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斯波明美惊恐地撑大了双眸,并且没有继续问下去,阮嘉言立刻心下了然,“看来你应该也明白盐巴变黑到底意味着什么。”
兴许是被吓得不轻,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她不确定地摇了摇头,继而将自己的猜想毫无顾忌地全盘托出:
“我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我能猜到,变黑了的话,大概说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过,然后盐巴起了辟邪的作用吧……”
阮嘉言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堆盐巴,随即侧眸看向她,言简意赅地阐释了一番: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在很多宗教中,盐都有‘净化物体’和‘驱除恶魔’的作用,除此之外,还能给人带来好运。”
斯波明美茅塞顿开,而后把目光投向面前的木门,“也就是说,这扇门之所以会打开,难道也是因为刚才那个发出奇怪声音的……鬼?”
阮嘉言一边努力回想着,一边询问她:“那声音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她面露难色,只好用言语来描述:“呃……我不太会模仿那种声音,但是要是形容的话,感觉听上去很像是男人的怪笑声。”
仅仅是余音刚落,她就迅速地反应过来:“等一下!男人的怪笑声……”
斯波明美眸光一亮,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将话锋一转:“安海君,你听过‘八尺大人’的都市传说吗?”
阮嘉言对这个都市怪谈有些印象,似乎也曾在2ch论坛上看到过,可是他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于是便一头雾水地反问她:
“有点耳熟,不过不太记得具体内容了,能和我讲讲吗?”
斯波明美勾起唇角,当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啦,但是这个故事很长,所以我就不和你说详细的内容了。
要不我直接给你介绍一下‘八尺大人’有哪些特征吧。”
阮嘉言牵唇一笑,“好,那我们先别站在这里了,去一楼坐下来谈吧。”
和他聊了一会儿之后,斯波明美心中的恐惧已经缓缓消散,就连唇畔的笑意也逐渐加深,“好呀!”
说罢,她余光一瞥,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一下,“对了,那这扇门……我们要不要先给它关上?”
比起她的犹豫不决和惴惴不安,阮嘉言的心中早有打算,他从容不迫地给出答复:
“我看到房间里有一尊佛像,旁边的置物柜上放着不少张符纸,还有报纸和胶带,我进去多拿一些出来。
等会儿我把报纸和符纸贴在这扇门上,剩下的符纸我们一人拿一些,说不定还能够用来自保。”
语毕,还没给斯波明美回应的机会,他就斩钉截铁地先一步替她做出了决定:“你站在这里等我就好。”
见他考虑得这么周全,斯波明美几乎是不带任何一丝的迟疑,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阮嘉言动作干净利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把所有符纸全都递给她,“这些符纸你先拿着,我来贴门。”
斯波明美有些担忧地微微蹙起秀眉,“真的不用帮忙吗?你一个人方不方便?”
他一边三下五除二地将报纸平铺在木门上,用胶带固定住,一边胸有成竹地应答道:
“放心吧,我每次回家过年的时候,家里都是由我来贴春联的,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闻言,斯波明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双明镜般透亮的眸子里散发出星星点点璀璨夺目的光亮来,俨然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啊,你是说分上联和下联的那种吗?我了解过一些,你们中国人的文化习俗还挺有意思的。”
阮嘉言贴报纸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惊讶地感叹道:“对,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这些感兴趣。”
斯波明美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而是倏地问他:“呐,安海君,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带我去尝一尝你家乡的食物?”
贴好报纸后,阮嘉言从她的手中接过一些符纸,同时噙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来。
他此刻的语调犹如春雨一样,温暖中却又裹着丝丝凉意,恰到好处地沁人心脾:“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可是万一……”斯波明美不敢再继续往下说,甚至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以他们当前的处境,能不能平安度过“八尺大人”的迷惑都成问题,更别提是活着回去了。
虽然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阮嘉言却很清楚她想要表达些什么。
因此刚贴好符纸并关上木门的他立刻转过身来,适时地为她加油打气道:
“明美,任何时候都别轻易放弃希望,只要我们还好好的,就总有机会回去的,不是吗?”
