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把你的那件西装,借我穿一下。”我还迷糊着,睡在对面铺上的三哥,冲我乐呵呵的说。
“你在干啥子呀?睁开惺忪的睡眼,我有些纳闷的问他。
“我要回老家一趟。”三哥说。
“快到年底了,还回去?”我更加纳闷儿。
“你三姐生病了,她让我回去一趟。”三哥还是乐呵呵的说话。
“不对呀,三姐生病了,既然叫他回去,肯定病的不轻呀。按常理,三哥应该心情沉重,但他却异常的轻松。”我望着他愉悦的笑脸,心里有一百个的不解。
事实证明,我的质疑是对的,他回去是受大哥之命,回去办一件事情。这是三哥返回时我才彻底搞明白的。
本来,他向我借西装,我心里极不情愿。一来这衣服是女友给我买的,要好好珍惜;二来我哥几穿衣服不太注重,不知道爱护。说不定这一去一来,好好的一件衣服就搞的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了。因为我曾经上过这样的当!
那还是上初中的时候,暑假天里,我和村子里几个从小在一起,放牛捡柴的玩件,趁火热的中午,大人们在睡午觉的当口,钻入莽莽大山,在峡谷里、在悬崖边、在山岭上,挖百合、半夏,割桦拉皮、摘五贝子,回家晾晒干后,用小背篓背到乡场上的,收购站卖掉换成钱。
好不容易,凑了几元钱,我兴冲冲的跑到街边的摊子上,买了一双泡沫凉鞋。
小心翼翼的穿了几天后,长相英俊的二哥,来跟我借这双鞋。他被烟草公司聘用,专门收购白肋烟叶,现在要去培训几日。
对于他的请求,我爽快地答应了,也算是对他的支持吧。
一个星期后,二哥回来了,满脸惭愧的提着一双烂鞋来还我。
这几天一直下着雨,土路泥泞,他把一双凉鞋的耳子全给搞断了。
望着地上的残缺不全的泡沫凉鞋,默默的,我心里难受极了。
三哥又要穿我的西装,心里真是一百个不情愿,要是弄坏了,我怎么体面的穿出去啊?
望着兴致勃勃的三哥,我又不好回绝,只能是从挂衣绳子上,取下来默默地递给了他。
三哥穿上我的西装,一下子变得有精神有气质了。他提前刚从路口商店里,买来的新帆布包,戴着一副墨镜,朝大家挥挥手,俨然一个大老板似的,钻井大哥从矿老板那儿借来的小车里。
大哥启动车子,一鸣喇叭,一溜烟的朝武安市去了。
夜晚的风明显变凉了。我和何英在路口边的商店里,买了两个大梨子,蹲在墙外的角落里,津津有味的啃食着。
这梨子个儿大又多汁甜蜜,吃的人大呼过瘾。
吃完了梨,我俩意犹未尽,手牵着手,都不想离去。
何英盯着房子后面的那片半坡,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我也随着她的眼光望去。
半坡里,幽幽暗暗,朦胧的蓑草在秋风中摇曳着。
四目一对,都读懂了对方的小心思。我俩猫着腰,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屋后的半坡里。
天幕中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星光。山坡里影影绰绰的,只有阵阵的凉风在吹拂着。半坡下是一片的灯火阑珊,一片的辉煌通明。
我俩站在灰暗的山坡里,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何英不住的摩挲着我的后背,嘴里不断的喃喃细语着:“文君,我爱你,我好想你……”
把何英轻轻的放在草地上,我俯下身去,立马我俩宛若两条缠绵的青蛇,交织在一起,任凭那夜风从身上凉凉的吹送。
一前一后,我和何英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矿上。我直接进了房子里躺在床上。刚才我消耗了太大的体力,需要好好的休息。
“文君,这漆黑的晚上,你去哪里了?”马娃儿带着坏笑的问我。
屋子里的几个小年轻,还没有睡,坐在床边嬉哈闹腾地吹着壳子。
“他一定是去偷人了!”广娃子说。
在嬉闹中,何英进来了,她满面红光,对大伙儿说:“有什么喜事,把你们高兴的。我都被吸引来了。”
她说完在我睡的床头边坐下来。
有的就跟何英开起了玩笑,我则有些昏昏欲睡了。
“何英,这么晚了,还不去睡渴睡。”一声暴喝,把我从似睡非睡中惊醒。
只见大哥站在屋子中,眼睛充满怒火的直盯着何英:“一个女人家不知羞耻,不顾那二两肉。”
何英一言不发,低着头默默的出了房间。
“你个小五子,才好大的人,就是个好色之徒。几面大山的荒草坡被你压平了。你要是个大老板,是个大领导,那就不得了啦,一天的就是搞女人了。”大哥压低了嗓音,但极尽了挖苦之意。
不管是善意还是醋意,我没有理会大哥,我翻转身子,面朝里睡我的大觉,做我的彩梦。
早上,大家都吃过饭了,还不见何英的身影。我找到她的房间,见她蒙着头还在睡在矮矮的床铺上。
“你生病了?”我走到床边,坐下来关心的问她。她没有答应我。我揭开她脸上的被子,被惊住了。
只见何英满脸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还在往下滑落。她见我掀开了被子,就用双手遮着脸,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我被这情景吓傻了,连连的问道:“怎,怎么啦?你,你…”
还没等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大哥冲了进,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他几步跨到床边,猛地掀掉盖在何英身上的棉被,就要伸手去打她。
我顿时怒火万丈,一掌推开了胖胖的大哥。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激怒了牯牛般的大哥,瞪着血红的眼睛,凶狠狠的朝我扑来。
我毫不畏怯,跟他扭打在一起。“嘶”的一声,我身上穿着的人造革马甲,被扯下了一大块。
我和大哥从屋里撕打到了屋外。外面围着一大圈子看热闹的人。
有几个男人跑过来,分别抱着我和大哥。大哥趁势一记拳头,击在了我的鼻梁上。我顿时感到眼里冒出了金星,鼻腔里火辣辣的,一股鲜血流在了己经破烂的马甲上。
“我敲了你的脑壳!”我急了,一弯腰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指着大哥大声咆哮着。
大哥怔了怔,面露怯色,慢慢平静下来,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