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真可谓突如其来而且毫无征兆，当时场面变得安静极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塔西娅自己，她看我们俩一下子无语凝噎，摆了摆手说：“你俩不会看不出我这是在开玩笑吧？不会吧？真以为我不懂气氛啊？”
我也回应了：“那你可太懂了，气氛什么的都让你懂完了嗷。”
玩笑嘛，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这之后，小白又和我非常短暂地模拟训练了一下。好消息是，这次我没有跟第一次一样让她弄成那种奇怪的样子，坏消息是……
坏消息是，这次我成了一竖条的姿势，胳膊是向上伸直了被她用尾巴缠绕、固定的，讲道理还不如之前的感觉好一些。
第二次训练的时间比第一次还要短很多，按小白的意思就是，巩固训练而已，但是一开始我还是差点没绷住。
而这个夜晚，塔西娅很识趣地自己搬到她以前在地下住的地方去了。虽然小白也表示，自己本来就有打算在练习之后退出游戏的计划，不过塔西娅坚决要小白留下来，毕竟我和她也是太久没有在一起了。
塔西娅走了之后，就只有我和小白两个人了——此时皇宫里所有的人，包括我的宠物和艾莲在内，都被塔西娅用最高的权能直接给弄走了。
在空荡荡的皇宫里，小白没有马上就睡觉的想法，她要我和她先到处走走。那我当然奉陪，我们就在皇宫里散起步来了。
小白问我：“明月，你感觉塔西娅……或者说世界之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说：“她……我最重要的力量是来自于她的，我们的关系，大概就是最早的元祖和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晚辈吧？”
小白说：“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们俩的关系那么奇怪呢？好像太不自然了。”
“有什么不自然的……她说，这么久以来，只有我这一个符合要求的新生代力量，所以对我显得比较珍重也没问题吧？”
小白停了下来，问我：“这是珍重的问题吗？如果我再晚几天过来，你们两个会不会就已经在游戏里模拟起来了？”
当时我就急了：“你闹呢，小白，不可能的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
小白说：“我当然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塔西娅。嘴上说着在游戏里唯独无法违背你，对事实上唯一的神来说，在神的领域内，真的还有无法违背的存在吗？”
“你这个问题……那确实挺有深度的。”
是啊，讲道理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说白了，我现在确实还在游戏世界里，虽然我已经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假。
想了想，我提出了我的想法：
“可能你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不过，至少暂时还可以信任塔西娅。她真要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在我的力量复苏之前她就可以动手，何至于到现在也没有行动？创造困难难为自己吗？本来难度系数是一甚至零点一，现在变成无穷了，这怎么想也不对吧？我们就暂且相信她的自制力吧。”
小白转而问我：“说起来，你们两个之前的时候，晚上是怎么安排的？”
“嗯？你居然不知道吗？”
她告诉我，她从可以得知游戏内的情况之后，是特意没看这部分，也从来不让任何人跟自己说。
我实话实说：“晚上的话……就吃完晚饭之后，有时候会去顶上看看星星之类的，之前有战争的时候，也许我们还会一块去迪库塔之国那边突击一下，其他的好像也就剩睡觉了。”
小白突然就来兴趣了：“你们两个以前的时候是怎么睡觉的？”
我挠了挠头：“啊？还能怎么睡呢？就躺下啊，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每次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塔西娅都会用她的根须把我全身都覆盖一遍。应该是在我躺下之后没多久就动手了吧，但是也仅限于此，也没有别的了。偶尔有时候这家伙睡得很死，还会忘了把我解开，弄得我得把床垫挖个洞才能跑出去，因为这事儿我之前都换过一个床垫了。”
小白一下子生气了，说：“果然，塔西娅这家伙……这家伙绝对对你有什么想法！”
“啊？何以见得啊？”
她说：“在现实世界，趁你睡着了偷偷把你缠起来什么的，那是我的特权！”
我对她说：“不至于吧，那为什么塔西娅之前明明有无数机会，她却从来没有别的行动过？现在她更不可能行动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可能那是塔西娅的本能吧。”
听到这里，小白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她说：“哼，算了，反正现在她也不可能了。啊，我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嗯确实，你刚刚气得都炸毛了。”
