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沉背负长剑手持天妖祸戟沿路慢行,洛心跟在身边,却不见涂山玥身影,两人所向之处正是黑炎隔绝的幽谷。
路上植被渐渐稀少,最后只有焦黑土地,没了一丝生机。
“前辈,有人。”
印沉示意洛心留在原地,自己则是脚步不停往前方拦路的人影而去:“见过翎侠士,神霄宗惊鸿一面不能结识,吾一直遗憾万分。”
依然是一身鹤氅,翎右手指尖捏一根赤羽挡在印沉前方:“止。”
“为何阻吾?”印沉停下脚步,仍是平和询问。
没有回答,翎指尖的赤羽随着指尖缓缓移动,寻找最佳的出手位置。
“还请让路,吾必须再见凤宣一面。”印沉一转长戟猛然一点,脚下地面蛛网般裂开,祸戟稳稳的立在一边。
指动,裂空声撕开间距瞬息而至。
印沉左手同时动了,黑芒刹那而过,震荡气息掀起烟尘,两人再度对视。
“吾不愿与你为敌,还请让路。”印沉右手微抬,正欲上前的洛心见此只好停在原地。
翎仍无回应,速度之快已是残影重重,赤羽勾勒丝线连绵,构筑天网恢恢。
“如此,得罪了!”印沉无奈,左手变掌为指,心暗黑刀所化戒指在指尖凝聚一点黑芒。指出刀招,强势斩开赤羽天网。印沉心中明了,天网恢恢只是佯攻,攻伐之招还在其后。随即右手一掌反身探出,立时巨力震爆,站立之地难承其力当即龟裂。
碎石爆散,这一掌后,翎却是反借其力抽身腾空。一只孔雀虚影在其身后凝结,五彩光华竟压皓日当空。翎右手拈花,从这光华中捏出一根五彩翎羽,身后孔雀开屏。
见到五彩光华洒落人间,印沉脸上错愕一瞬,当即明了。
“翎!”开口一字,是名亦是招。彩华降人间,洗罪渡凡尘!
轻弹指,一叶扁舟入世。人长叹,世事妄论量。
伴随一声长叹,印沉左手黑芒散去,猛然一挥。天妖祸戟飞旋而来在身前立定,虚幻彩翎状若无物穿戟而过,直入印沉心口如雪融于水没了动静。
印沉看着缓缓落地的翎,平静开口:“无论发生什么,暗渊绝不能再踏入神州,吾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印沉转身往来路走去。
洛心见状迎上前:“前辈?”
印沉轻轻摇头,有些遗憾的开口:“离开吧,幽谷之事吾等已经无法介入了。”
洛心没有追问,侧头看时,不远处的翎正长揖及地,随后拔起天妖祸戟往幽谷黑炎壁障方向走去。
“前辈,我有些问题不是很明白。”洛心收回目光,见印沉已经快要走远,三步并做两步跟上。
印沉脚步顿了顿,仍是往前走去:“翎的身份吾暂时不便说明,等暗火解除自然真相大白。”
“唔……”洛心一时语塞,最后还是放弃了提问。
“还有问题吗?”印沉停下脚步,眯眼看天,眉头皱起。
洛心闻言,整理着思绪,直到印沉收回目光看向她时才开口:“嗯,自我们从南海归来之后,神州的变化太过迅速了,我有些……有些……”洛心一时竟是找不到说辞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些应接不暇?”印沉替洛心掸去落至肩头的枯叶,眼底藏了些自责。
洛心摇着头:“天契续订事关灵山存亡,我至今也没有参透灵歌《国殇》,三教之间的交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言辞有了些慌乱。
“你不是拖累。”印沉的声音很柔和,让洛心的神色平静了许多。
印沉右手握住洛心的手,再次强调:“你不是拖累,有你才有吾,切记不要妄自菲薄。”
感受着印沉温暖的手心,洛心低下头偷笑着:“嗯,听前辈的。”
就在两人准备启程离开时,有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印先生慢走,印先生救命啊!”
