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通海群英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030字 发布时间:2022-11-20

葛氏与婢仆的到来,令兆骞生活稍有好转。有了亲眷在身边,已不再是孤家寡人,日子虽依然清苦,但生活起居,已大好于从前,一家人很快与当地土民打成一片。

满洲人自古以来,皆信奉萨满。《北临录》云:“金以女巫为萨满,或曰珊蛮。”认为万物都有灵,灵魂不灭。人们把天地山川、日月星辰、动物植物都视为有灵之神来祭拜,乞求神灵赐予吉祥幸福。

满汉人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城中满人,但凡大小人家,门前都立木一根,以此为神。逢喜庆疾病则还愿,择一大猪,宰后放置于杆下。请人向之念诵、祈祷。家主人跪拜后,用零星肠肉系于木杆头,再将猪头、足、肝肠等收拾干净,灌制血肠,一锅煮熟,邀来亲友列于炕上,用小刀片食,不留余。如因病还愿,病不能愈,即将此木扔于郊外,以其不灵。后再逢喜庆疾病,则另树一木。

宁古塔土户每逢喜事,娶妻生子、庄稼丰收、向祖先祈福都要跳神。举行祭祀仪式时,由族中长者即穆昆达领祭,由察玛来跳神。察玛被视为人与神交流的使者,代表人们对老佛爷和神灵祭祀颂扬,极受族人尊重。

察玛没有世袭,有的是族人推荐,有的是小时候向祖先神许愿,经培养而成。宁古塔的察玛有包察玛与野察玛之分。野察玛是跳野神的,平日里给人跳神驱邪治病。包察玛即为家察玛,族中祭祀时跳家神。宁古塔各氏族,都有自己的察玛。大察玛是户族察玛中的领衔人,也叫“察玛达。”

每年春秋二个时节,各族都要举行盛大的公祭。祭祖祭神、乞求一年风调雨顺,狩猎满载。公祭被视为族中大事。将军及以下大小官员皆要参加。凡满汉相识者不论男女老少尽相邀,大祭三天,祭祀内容种类繁多,有堂子祭、夕祭、避灯祭、祭天、马祭、换索、星祭,以祭祀剩下的食物相馈赠。

时值瓜尔佳氏族公祭。瓜尔佳氏是宁古塔的大姓,族里上百个子弟全悉数到场,巴海虽贵为将军,亦无例外。

戴布禄既是瓜而佳族中的“察玛达”,又兼“穆昆达”,公祭全由他一手操持。西炕上设炕桌,罗列着猪羊鸡鹅等各类食物,当家主妇,头上戴花,衣服外面扎上裙子,腰间系有上百个铃铛,一边手持纸鼓敲打,一边口诵神歌。旁边更有大皮鼓数面,随着敲和。主妇们随着鼓声,疯狂扭动腰肢,发出悦耳的响声。 

兆骞等一众流人文士也都受邀而来,大家携儿带女,场面好不热闹。

孩子们最为欢喜,他们这几天里,都能尽情地在此吃食。瓜尔佳氏的主妇们,早在半月前就酿了米儿酒,磨粉做成糕,再用油煎烹后,用来招待客人。

祭天仪轨最为隆重。是祭天神阿布凯恩都哩,乞求天神护佑。戴布禄净手净面,察玛们随着响器声甩腰铃跳一铺神。而后两个小察玛把一桌供品抬到院子里的神杆前。神杆放倒,大察玛围着杆子走三圈,边走边洒水、酒、米饭,以便飞来的乌鸦和喜鹊享用。

随后在神杆西侧支起大锅。全族人跪地,大察玛用满音诵祷告词:“天神在上,我瓜尔佳全族择此吉日,以酒米猪还愿,乞求天神享用,保佑人寿年丰。”巴海及族中老少们举首叩头碰地,犹如入古寺跪拜之至诚。

接下来杀祭天猪。杀猪褪皮后,大察玛把杆尖涂满猪血,猪颈骨套在神杆尖上,把切碎的猪肠肚心肝肺等装在杆上的草把里,神杆立起,下供十三块猪件子,上蒙猪皮,族人磕头、撤供、互相道喜。

大锅里放上碎肉和猪皮、肠肚加小米煮成饭,称之为“小肉饭”。另部分猪肉在屋里下锅煮,叫“煮大肉”。肉煮熟后,先切一碗肉敬给大察玛。而后大家席地而坐,开始用膳,都要以手抓食,围观满汉民众都被请来吃食,将祭天肉吃得越干净越欢喜。

兆骞见到冯氏也头戴红花,衣外扎裙,腰缠铃铛,跟在戴布禄身边忙前忙后。她看到兆骞一家,忙上来见礼,有些害羞道:“玛法说我根器好,现教授我学萨满呢。”