……
我刚刚说了和塔西娅看星星的事情，所以小白也不知道是吃醋了还是怎么个意思，非得拉上我去楼上看星星。
塔西娅应该没有对夜空动什么手脚，理论上来说，现在我们看到的星空和之前应该没什么区别——或者说，小白看到的星空。
我们席地而坐，看了一会儿之后，小白对我说：“明月，不用再装了，我早看出来你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和外面的你一样是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闭上了眼睛，说：“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说的对，我是一直试图装作自己可以看见东西的。”
她问我：“你们这一族的力量，为什么就一定要和自己的视觉过不去呢？必须完全舍弃视觉才能使用全力什么的……不管从哪个层面，这也太残忍了……”
我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其实适应了也就还好，最多就是看不到五彩斑斓的世界了，但是舍弃视觉后感知到的广度和深度，都是视觉无法提供的。”
小白依在了我的肩膀上，问我：“明月，等一切都平息了，你能试着解除这个状态吗？哪怕代价是可能从此失去力量？”
“……别吧，那我还怎么保护大家？”
她说：“一切都平息之后，你还需要保护我们吗？注意前提哦。”
“……哦，是啊，一切都平息之后……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可以和现在一样呢？”
这之后，我们两个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我打算没话找话，就问小白：“说起来，玉藻前还教你什么了？”
小白仰头想了想，告诉我：“你非问我这个的话，那确实挺多的。生活中的察言观色啊，生活起居的小细节啊——”
“你等等，她就教你这些了？”
小白说：“对啊，要不然教什么？打架的话，现在那里的人都差不多的水平吧，本来躲进去的还有几个人类，现在在那地方也都被同化了，都已经不是人了。放在以前的话，估计水平也就在你我之下吧。”
“那地方这么厉害吗？真想去看看啊。”
小白叹了一口气，说：“那地方再厉害，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了。毕竟，那里是没有你的世界啊。”
“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说：“事到如今，有什么问题吗？你没有那么重要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同意到这里看你呢？躲在异界的人那么多，现在各个要样貌有样貌，要实力有实力，我直接在里面找一个差不多的移情别恋不就行了？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哦。”
我本来想说点啥的，不过我仔仔细细想了想，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这就是爱吧，能够让人不顾危险，跨越各种艰难险阻也要和对方在一起的力量。
……
后来，我们俩还是老老实实去睡觉了。主要是小白的提议，她一定要体验一下在游戏里睡觉是什么感觉。
我也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还有没有睡觉的需求，毕竟现在的特殊视野无时无刻都在维持着，就算我什么也不想，闭上眼往那一躺，无论过多久，我都能在特殊视野中看到我和周围的一切。
而小白倒是显得比较怡然自得，她朝我侧躺着，身体半蜷，九条尾巴完全展开、平铺好，像被子一样铺在她身上。
原来，她平时是这样睡觉的？虽然我知道这个小白只是替代品，毕竟是近乎还原的，这个惯常的动作应该也是和正体差不多的。
过了一会儿，事情就变得不太对了。我看到了，那些尾巴开始朝我蔓延过来了。
就像她说的一样，她有特权。那些尾巴变得越来越长，悄无声息地向我压了过来，接触到我之后，就开始一点点地在我身上进行缠绕。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开始看着没什么，到最后我就已经被这些尾巴完全缠住了，和小白结结实实地在物理层面缠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这时候的小白到底是不是睡着了，她像是无意识的，在这之后用手臂从尾巴的外面揽住了我。
估计也就是我能受得了这样的存在吧。这要是换个别人来，别说躺在一起，没打起来已经是万幸了。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
小白突然就小声嘟囔了起来。我不知道是说梦话，还是真的在跟我说话。
她说：“什么宇宙的存亡啊……有什么用啊……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罢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回应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