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接手此案的丙吉丙大人仁心宽厚,觉得罪不及无辜更何况是襁褓中尚不谙世事的稚子呢,于是替我寻来两个忠厚老实的女囚胡组与郭征卿也算我的奶娘了,并差人收拾出一间环境尚可的地方供我们起居。就这样在丙大人的照料下我在郡邸狱长到了五岁,我自记事以来便长在这里,只觉得两个奶娘相伴很是欢乐并无不妥。直到那夜的吵闹声第二次改变了我的命运。
“皇太孙在此,怎可诛杀,除非你拿着圣上手谕前来。”是丙吉大人的声音。
“奶娘,发生何事丙大人是和谁吵架了吗?”我尚不知大祸临头还在关心对我很好的丙大人。
两个奶娘似乎是被吓破了胆,除了抱着我瑟瑟发抖安慰我无事之外竟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了。
“陛下口谕,丙吉你敢违抗,你是要造反吗?”
一个很凶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郭穰,是武帝派来杀我的,准确的说是来杀光这郡邸狱的所有人的。原来当时武帝病种皇子们又不争气便在望气者的建议下来往于长杨宫和五柞宫只见以求修养,一日路过郡邸狱望气者忽对武帝说郡邸狱上方祥瑞笼罩聚集了天子之气,囚狱这种地方皇子们自然不会踏入,武帝第一反应想的便是会有人如高祖一样谋逆颠覆者大汉王朝,能可错杀不可放过于是回去便遣人令郭穰带兵将长安二十六官狱中的犯人不分罪状一律杀掉并上报详细名单,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丙吉不开门,郭穰无法只好回去请命,将原话转告给武帝。
“皇太孙……”我那曾祖父听着郭穰的复命陈述,恍然间才想到了我这早已遗失在角落蒙尘的小明珠,也是他可是圣上前打匈奴、后安六宫、下御百官膝下还环绕着数不清的小明珠丢了我这一颗也无所谓。
不知是处于对祖父的愧疚还是觉得我也是他后代身上流着他的血液,有天子之气是理所应当的事便将此事作罢了并大赦天下。
丙大人本想把我送到京兆尹,奈何我无名无分倒是有个谋逆的祖父无人敢收将我拒之门外,奈何我只有祖母的母家一家的亲人了这关系打的着实远了些,丙大人怕史家人不肯接受我毕竟只是出嫁女的孙子还曾身负罪名,没办法丙大人只好先将我安顿好便去寻了我的外家。所幸祖母的母亲念及祖母便将我收留了下来。
本以为我就要依附在他人屋檐下过一辈子,未曾想武帝大赦天下没几天后便去世了,留了两道遗照,一道是霍光、上官桀、金日磾(mi di)辅新帝封候;另外一到就是将我收于掖庭、并令宗正将我收入皇家宗谱。因忙着武帝下葬和新帝登基所以我的事情排在他们之后。
两位奶娘因我不舍便陪了我几月,我入宫了她们也各自离去了。掖庭对于幼小的我来说是个全新的环境我内心十分惶恐,还好掖庭令张贺曾是祖父家吏,感念祖父知遇之恩对我颇为照顾,还寻人教我学问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可是毕竟还是孩童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不免觉得无趣。
直到那日我见到一个女童走路摇摇晃晃很是可爱,便想上前与其交谈未曾想那女童背对着我,被我突然的出声吓到了蹲坐在地哇哇大哭。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吓得我束手无策处于愧疚也吓得流泪了。
“哥哥,不哭不哭,君君没事。”未了那女孩见我哭了她竟停止哭泣上前来哄我了,这倒使我不好意思了。
“你不哭,我自然就不哭了。”我堂堂男子汉怎能在女童面前丢脸于是赶紧止住了,还不小心打了个哭嗝出来。瞬间逗得那女童哈哈大笑起来。
“不许笑。”我故作严肃脸果然止住了她的笑声。
从他那吐字尚不清楚了话语中我得知她叫许平君,今年三岁刚好比我小了一半。他父亲是暴室啬(se)夫许光汉。因得这掖庭所属之地都是下人负责宫中采买等一切杂物便管的松懈了点,许光汉宠爱小女便时不时地会将其带在身边。这也是为何我会再次见到她的原因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天色渐渐黑,平君告诉我她要去找父亲了要不然父亲该着急了。我想约她下次一起玩耍她告诉我自己不知道何时入宫让我好不失落,但小小的女童却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只要下次来了一定再来此地找我我才稍显开心。
那日之后为了防止她来了我不知道我便一日数次的去到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r日复一日终于半旬有余之后我又见到了君君,我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只见小小的她从怀里拿出一方布帛,用那小藕似的双手将其捧到我面前。
“小哥哥给你吃。这是娘亲做的糕糕可好吃了。”娘亲做的几个字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帛看见都已经因为挤压而破碎的点心。
“啊。君君不小心弄碎了,小哥哥别吃了下次君君小心地给你带过来。”说完君君就要收回那破碎的点心,我猛地夺了过来塞进嘴中。
“好吃,好甜。好香。”我不是在敷衍是真的好吃,那个味道我记了一辈子不知道是因为是“娘亲”做的还是因为君君带的。
看着我吃完了那包裹着的点心君君也笑了,她的笑比那点心甜多了。君君成了我童年唯一的玩伴,也是我在这硕大皇宫中的唯一精神寄托。虽身为王室血脉奈何身份的原因若不是丙大人和张大人的照料可能都要食不果腹了,君君会给我讲宫外的所见所闻和各色美食,哪些食物我听都没听过因此君君每次进宫都会偷偷带一些给我,或是一个炊饼、或是两三颗糖葫芦……每天在期盼君君的到来中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我已成为少年快到弱冠之年,觉得宫中日子实在无趣便央了张大人放我出宫游玩。
好在张大人也觉得我久困宫中对我来说也无甚益处,我如今这不尴不尬的身份还不如出了宫去多见识些便放了我出宫,出宫后第一件事我便去寻了平君家,但到底是年长也得知了自己这不尴不尬的身份怕给平君惹上祸端,于是便躲在了平君家的不远处,守了几日终见一日黄昏时分平君随了家中佣人外出投掷石子引了其过来。
“病已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时我还未更改名讳,见到我出现在这里平君也是异常高兴地。
我将自己打算外出游历的事情告诉了平君,并想约平君一起玩耍。平君见天色已晚答应了两日后趁家中无人前来赴约,于是我便在这城中闲逛了两日。到了约定日子来到相约处等平君,未成想我未曾等来那娇俏的小千金,却等来了一个俊俏小公子。
平君是家中独女,自许啬夫不幸遭遇宫刑之后夫妻两人对这独女娇宠的不行,因此养成了这洒脱的性子经常偷溜上街玩耍,为了方便行事硬是差人偷备了男装,许家夫妇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家的女儿除了宠还能做什么?这不今日就派上了大用场。
如此男装便显得平君更为秀气些,因我第一次出宫平君便带着我去溜街串巷熟悉这市井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