这时人们已用完餐,纷纷聚到戴布禄跟前,聆听训导。冯氏忙对兆骞说:“我得去忙了,大察玛开始请天神上身,转达神谕了。”

见那边,戴布禄端坐于凳上,开始宣讲族源族史。所讲都是满语,兆骞只能听个大概。随后,在戴布禄一声号令下,巴海率着族人们纷纷跪伏于地,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戴布禄忽地闭上眼睛,浑身狂抖了起来。脑袋急剧晃动,如拨浪鼓一般。头上的银器和身上的铃铛哗哗作响。

一通狂舞之后,戴布禄终于停了下来。他半睁半闭着眼睛,开口唱道:

昔日天罡有三六,地煞七二闹梁山。

现有文星落满地,又将一百零八员。

有缘千里来相会,相逢携手创冰天。

自古英才多磨砺,方知人间彻骨寒……

前生孽债今世了,地狱天堂在人间。

天降洪恩辽北地,化外之处始晴天。

从此夷夏无大防,神州大地尽开颜。

若问星雨何时休,往后再看三百年 ……

戴布禄于这里土生土长,平日里汉话都说不全乎,今天竟然能脱口成章,而且抑扬顿挫,语调完全判若两人。兆骞等瞠目结舌,不知这是请来何方大神?听他所诵之箴言,不正是说我们这些流人么!

戴布禄诵完后,已是精疲力尽,过了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在冯氏的搀扶下,蹒跚走下了祭坛。

“城里又来流民啦!”外面一孩童大声喊道,小孩子们都撑得肚皮溜圆,早对这些繁复的仪轨不耐烦了,一听到人喊,撒着欢向外跑去。怀仁和固山乌达也兴致匆匆地随着众孩童溜出大院。

流人从关外来,一般都带有些中原的土特产、糕点、糖果等物件,孩子们总是三五成群地上前讨要,已成常俗。现在,流人们遣戍到此,也多被叮嘱多带些发送物件儿。一般男孩送吃的,女孩子就送簪子、胭脂等闺中物品。因而,每逢有流人车马进城,对小孩们来说仿佛过年一般。

每有流友到戍所,先遣流人都互相邀约去探望,多能见到昔日故友或同僚。张缙言叹晃了晃头道:“不知这次又将是谁?”

却见怀仁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牵着张缙言和兆骞的衣角说道:“爷爷、爹爹,是孙孙叔叔,孙孙叔叔来了!”

这算哪门子辈分?见孩子前言不搭后语,兆骞忙去探看究竟。

到了衙署门前,兆骞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天呐,他们怎也流放到此!”

那分明是杨春华、祁班孙、李兼汝、钱氏三兄弟以及周长卿,车上的女眷们正在给孩子们分发零食。

大胡子杨春华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兆骞,忙下车拱手道:“一别经年,兆骞别来无恙?”

兆骞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竟会在此地相逢!”

其他几人看见兆骞也都纷纷前来寒暄。班孙已经蓄须,微黄的美髯更增添了几分儒雅,只是面带倦容,忧郁之情难掩。李兼汝虽已年过四旬,却并未变沉稳,还是从前那一股子横劲。虞仲、方叔、丹季三钱兄弟,及周长卿也一一过来见礼。

兆骞先前已从陆续遣来的哭庙案、通海案等涉罪流人那里获悉,郑成功败走后,朝廷秋后算账,严查“通海人士”,江南各地义士牵涉无数,却不想这些故友也难逃此劫,他又向车上张望,只有几个女眷和仆婢。

“魏耕大哥呢?缵曾、瞻伯他们又在何处?”兆骞又生出一丝不详。

魏耕一众始终未杀成孔孟文,却反被他出卖。

那日孔孟文逃到清镇海大将军处,谎称自己原是郑成功麾下总兵官,奉郑成功之命来内陆联络湖山“贼寇”,路上见有清廷招抚榜书,为清廷的宽宏所动,特前来投诚,却不想被“贼寇”追杀,恳请清军庇护,他又呈上了一个名册,魏耕、班孙人等悉数在内。

镇海将军刘之源一直未建寸功,今日有这等美事送上门来,岂能错过。他拿着这份湿漉漉的名单,如获至宝,一面奏报朝廷邀功,一面通告杭州将军科奎,共同缉拿海寇余党。

孔孟文道出班孙在金陵有一相好,班孙很可能潜回那里隐匿。鉴于六公子神勇,刘之源当即招来一众兵官,商议抓捕事宜。

孔孟文见到兵官中的一人,当即头皮发麻:“他怎么会在军中?这下可要露馅!”

此兵官竟是王发!他在吴江早已臭名昭著,于是又几经专营,入了旗籍,投身军营,现在刘之源军中任一校尉。

王发也认出了孔孟文,见他褪去僧装,一副人模狗样,又听他自称来自郑成功麾下,心中窃笑不止。因王凤英这层关系,两人老早就相识,他怎会不知孔孟文几斤几两?

