托,特意回老家带人。
当时我还不明白,这个矿,老唐加上大哥的人已足够了,还要这多人人干吗?原来里面另有隐情,这是后话。
“何英呢?那婆娘跑到哪里去了?”三哥察觉到何英不见,就问着身边的人。
“回去和婆娘没有亲热够,刚来就想人家了?”他搞得好的杨明打趣着他,惹得满房子的男人大笑不止。
第二天下午,我和三哥穿过,两旁长满密集灌木的废弃铁轨,向十里外的贾沟徙步去看何英。
在半路上,三哥告诉我,大哥叫他回去带人,是和侧边矿井的老板说好了,要承包那个大矿的。
老板急着要开工,他回去只逗留了一天,在老丈人家的地方带了这几个人,就急急忙忙的又出来了。
“家里爹娘好吗?”我问他。
“他们都挺好的,只是牵挂着你,说你没有吃过苦,不知道受的了不?”三哥说。
心里一阵的酸涩,感叹这世上还是父母好,只有他们才真正的关心着自己,在乎着自己!
“你有小玉的消息吗?”我轻声问他,但心里也是波澜翻滚。
“哦,回去那天晚上,去看爹,娘提起过罗小玉。”三哥回答我,“她来过我们家几趟,对二老很好。娘叫你好好挣点钱,年底就把你的酒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