印沉和洛心齐齐抬头,一个人影正踏空飞奔,身后还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褚兄?”印沉哑然失笑,不知该作何反应。
洛心躲到印沉身后掩嘴偷笑,止不住地的颤抖。
飞奔的人正是褚遇贤,而他的身后是一只仙鹤正在追赶。此时的褚遇贤,衣衫不整,满头大汗那还有一丝学海儒家弟子的风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落地书生吃茴香豆被打了呢。
“先生救我!”褚遇贤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连滚带爬的跑到印沉身边,抱向印沉的大腿。
印沉微微弯腰右手探出,将其扶起:“虽说今天初三,但我可没准备红包。”
仙鹤紧随其后,昂然站立,瞥了眼印沉口吐人言:“这就是你找的帮手吗?身上有让人讨厌的气息,看招!”鹤翼展开,三道风刃吹向三人。
褚遇贤刚刚站稳的身形,脚下突然一软,面带苦涩:“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还有心情取笑我,还请先生救我啊!”
洛心忍着笑,清气化开三道风刃。
印沉对着仙鹤拱手作揖:“这位仙鹤,还请先住手。”
“至纯清气?! ”仙鹤直视洛心,一眨眼的功夫,仙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白底黑边劲装的少年人,鹤发童颜,身材修长神色倨傲,“你们是谁!这清气从何处所得!还有!那边的呆子,把我的灵果还给我!”
洛心眨巴眼,对着躲在印沉身后的褚遇贤低声开口:“你身为儒家地,抢人灵宝啊!”
“不是,”褚遇贤脱口而出,然后一脸纠结神色改口说到,“是,也不是,这事真不怪我啊。”
“灵巫宫印沉。”印沉再次作揖见礼。
洛心见此也收敛了神色,作揖见礼:“灵巫宫巫女,洛心。”
少年见到两人如此礼遇,倨傲神气消了三分,虽说还礼姿势随意,但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是没了:“昆仑,鹤无。”
“儒门学海后进,褚遇贤。”褚遇贤也走出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鹤无看到褚遇贤的一瞬间,怒气再次被点燃,指着褚遇贤就大骂:“儒家之人?现在儒家的人都这个德行了吗? ”
“不是,我……”褚遇贤摆手。
岂料鹤无见此否认姿态,怒气更甚:“你是想说我冤枉你是吧,那灵果被你吞下肚去,是我亲眼所见,今天要不你打死我,要么你就把果子吐出来!”越说越气,鹤无双手在胸口一合便要捏诀出招。
印沉连忙出声:“鹤仙童别急动手,吾观褚兄似有话要讲,不如让他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鹤无看了看洛心,又打量了几眼印沉,直接席地而坐:“行吧,看在清气的份上,你说!”最后两个字便是说给褚遇贤听的。
褚遇贤拱手作揖,这才开口说明情况:“事情是这样的,系执业和风执业沾染暗渊黑气,本源有损,系药理就让我去昆仑山脚找几味药材,可我刚入昆仑地界就看到有白虹贯日,仙人飞升的奇景,好奇嘛,便寻了山路过去。刚好看到有一株树苗在几个呼吸间从石壁内窜出,变成一颗大树,随后大树顶端一颗蓝色果实迅速成熟。”说到这里,褚遇贤停了下来。
洛心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然后你就接过来吃了?”
“哼!”鹤无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很生气。
褚遇贤摇着头,表示自己没吃:“我没有,那果实成熟后大树就凭空消失了,果子是直接飞到我怀里的,我还没看清楚啥样就已经不见了。”
鹤无扑腾一下站起身来,双手一拍元气流转,怒气斐然:“明明就是你吃了!仙隐树的果,两千年一熟,食之得大神通!我苦苦守了千余年!一朝果熟落地被你这不要脸的儒生抢了去!反正今天你要么弄死我,要么就把果子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