孔孟文一个劲儿地朝王发递眼色,心虚已极。他谎报家门,无非想抬高身价,在清廷换来同等前程,却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旧人。他深知王发也一肚坏水,深恐揭穿他老底。

王发并没有当众拆穿,见孔如此心怯,今后定能在此中捞得大笔好处,何不先看他如何把这出戏圆下去?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各怀心腹事。

王发先自告奋勇,提出诱捕之计。刘之源见他识得六公子,当即应允,又给他配备了一队久经战阵的士兵,同赴南京。王发心里盘算,这么多年了,今日总算能出了这一口恶气!他在南京,很快找到思雨所在。他精心布下陷阱,本以为这次班孙插翅难逃,却没想到还是被他走脱。

王发知道定是思雨从中做了手脚,又想起了当年在凤鸣阁所受的羞辱,将一腔怨气都迁怒在她身上,“你不一向自视清高吗?今日我既不是江左吴郎,更非那山阴祁六,看我能不能要了你!”随后他和士兵粗暴地将思雨玷污。

后来,六公子雇翁铁枪同兼汝一路护送魏耕间道浮海,却不想三人在台州被清军设计擒获。

魏耕被捕后,清廷又大肆搜捕一众通海余党。杨春华、祁理孙、班孙等抗清志士悉数被捕入狱,朱彝尊、屈大均远避他乡,幸免于难。

班孙与理孙争相揽罪,祁家堂下门客私下计议,不能兄弟同死,必设法保全一人。后在曹溶极力斡旋下,理孙得以放归家中,以挺祁氏门户。

次年该案被定为通海逆案,清廷量刑定罪。六月,魏耕、潘廷聪、钱缵曾、钱瞻伯被斩于市,班孙、杨春华、李兼汝以及钱瞻伯的三个弟弟、表弟周长卿被判长流宁古塔,翁慧生因保护叛党,被判流放尚阳堡。”

魏耕死后,张杉与赵虎不顾安危,偷敛其尸骨,将其葬于西湖边。

班孙将流放时,寓园中哀声一片。母亲商景兰遣人去南京将思雨接到寓园。以往日祁家的门风,她绝不会许思雨踏入门庭半步。可当她得悉思雨的遭遇,叹息道:“此女虽出身风尘,却难得对班孙一往情深。如今,又受班孙牵累,遭此大辱,我祁家又怎能坐视不理?遂命人去南京寻她。此时的思雨已经万念俱灰,到庵中欲出家为尼,终被祁家人寻得,受其诚意所动,思雨随之来到山阴,见过商景兰与班孙正室朱德蓉。

班孙被免死长流,命携妻同戍。思雨恳请朱氏要代其远戍,朱氏死也不应,最后,只得请老夫人决断。老夫人深知,此行一去,生还之日遥遥无期。两媳妇倒好似在抢一件美差,一向雷厉作风的商景兰此刻却是如此踌躇。

祁六班孙放浪形骸,自顾风流,又疲于奔波在抗清大业之中。朱氏自嫁入家门以来,却未过得一天安生的日子,和守活寡没什么两样。而思雨更是班孙的一笔孽债,本想接回府中弥补亏欠,又怎忍心她去极地受那寒苦?商景兰想起身处吴江的女儿,更觉亏欠媳妇太多。

见老夫人犹豫不决,思雨屈膝跪在朱氏身前,恳求道:“宁古塔苦寒无比,就让我代姐姐去受苦吧!有姐姐在家伺候婆母,班孙也安心了。”

朱德蓉不再言语,只流泪不止,终不忍与其再争。争来争去,无非是一个与爱人长厢厮守,却终日承受塞外的寒风永无尽头。一个虽免遭几千里远戍、冰窟寒苦,却终日孤灯辎帐,了此余生。

“既然妹妹如此坚决,姐姐权且偷一回懒,让妹妹代我去受罪吧。”

“姐姐哪里话!多谢姐姐成全!”

二人又争向老夫人谢罪,一个请恕自己不能伴婆母膝下,尽儿媳孝道;一个又怨自己大难当前,不能与夫君共赴甘苦,苟且偷安。

婆媳三人搂作一团,失声痛哭。

班孙与李兼汝、杨春华等流徙塞外之时,众多乡里夹道相送,一片哀婉之声。一老者捧上壮行酒,哽咽道:“平日见你们放浪形骸,衣着怪诞,酒醉后又群起而哭,颇是不解,常视为异类。今日方知各位原来是通海的豪杰,都怪老衲当初有眼无珠,不识英雄好汉!”

众人捧碗一饮而尽,其豪迈令观者啧啧称叹。

将要起行,差官在点解时发现竟多一人,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是嫌在家的日子太舒坦了,也想一同前往吗?”

