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魂殇(3)吝啬鬼不受待见
书名:山有虞兮 作者:风和 本章字数:2055字 发布时间:2022-11-25

年关前半个月,小白终于见到了阿婆口中的家人。

来人是一男一女,听起来是阿婆的大儿子和媳妇。男人长得十分憨厚,但目光中透着一股精明劲,女人相貌温婉,气质也十分柔和,一看就是性子温柔的人,两人皆一身锦缎,身上配饰看起来价值不菲,门外的马车边上还候着丫鬟和小厮,可见身份非富即贵。

两人走进院子后,男人就匆匆忙忙上前扶住阿婆,“娘,这大冷的天你怎么待在院子里?”阿婆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平日里出租的是其他地方的宅子,本来这个院子是不租的,况且夏耕还是名成年男子,更显得尤其不安全,但阿婆当时看了小白好久好久,最后竟点头同意了。小白曾听阿婆跟邻里闲聊时感叹道:“他一个大男人,自己身上都没有几个子儿,还能带着一只那么小的猫,可见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啊……”当时小白就觉得很是庆幸,还好阿婆不知道真相,人类在阿婆这个年纪身体已经步入衰弱,实在是受不了太大的打击了。

  彼时大冬天里难得出了点太阳,阿婆正带着小白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扫雪,小白也不怕冷,趴在雪堆上冲阿婆喵喵喵,阿婆偶尔看她一眼,脸上尽是暖暖的笑意。阿婆大儿子进来之后,就没再让她继续扫雪,儿媳妇一边接过扫帚一边对阿婆笑道:“娘,天这么冷,您就别在这雪地里待着了,您和望生好容易见一次,就先进屋去吧,我们还给您带了些东西,让望生陪着您看看。”说着她转头望了门外一眼,立刻就有小厮抬了东西进来,丫鬟也十分有眼色的从她手里接过扫帚,开始扫院子里的雪。

小白被这阵仗惊到了,她来到凡人界快一年,除了被阿婆抱出去闲逛以外几乎很少能出门,也就从未见过这类非富即贵的人,眼下乍然见到,自然是万分新奇。儿媳妇也看到了雪地里的她,不由好奇问道:“娘什么时候养了只小猫?这小猫真可爱,还是异瞳呢!”说着就蹲下身来抱她。阿婆闻声望过来,应道:“不是我养的,是住在这的一个孩子养的,他平日出去干活,猫就留下来陪着我这把老骨头。”

儿子陈望生本来扶着她正准备进屋,闻言顿时被惊在原地,失声道:“娘,您把这里也租出去了?!”见阿婆点头,他急得差点跳脚,“这里怎么能租呢?不知根不知底的,都不知道对方什么人,您一个人住着多不安全?您不是早就说好了不租这儿的吗?”阿婆轻飘飘瞟了他一眼,“急什么?我一个半只脚入土的人,有什么好图的?那孩子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个好孩子,肯吃苦,懂得俭省,闲下来时还会走好远去山上砍柴回来给我老婆子用,还给我送野味吃,你们可别张口就乱说。”

小白趴在儿媳妇怀里,听到这话后沉默了,夏耕哪有那么好心?他去砍柴只是因为可以卖钱,还能顺便打点兔子野鸡什么的带回来改善伙食,而他自己又只会做青菜豆腐而已,送点给阿婆,阿婆做的时候还能分他一份。想到这小白突然愣了愣,夏耕似乎……变了很多。陈望生和媳妇互看一眼,很有眼色的没再继续同阿婆争论,而是慢慢陪着说话,时不时看一眼屋外,大有一种要等夏耕回来的感觉。说着说着,他们就提起想要接阿婆去过年的事。

陈望生说得情真意切:“娘,眼看就要过年了,二妹那里不方便,三弟那边,这年底正是忙的时候,怕是也顾不过来,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总不能让您一个人在这。”阿婆捧着茶碗,闻言直摇头,“不想去,不想去,你们那人多,吵得慌,我喜欢清静,再说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你们别管我了。”不提夏耕还好,一提夫妻俩更担心了,但陈望生劝过几遍无用后,好歹是没再说下去,只有一搭没一搭陪阿婆闲话消磨时光。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门外终于传来动静,原是夏耕回来的时候被陈望生夫妻带来的小厮拦下了,阿婆被儿子媳妇磨得无奈,眼下听见动静,脸上顿时就笑了开来,连忙出去让把人放进来。夏耕虽然学会了认字和为人处世,但此时还是一身灰,因为一份活已经没办法满足一心想要赚钱买宅子的他了,他现在每天早上去茶楼酒馆帮忙,下午去干体力活,闲时还要去街上卖柴火和野味,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说起来,阿婆口中所谓特意砍回来给她用的柴火其实就是夏耕卖剩下的……

  对于院子里多出来的人,夏耕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他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欠奉,拎着篮子就往灶上走。这般目中无人的作态顿时就让陈望生夫妻俩脸色不好起来,但他们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陈望生还好脾气的主动开口搭话,想要打听打听夏耕的情况,谁知陈望生刚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是哪里人?眼下……”夏耕就警惕的护住菜篮子冷声道:“菜没有多的。”

  ……

  陈望生夫妻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院里住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出去找了个客栈暂时歇下,说好第二天再过来陪阿婆。临走前,男人目光不善的来来回回扫过夏耕屋子好几次,但终归没再多言,耳力甚好的小白听到远去的马车里传来这样一段对话。

  “这人年纪轻轻的,那么无礼,还那么……你看他护着那点烂菜叶的劲!抠抠搜搜的,难保不是贪图娘的钱财,不能再让他住在这儿了!”

  “夫君别生气,咱们先把娘接去过年,再慢慢劝劝娘,娘毕竟年纪大了,一时受人蛊惑也是有的。”

  “也罢,明天无论如何也得说服娘跟咱们回去。你说这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行,这事我得告诉三弟……”

  马车渐行渐远,小白抖抖耳朵,幸灾乐祸的望向夏耕,瞧瞧,吝啬鬼就是这么不受人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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