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又该欣洁休假了。之前每个星期我们都是在家里,还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儿过。她问我想去哪里玩儿,我说我也不知道,她想去什么地方都行,结果她说她想去四川博物院,这令我万万没想到,我还以为女生都爱去什么游乐园或者电影院之类的地方。虽然惊讶,不过也正合我意,毕竟我以前捣腾过古玩。
其实我之前早就想去四川博物院逛逛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都没能成行。
我们在网上定了门票。
第二天吃了午饭,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就出发了。我们坐地铁在青羊宫站下车,出了地铁站,又步行了约十分钟才到。大名鼎鼎的杜甫草堂就在附近,《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是杜甫在这附近写成的,杜甫草堂门前有条河叫“浣花溪”。
一进到展厅,看到这所博物馆总共有上下三层。从大门一进来就是在二楼,于是我们先从二楼看起。
欣洁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径直进了书画馆。一进去就是近现代一些画家的作品,著名的有徐悲鸿、傅抱石、黄宾虹、齐白石这些。本以为我参观展览已经够慢了,没想到仲欣洁比我看得还慢,而且她感兴趣的和我感兴趣的画家不同,她毕竟不是书画专业的学生,所以欣赏作品时很少有偏见,即使是一副我感觉平平无奇的作品,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儿。
齐白石跟徐悲鸿的画我其实不大喜欢,尤其是不喜欢徐悲鸿的画,认为他的画太俗,吴冠中曾批评过徐悲鸿是美盲;齐白石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他的风格。他俩的画我只随便打量了几眼,就直奔傅抱石跟黄宾虹。等欣洁过来后,我已经走到了十几米之外何绍基的书法跟前等她了。她过来后埋怨我:
“你走那么急干嘛?是着急回去下蛋去吗?”
这一句直接给我整得无奈地笑了,我说:
“按照你这种看法,咱俩得看到啥时候儿啊?”
“大不了下个星期接着来。”
“哦。”
“你跟着我走,你走那么快整得我心里老感觉发慌。”
“哦。”
然后我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所幸后面都是一些水平跟名气都不足的现代画家,她看的速度也变快了。
出来后,她问我对哪几个展厅兴趣最大。我说最感兴趣的是“远古四川”这个展厅,然后是“汉代陶石馆”还有“四川民族文化馆”。她说自己感兴趣的跟我也差不多,最喜欢的也是“远古四川”,好东西要留在最后看。
由于对其他几个馆兴趣不大,我们很快地看完了“工艺美术馆”、“藏传佛教馆”等其他几个馆。其他那几个感兴趣的馆则看得很仔细。
最后看到“远古四川馆”时,我在一处模拟原始时期人类生活环境的人造景观前停住了脚步,看着景观里一个新石器时代女人的复原像呆住了,觉得那个女人很像仲欣洁。欣洁见我愣在那里,掉回头来找我,问我不看文物一直盯着那个复原的人造景干嘛。我说你看那个正在弯腰做陶器的远古女人像不像你,这时旁边几个人听到我这句话,也打量了一下仲欣洁,都说很像她。想不到仲欣洁这种大大咧咧的女生,竟也被大家给打量得害羞了,原因是她也觉得那个远古女人像她,而那个远古女人袒胸露乳,没有穿上衣。
回来后,欣洁还陶醉于博物馆中的古老气息。她要我陪她玩角色扮演。
“我们不要做人了!”她兴奋地说。
“不要做人?”
“不要做正常人了,不要做社会意义上的正常人了。”
“什么意思?”
“今天我想当原始人,世界上最早出现的那两个人,快脱 衣服吧!”
“可是医生说要禁欲一个月,还不能做那事,你忘啦!”
“不做那事,我们就一丝 不挂不好吗?人天生就是一丝不挂的,让你不穿衣服很为难你吗?”
我立马懂了她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我听话把衣服脱 光。
欣洁由于身上的体毛都被剃光了,所以她的胴 体看上去异常的纯净光滑,就像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散发着洁白神圣的柔光。
“现在我们两个就是亚当和夏娃了!”她说。
“不对,亚当和夏娃是白种人,咱们两个应该是伏羲跟女娲。”
“那用七彩石补天的是我吗?”她眨巴着不大不小的眼睛问我。
“对,是你。”
“用泥巴造人的也是我?”
“对啊!”
“那你脱光了站在这儿干嘛?”
“我是伏羲啊!我是你男人啊!”
“你滚吧,女娲自己就会造人,还要男人干嘛?”
“你傻吧!造人只是她的工作,她不能一天到晚都忙于工作吧,她也得找个男人做那事,单纯的享受享受性福啊。”
“哦~,懂了懂了,跟我的想法也差不多。”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帮助我造人,我们没有泥巴就用面粉造人,造得比白种人还白!看那帮孙子还敢歧视我们的后代吗!”
于是我就帮欣洁在案板上捏了很多面人。随后欣洁就说要教她的后代一些人类文明。她找来很多棉线,教面人结绳记事;还把面人端到鱼缸跟前,教面人们怎样捕鱼;还让我撅着光腚,跪在地上充当马,她则光腚骑在我的背上,把毛巾拧成一股绳子,勒在我的嘴里充当缰绳,她这是在教她的后代如何驾驭马匹。
然后她翻身下马,还让我跪在地上,这下我又要充当起了猎物,她拿了把玩具弓箭射我,教他的后代如何打猎。
她还对面人说,不要觉得她教的这些捕鱼、打猎,伤害其他动物的行为残忍,马上她仙气一吹,面人都将会变成人。“马上你们都会有生命的,作为生命你们每天干的就是这些,所以你们必须要学着这么做。”
那些面人突然都开口哭了,它们说它们不想有生命,更不想变成人,把他们变成人是作孽,让它们有了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吃喝拉撒一番,最后又都会失去生命走向死亡,那有什么意义呢! 欣洁被那些面人逼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她这个女娲也不知道,赋予面人生命对于面人儿到底能有什么意义,因为欣洁也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儿才捏的面人儿。
其中一个面人儿,突然捏起一坨面旮瘩,狠狠地砸向了我和欣洁,还朝我们吐口水,大骂我们两个是畜牲,不征求它们的意见就想要擅自赋予它们生命。他说他们不想有生命,只想安安静静做一坨没有感知力的面团。
我说不要以为你们做了面团就能有好下场!既然选择做面团就要被人类给吃掉!它说我们不怕被吃掉!至少我们没有做过恶!被吃掉时,我们的灵魂和肉体,并不会感受到痛苦和不安!
“被吃掉的话,你们就会被我们两个消化成一滩屎!哈哈!”我得意地调侃它们。
“没关系!我们做屎也不做人。”
说完,那些面人儿全都迫不及待地跳进了煮开的锅里。欣洁被面团儿们的英勇就义感动得热泪盈眶。
当然,面人儿开口说话这件事只是欣洁对我讲述的她脑海中的想象。
她起锅烧油,炒了一锅香喷喷的臊子,我们把那些煮熟的面人儿拌着臊子,美美地各吃了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