斯波明美有些自责地垂下眼眸,“嗯,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想的,我也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抱歉……”
见状,阮嘉言眼神一软,当即伸出手来,动作极轻极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的,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明白你在担心些什么,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我会尽力把回去的可能性升到最高。
对于我们目前所经历的一切,我的猜测是,我们很可能是误入了某个平行时空。
而这个平行时空或许只是依托现实世界所搭建出来的幻境,它以某些真实存在的事物为依据,却又不完全真实……”
察觉到她的脸色越来越红,阮嘉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用开玩笑的方式来化解此时尴尬而又有些暧昧的气氛:
“所以我们不如想开点,就当做是在免费体验最先进的大型密室逃脱游戏。”
听到这里,斯波明美终于绷不住了,“噗……”
她笑着问他:“这是不是就是最近网络上常用的流行语‘白嫖’?”
全然没有料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阮嘉言不禁愣了一下,旋即清了清嗓子:
“咳咳……女孩子怎么能说‘白嫖’这种话呢。”
斯波明美显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她歪了歪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那要说什么比较好?”
阮嘉言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教导她:“你应该说,‘下次一定’。”
她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下次一定。”
他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眼底却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狡黠的暗芒,没有多做解释,“对没错,就是这样。”
在那之后,二人一同下了楼,他们心照不宣地挑了个距离窗户最远的位置,将一叠符纸捏在手里,似乎这样就能更有安全感一般。
斯波明美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关于八尺大人,就像她的名字‘八尺’一样,被人们统一描述成一位身材高大的女性鬼怪。
她穿着白色洋服,头戴洋帽,会发出男性般的‘popopo(波波波)’的怪笑。”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瞬,进而补充道:“虽然原文中是这样记载的,但实际上不同的人看到的着装也会有所不同。
例如有些人看到的是白色丧服,有些人看到的是穿着和服的老奶奶,还有些人看到的是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妇女。
不过她们都有三个共同点,那就是身高很高很高的女性、头上戴着东西以及那个奇怪的笑声。”
斯波明美的表情严肃了不少,语气也紧跟着变得沉重了几分:
“除此之外,八尺大人还会模仿当事人亲朋好友的声音,令当事人放松警惕,被她迷惑到的人通常几天之内就会身亡。”
听闻此话,阮嘉言的眸光也渐渐黯淡了下去,“那有没有对付她,或者是不被她缠上的办法?”
斯波明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这才不紧不慢地给出答复:
“八尺大人无视一切法咒或术式,不管是巫女还是萨满的法术,都无法对她造成丝毫的影响,甚至就连观音白衣咒也能完全免疫。”
阮嘉言完全没想到这个八尺大人居然这么难对付,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随即看向手中的符纸,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斯波明美却陡然间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继而将话锋一转:
“啊对了,我才想起来,八尺大人对人类本身并没有善意或恶意,只是沿袭着上古时代的习性搜寻猎物而已。
当采用特殊术式将其目标隐蔽足够时间,失去耐心的八尺大人就会自行放弃搜寻,回到原来的巢穴。”
阮嘉言立即抬起头来,直视着对坐的她,他快速地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旋即不解地追问下去:“特殊术式?具体要怎么做?”
斯波明美看上去依然有些无奈,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很有耐心地解答道:
“在原来的故事里,主角的爸爸召集了与主角有血缘关系的七个男性,再加上他的爸爸和爷爷,还有他自己,一共也就是十名男性。
他们坐在同一辆休旅车上,组成特殊的队列,与主角血缘关系最亲近的爷爷坐在最前面、爸爸坐在最后面。
其他七个人和主角坐在中间,把主角围了起来,就是为了混淆八尺大人的判断。”
刚燃起的希望迅速熄灭,阮嘉言的神态也有些一言难尽,“如果这就是特殊术式的话,那我们确实没办法做到……”
斯波明美心力交瘁地趴在餐桌上,有气无力地表示赞同:“是啊,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单凭我们两个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阮嘉言单手支撑着下巴,神色自若,“别灰心,虽说确实是人多力量大,但是两个人说不定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惊异地抬眸看向他,“啊?两个人要怎么混淆八尺大人的判断,我真的完全想不到,难道你有什么想法了吗,安海君?”
“别急,让我想想,‘将其目标隐蔽足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