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不周 (15)祭山
书名:山有虞兮 作者:风和 本章字数:2120字 发布时间:2022-11-19

小白反应极快的拖起黑猫拽着狐狸扑了过去,及至近前,她眼角余光瞥见花母也带着小花快速扑过来。而这时怪物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大喝了一声:“尔等敢!”小白将黑猫丢进光圈,自己两只前爪也已经踏了进去,这当口却听怪物又是一声大喝:“我手里可还有一只猫!你们就丢下他不管了?”

小白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却见到黑暗里露出来一个猫头,居然是花父。这怪物到底什么时候将他抓住的?小白下意识望向花母,却见花母死死盯着那个猫头,就站在光圈面前一动不动。

眼看着光圈逐渐暗淡,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小白犹豫地望向地上的小花。然而还没等她作出决定,却只觉眼前一黑,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被丢了过来,小白下意识伸爪接住,耳边响起花母的厉喝:“带花花走!”她连忙将手中那团毛绒也丢了进去,随后趁着光圈消失前的最后一瞬间迈进两只后爪。

眼前景象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花母拼命朝着那颗猫头的方向扑了过去,随后又伴随着一声怒吼被狠狠击落,重重砸在地面的石头上,血液从她身下汩汩流出,洇湿了周边毛发,一如山中那些躺在枯叶上失去所有生息的生灵。

出口接通的地方是缺口外面的空地。几只从半空中跌落在满地残骨里,小白来不及感受身上疼痛,一骨碌爬起来拖上黑猫就跑。跑了两步她又停下,转身去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小花,然后将目光移到一旁的小狐狸身上。对上她的目光,小狐狸轻笑道:“我可不带她,要不你把小黑给我,你自己带着她走。”小白犹豫片刻就将黑猫交给了小狐狸,转而拖上小花继续往外跑。

就在他们离开缺口附近不久,整座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此时已是深夜,不少入眠的非人都被惊醒,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小白来不及解释,只能一路跑一路喊:“快离开这座山!大家快走!”

不少非人搞不清楚状况,想要拉住她问问,小白心急如焚,灵活的一边躲一边往回跑。小狐狸见她方向不对,感到十分疑惑,“不是要跑吗?你这是往哪跑呢?”小白来不及回答他,伴随着剧烈的摇晃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把小花往旁边一丢就开始翻箱倒柜,一间屋子翻完又翻另外一间。不多时,背上背着一个有她体型两倍大包袱的小白拖着小花再次出现在狐狸面前,“快跑!”小狐狸看看包袱又看看她,瞬间哑口无言。这都什么时候了?逃命的时候,这丫头居然还想着收拾行李!她可真行!

山体摇晃越来越剧烈,小白和小狐狸一路几乎是夺命而逃,往常不是很长的路今天却显得格外遥远。不知过了多久,两只终于看到了寒暑水的影子。他们齐齐松下一口气,看到寒暑水就说明离山脚不远了,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座山。

等终于抵达山脚,小白意外的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两只大个头。此时他们不复平日懒散的模样,正严阵以待的站在路边,不住催促非人们赶紧离开。远远见到小白,两只大个头都不约而同露出些笑意来,但很快,他们又恢复了方才那副模样,等到小白他们走近,两只就靠拢过来,一只伸出巨大的爪子拍了拍小白的头,一只将她连猫带包裹拎了起来。她一脸懵的被拎起来走了好远,直到大块头将她放到一块平坦的地上。

此处已经是不周山外,但离得不远,想来是因为他们还要回去。

另一只也将小狐狸和黑猫放下,两只都望向小白,冲她嘿嘿一笑,连声催促道:“快走,快走!”小白心里堵得慌,明知道他们耳背,眼下这么吵闹,说些什么他们肯定也听不见,但她还是不自觉大声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不走吗?”其中一只大块头呵呵冲她摇爪子,“我们不喝酒,我们还要守山,山不能倒,喝了酒就不能守山了。”

小白又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见此,两只大块头互看一眼,乐呵呵齐齐冲她摆手,“我们要回去了,快走,快走!”小白眼睁睁看着他们转身离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连忙往前跑了几步冲他们大喊:“你们不走吗?你们一起走啊!别守了快走啊!!”可惜两只大块头已经走远,再也听不到她说的话了。

见她这样,一旁的小狐狸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别喊了,他们不能走的。”小白猛地转头望向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不能走?山要塌了!”小狐狸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还是继续道:“山不会塌,不周山连接天地,绝对不能塌,他们是守山的神兽,必须要保护不周山,如果护不住……”

“会……会怎样?”小白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狐狸别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他们会以身祭山。上古神兽的所有力量,加上守山神兽的特殊性,合他们俩之力,足以护住不周山不倒。”但这之后,若再出现意外,就没有神兽护山了……最后这句话,小狐狸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看见小白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丢下方才逃命也不忘带的包裹,转身跌跌撞撞就想往回跑,却被小狐狸一把拽住。小狐狸望着她,神色有些哀伤,爪上力道却不减半分,“没用的,他们的宿命就是守山,就像几位神人的宿命,是护住这一方安宁。不周山不能倒,一旦山体倒塌,天地再无连接,凡人界将会灵气全无,万物枯竭,整个世间都会毁灭,到时候不仅是人类,就是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小白闻言跌坐在地,双爪抱头哭得更加伤心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出生的地方一夕之间几乎毁灭殆尽,自己眼睁睁看着认识的朋友走向绝路却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所有的命去换神人和两只大个头活下来,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到最后,都还在依靠他们的帮助。她为什么这么没用,简直像个废物一样,除了会哭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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