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那天,我必封先生为国师!!”
公良雪竟摆摆手,一脸惋惜的道:“我没那福气,不像你。我早掐指算过了,我在你这儿,也就只能得个五万斤大米,讨个赏,多了,我也压不住,容易折寿,唉……”
张其昌一脸诧异,低头一寻思,复又抬头道:“绝不亏待先生!加上之前的五百,给凑个整数,先奉上两千大洋!”
“记得一会儿给我那账房就行……”公良雪竟顺势接着说道,“你可万千要记住一条:这件事,在成之前,绝不可对任何一个人透漏出任何一个字儿去!”
“这个自然!先生尽管放心!”
“嗯,钱是小事儿,你可不要让我那十几天的‘挡灾牢’白坐了!!你这天庭纹路,龙凤的眉眼,鼻头水滴,耳垂子肉球,处处透着锋芒,以后特别是见了上宪,切记切记要低眉顺眼,各个地方显出你好吃无能来!明白了吗??”
张其昌像是得了机要天书一般,认真的狠狠点头,“明白了,藏匿锋芒,以待天时。”
“嗯,不错,一听就是读过书的,这样死得更快……”
“啊,啊??!”
张其昌吓了一跳,又向他投来迷惑的目光……
公良雪竟咬着后槽牙,极力地压低嗓门儿,凑到了他的近前,“傻子!装傻子!!明白了吗陛下?!!打今儿起,引经据典的话,不能说一句了!!记住:在下属甚至下人面前,要不动怒气,让他们摸不着你的心思;在上级面前,要让人一眼看透你,贪吃,好色,愚蠢!因为,完全透明,才是最大的隐藏!明白了吧?!!”
“明白了!!”张其昌完全搞懂了他的意思,频频点头。
“完成!叫他们进来,开饭吧,我真饿了——别忘了凑够那两千大洋啊,我可就这点儿油水了……”
“放心吧您——来呀,请各位贵客进厅,开席!!”
众人从外面院子里纷纷走了进来,底下的人也开始来来回回的穿梭忙碌,酒菜很快摆了一大桌上来,大家纷纷落座,正这时,一个丫鬟上菜时,不小心用袖子蹭翻了一个酒杯,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张其昌正要条件反射般的发怒,不料公良雪竟瞟了他一眼,适时咳嗽了一声,张其昌立马如同触电了一般,瞬间换了副笑脸,轻声细语地对那丫鬟道:“小心,小心……”
众人全都看在眼里,虽都没有言语,却纷纷狐疑起来:这姓张的,怎么被公良雪竟一个眼神,吓成了如此模样??
旁边的张每玟一边假意端起茶杯喝水,一边将头歪到公良雪竟耳边,强忍住笑,蝇声问道:“你又对他使了什么坏……”
公良雪竟也端起水杯挡住半个脸,蝇声回道:“要不老子怎么那么喜欢你呢……我给他下了符……”
“嗯??!你说,什么??”
张每玟明显身体一震,就差咬着牙从牙缝里出声了。
“我说,下了符……”
“上一句。”
公良雪竟略微一愣,脸登时红了……“我就问你服不服……”
张每玟一翻白眼,桌子下面,抬脚在他的脚背上狠狠地拧踩着……
公良雪竟也不好动,暗自咬牙,面上却极力的表现出一副正常表情来……
张每玟解了气,这才将脚抬起挪开了。
张其昌这时擎杯在手,起身道:“两位特使及张大小姐前番来时,我背疾发了,没有好好招待。同时也让公良先生几位,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算是二合一,补上了。各位,我先喝一杯,当是赔罪了!”
说罢,仰脖干了。
众人全都叫好。
张其昌再倒一杯,正好军师穆阳进了门来,手里攥着几张银票,他便开口又道:“三位在牢里吃苦,全是我的过错,一人五百大洋,算是补偿,请公良先生不要怪罪。”
说罢,再干一杯。
众人一听,全都蒙了:坐十几天牢,一人五百大洋??!你亲娘的,这样的牢狱之灾还有没有??给我来个三五年的……
尤其是陈一旦和孙大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及至穆阳走到了跟前,双手递上了银票,他俩都还没回过神儿来……
公良雪竟把脸一黑,朝着孙大缸故意沉声道:“大缸,怎么还不收着??少了点儿,也是大人的心意嘛!这里比不得京城,动辄成千上万的打赏,大人是个清廉的穷官,你黑着脸,这是打谁的脸呢??!就是一个大洋,咱也得给脸要脸!”
孙大缸一惊,慌忙伸手接过,顺手揣进了怀里……
张其昌尴尬一笑道:“先生家法严实,嘿嘿。确实,先生明鉴,我这小城,没什么外快,笑纳,笑纳。”
酒菜正好也齐备,张其昌唤穆阳坐下,招呼众人动筷,吃喝起来。
孙大缸颤声在陈一旦耳边呓语道:“我那是嫌弃嘛……我那是手脚不听使唤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五百五百的收钱……”
陈一旦也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咱俩全走眼了……原先还吹牛逼要靠咱俩给他弄吃喝,这一回,连吃带扔的,够舞乍几年的了……”
且不说他俩暗地里小心脏“砰砰”乱跳,无心吃喝。刚吃喝了两口,公良雪竟平静地开口又道:“趁着这功夫,说说吧,那要紧的事儿。”
张其昌和穆阳对视一眼,穆阳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了筷子道:“不敢欺瞒先生,我们大张旗鼓地漫天地找先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不光是众人,那两个特使也是眉头一皱,显然也是来了兴致,一边吃喝,一边看向了穆阳……
“大概,在半年前吧。大人纳了一房妾室,名字唤作金玉春。原来吧,是个戏班子里唱旦角的,你们也都知道,按照老理儿,女人是上不得戏台子的,也就是这些年,洋化重了,刚刚有些放松。大人知道这个金玉春身为女子学了戏,一定就是因为家里面太穷的缘故,所以纳她为妾,原本也是打算解救她出了苦海……”
穆阳说到这儿,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张每玟在公良雪竟耳边不屑一笑道:“这个狗头军师,比那头猪,更坏,更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公良雪竟也低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接道:“可不就是!男人就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完全同意。”张每玟立马无缝衔接的点头道。
公良雪竟一皱眉,“我好像……”
“谁知道从办喜事那天晚上开始,就发生了一件怪事——新房设在三进的西厢小院内,那晚上喝过喜酒,丫鬟们扶着大人刚刚进了小院的门口,就齐齐地摔倒在地!”
“啊?”众人倒也丝毫没见吃惊,俱都是象征性地故作惊讶一番,“看来,那晚上,是没少喝……”
“不不不,”穆阳慌忙一脸凝重地摆了摆手,“诸位可能是没听仔细,我说的是——齐齐摔倒!就连丫鬟仆女喜婆子一起,几个人,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都没少喝??被什么东西绊了脚了?”
“不。我是说,无缘无故,也无有绊脚之物,齐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