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夭夭心里算的明白,洛长庚和忧乐是主仆,自然花费都算主人的;武木也是奔着他来的,也算是洛长庚的人。
那自己可就没必要他花一文自己给他掏一文,索性让他自己管钱,反正最后还钱就行。
洛长庚觉得自己一腔热血直顶脑门,脸上又热又臊,看着那袋银子拿不是,不拿也不是。
正对着壶嘴牛饮的武木停下喝水的动作,眨眨眼睛看着两人,有些纳闷,八皇子怎么还欠别人银子?
忧乐忍不住咧嘴,瞥了武木一眼,忍不住得意,嘿,失算了吧!少主可没有钱!
“我饿了,我要吃凉面!”喝过凉茶,清醒过来的菊花直接点餐,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狠狠瞪了关夭夭一眼。
还以为这是个心善的好姐姐呢!结果?呸!
关夭夭权当看不见,反正她也不认识什么花。“也给我来碗凉面,要鸡蛋卤。”
眼看就要进入正午,早上吃的东西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索性就每人都要了碗凉面。
洛长庚垂着眼睑将钱袋扔给忧乐,“付钱!”就算他现在不是皇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像个长随一样去伺候别人!
喝过茶,吃过凉面,几个人总算是感觉凉快了一些,却没有离开,比起外面下了火似的天气,这里好歹还能遮遮阳。
旁边的瘸腿店家已经从开始的笑容满面到皮笑肉不笑了,在茶棚又来了几个过路客之后,他上前笑着问几人是否还要些什么。
洛长庚被人这般明晃晃的赶客,觉得很是难堪,直接起身离去。
关夭夭和忧乐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只有菊花趴在桌上不肯动,“我头有点儿晕,你们先走吧,我再歇一会儿。”
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这儿?武木看着其他人已经去牵牛车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菊花妹妹快走吧,别想着跑了!”
“哎呀,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救命啊!”挣脱不开,菊花索性朝茶棚中的人挥手求救。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急公好义的人?全都是怕沾染麻烦的普通人。
听到菊花求救,无论是茶棚里的老板还是客人,只是伸长脖子看着,瘸腿老板还说,“这小娘子好像和他男人闹呢!”
于是,菊花小娘子再次被按到了牛车上,几次想跳车逃跑都被武木强力镇压了,恼的她张口怒骂。
“武木你混蛋,我要和你绝交!”
“你要真把我送到张员外家里去,我就恨你一辈子!”
“呜,阿舍哥哥快来救我呀!”
武木头大,“菊花妹妹,我是要送你回家,不是要把你送给什么张员外!”
“就是,你就是。我娘非要把我说给张员外,阿舍哥哥好不容易救我出了火坑,你还害我!哇!”
菊花又闹了一会儿,但武木就是不理,坚决要把她送回家,后来,天太热,菊花嗓子哑了也消停下来。
午时未过,阳光正烈。
几人实在受不了了,便从官路上下来,在林子里寻了条小溪歇脚。
用凉爽的溪水洗了脸,关夭夭长出一口气,这一路顶着太阳走,真是要热死了,决定了,哪怕自己掏钱也要买辆带厢棚的马车。
恨恨下了决心的关夭夭直接躲到一旁的树荫下休息,可她这眼睛刚合上又忽地睁开了,一双杏眸机警的朝旁边的林中看去。
只见原本墨绿色的枝杈间出现了成群结队的小鸟,几乎把那一片树枝上都给站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和扇动翅膀的声音灌满了人的耳朵。
洛长庚慢慢站起身,看看那些小鸟,再朝树林深处望过去,神色凝重。
武木看着那些鸟抓抓脑袋,“这林子大了鸟也这么多?!要是有网就好了,一网下去就能抓不少,足够我们烤着吃了!”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那些鸟儿尖叫一声,朝着要烤它们的武木俯冲过来,颇有几分遮天蔽日的感觉。
“我去!”武木被吓了一跳,连剑都没来得及抽得来,只顾着挥舞双手驱赶小鸟。
只是小鸟的数量太多,他护得了前面护不了后面,挡得了上面挡不了下面,一时间啊啊惨叫声不断。
说也奇怪,虽然小鸟的攻击迅猛,但攻击对象也只有武木一人,让其他做好迎敌准备的人面面相觑。
只有菊花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喜出望外,朝着林中跑去,“阿舍哥哥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
“回来!”武木急了,顾不得屁股被啄,直接抽了剑,几招赶走小鸟,一个飞跃就把快要跑进林中的菊花妹妹捉了回来。
被赶走的小鸟又朝武木围攻过来,说也奇怪,明明他和菊花在一起,挨琢的却只有武木一个。
如临大敌的三人:……这是多么刻骨的深仇大恨啊!瞧瞧这跟复仇大军似的。
忧乐握着剑的手微微放下,“是不是武木吃光了它们的子孙?”
洛长庚却是听着林中传来明显不一样的鸟叫声凤眸微眯,那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让他抬脚朝另一棵树下的关夭夭走去。
对上少女诧异的目光,他面露担忧,“当心点儿,有些不对。”话落,便稳稳站在那儿,离着关夭夭不过一尺远。
同时,丹田急速运转,想要调几丝费尽心力才吸纳到的灵力,只是徒劳无功,还没等循着经脉运行一周就消散了。
“少……”看到洛长庚的动作,忧乐眸色一暗,几息后便持剑护在主子身前。
关夭夭只对这个伙伴的动作有些诧异,难道他是想保护自己?毕竟这一位看起来弱鸡,关键时刻那能隐匿于指尖的骨刀确也着实厉害。
不过,自己用不着他就是。鄙视过后,关夭夭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林子,只听伴着此起彼伏的鸟鸣声,还有间或的丝丝声响声。
这是……
没等关夭夭想明白,就见那片树林突然动了起来。
墨绿色的树木间,凝固的阳光仿佛一瞬间活了,有什么从林中的落叶上,从交缠的枝杈间,从褶皱的树皮上成片的涌动着,映着那偶尔漏下的光。
什么东西飞快爬行的窸窣声伴随着丝丝声越来越近,就连那吵的人耳膜生疼的鸟鸣声都掩盖不住了。
关夭夭觉得可能是阳光晃花了眼,感觉从那墨绿亮光间涌出一片花色,翠绿的、土黄的、黑的、白的、花的,五颜六色让人脊背发凉。
“洛……”关夭夭偏过头想跟洛长庚说什么,结果眼角往上撩的这么个功夫,就见一条黑白相间、足有小儿手腕粗的银环蛇垂了下来。
那条蛇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下面的女人,一张蛇嘴张的比拳头大,甚至能看清毒牙上挂着的血肉。
关夭夭只觉得汗毛倒竖魂飞天外,整个人惊叫了一声,就紧紧抱住了洛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