此人凛然道:“在下张杉,字南人。当日魏耕逃时,本欲躲我家中,不巧路上受阻,才使我得免窝藏之罪,按理我也应为从犯。今日本欲送他们过河,官人既然如此一说,甚合我意!还恳请大人给我一同解去,正好一路有个照应!”

解官深为其大义凛然所动,终不忍再有人无辜受难,又好言相劝,张杉仍不肯走,解官只得让差役将其乱棍轰走,张杉方与几人嚎啕牵衣而别……

得知魏耕等人均已殉难,兆骞热泪长流,无尽惋叹。

众人都齐暂聚在兆骞居所,屋里、院落一时拥挤不堪。

思雨不再施粉黛,换做粗衣,一身村妇打扮,只有她随身携带的古琴,方隐约彰显着曾经的无限风姿。

兆骞感慨道:“早闻听六公子在金陵有一红粉知己,一直无缘得见,却从未想,会在这塞外苦寒之地一睹芳容,真是造化弄人啊!”

班孙道:“思雨现已褪尽铅华,随我流落到这凡尘里。”

思雨接道:“你不也是!当年名满天下的祁六公子,现在不也甘作一塞外村夫?”

班孙对兆骞笑道:“你可曾知晓,思雨也是眉眼颇高,一直倾慕于某人的才名,却被我捷足先登了。”思雨已羞得满面绯红,忙跑到灶台,和女眷们一起忙活酒饭。

班孙又叹问兆骞:“你究竟何德何能,令小婉一直为你茶饭不思,为你独守。”

提伤心事,兆骞又是眼圈泛红。

怀仁在一旁插口道:“孙孙叔叔可厉害呢,一剑就把那坏人的肚子嘎开了!”小怀仁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他对某字眼印象最深,一时难以改口。

怀仁比起当初随母逃难时,已长大了许多,面庞愈发清秀。六公子一把将他拉过细细端详,颇感惊奇,竟以为一时眼花。

兆骞再道出了其中原委,众人唏嘘之余,更对安节一家的遭遇扼腕叹息。

兆骞说道:“没想到叶继武聪明一世,却也看人走了眼。梁克用害得安节一家家破人亡,愈发变本加厉!”

杨春华道:“魏耕一事,令其手上又增添了一笔血债!”

“哦?”

李兼汝道:“是啊,这个狗娘养的!他早就料定我们会疏通关卡,越界入海,便在那禁区挖了长壕,躲在里面守株待兔。就连他守界的手下预先都不知情!他时机又拿捏得如此之准,你说这小子是不真的成精了!

兆骞叹道:“恐怕这世上只有三人能治得住他,却可惜都已不在了!”

班孙说道:“铁枪兄本是局外之人,不想却也因此受累,被另戍尚阳堡,现一想起来,深觉愧对翁兄!”

谈起其他人受难经过,杨春华笑道:“还不是受那蠢夫所累!缵曾入狱前,自知在劫难逃,暗中写了一书,内嘱其妻,让其变卖家产,交由我和李兼汝来为其疏通打点。又嘱其将两幼子托付给表弟周长卿。不幸这信被差人所截获,清人借题发挥,下令捉拿我和长卿。你说他有多愚,他便不说,我等又怎会袖手旁观?何必多此一举!真是时也,命也。”

李兼汝道:“你又何尝不蠢?你本已隐匿逃脱,但听闻钱、潘二人在狱中受严刑逼问,竟然自投罗网。

杨越道:缵曾和廷聪受尽严刑,也未吐露我半字,他们如此义气,我又怎能做缩头乌龟,眼见兄弟因我而受苦?”

兆骞更钦佩侠士们的仗义之举。

钱缵曾四个堂弟中,瞻伯一死,虞仲已成长兄,他说道:“魏耕恐家人受他牵累,将其两子过继给我大哥瞻伯。那归安知县吴之荣图谋我家富于资,借此向科奎告密,清廷抓住这点不放,将大哥也视为同党缉捕。大哥死后,清廷将我家产全部罚没,其中一半奖给了那狗官。

方叔骂道:“这个狗官吴之荣,后因其贪赃枉法,被革职罢官。可谓天理昭昭,其罪有应得!”

老四丹季叹道:“可怜魏兄一家仍难逃歹运!魏兄次子魏高刚烈如父,得知父亲遇难,即投河而死,魏妻高氏也跟着悬梁自尽了,只有长子魏乔尚存,已被遣戍尚阳堡。”

兆骞悲戚将杯酒撒地,敬那死难的故友。

 

清霜赢马古城东,笳管声凄帐影空。

一别朱门瑶草后,相逢紫塞战尘中。

交游只讶当时尽,樽酒翻怜此夕同。

莫道朔边冰雪地,迁人何处不途穷?

                       ——吴兆骞《祁奕喜初至留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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