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阿恒坐车,刘元宗和春子一左一右的驾车,三人一起往徐府里去,刘元宗和车子徐府的仆人们都是认得的,立即热情的迎了,又引进府里去。
徐府里的仆人们不明就里,将当天的事传来传去,便把刘元宗传成了神医和救治他家夫人的恩人。虽然当日刘元宗根本没有进去徐夫人的卧房,但是大伙儿都自觉把阿恒当成了调皮的孩子,没人能把神医和他联系起来。
当下一行人和徐良见了面,徐良便说已经听了阿恒的建议,将金店关了门,又向官府报了失窃。近年来官府一味搂钱,办差从来都是糊弄事儿,如今案子还没查个开头,倒是先勒索了些金银回去。
说着,徐良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匣子送给阿恒,阿恒打开一看,却是一排金灿灿的金条,足足有千两之数。
阿恒忙推却道:“徐叔,就算救济流民也用不了这么多,有一百金便足够了。余下的还是收好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徐良道:“眼下我虽不知你们的具体打算,但若能让这昏暗腐朽的衙门重回宣帝时的公正清明,我个人也想出点力,所以就不要推辞了。”
阿恒见他诚恳,便也就不再推却,收下让刘元宗好生抱着。
刘元宗抱着一匣子黄金,喜不自禁:“大哥,你先在这和徐老爷叙话,我这就和春子去外面采购些物品,今儿一早和那老马说好了,傍晚要给他们去投送药品和粮食呢。”
阿恒许了让他们先去,买完再去找那牢头一趟,打听郡尉和府卫军的情况,另外再确定一下火枪的存放使用,毕竟这东西杀伤力太大,若要起义,必须先解决掉。
刘元宗一一记住了,又道:“去之前能不能求徐老爷把令千金抱来看看。一日不见,我还挺想她的。”
徐良应了,赶紧叫人去抱孩子。一会儿功夫,奶娘便抱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襁褓过来,掀开一看,小姑娘粉团一般,眼睛水灵灵的,喜的刘元宗又一连声叫道:“妹子,妹子,瞅瞅你阿兄来看你了!快笑笑,阿兄就知道你认得我了!”
奶娘不知所以然,瞅着他和一个刚刚落生的孩子说这些,抱着孩子后退了几步,没想到刘元宗又跟上去看着,见这小姑娘只转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瞅着他,又道:“妹子,你若今日不认得我,可别怪阿兄把你师父带走,让你见不到他啦。”
谁料他一说这话,小姑娘仿佛听懂了一般,小嘴巴一撅,便立时放声大哭起来,小小的人儿竟然也瞬时哭出了许多眼泪。
她这一哭,心疼的徐良和阿恒都不得了,赶紧上前去哄,谁知徐良接手抱过来哄了一阵子,她还是哭个不停,阿恒便急道:“让我来抱抱她吧!”
徐良小心的半托着送到阿恒的怀里,小阿恒将她接住抱紧了,柔声细语的安慰道:“乖宝宝,别哭啦,师父在这里呢,你阿兄嫌你不认识他,和你开玩笑呢!等回头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这小姑娘听着阿恒说话,哭声便停了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嘴角挑起,脸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徐叔,你看她认得我,他又对着我笑了!”阿恒欢喜的几乎流出泪来,又喊刘元宗:“阿弟,你以后不要再和她胡说了,她都能听懂的!”
刘元宗讪讪的过来,给那襁褓小儿先作了个揖:“妹子呀,你别怪阿兄,谁让你只认得师父,不认得阿兄呢!你放心吧,你还没有长大这些年,阿兄会帮你好好照顾你师父的!”
许是他作的这一个揖起了作用,也许是他说的话比较真诚,这小姑娘也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像是在和他说:我原谅你啦!
刘元宗终于放下心来,用手轻轻的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蛋儿,才告辞出去和春子采买物品了。
阿恒留在徐府又抱了小姑娘一会儿,便问道:“她可取了名字了?”
徐良道:“尚未,拙荆说小恩公救了她们母女,想请小恩公赐名。”
阿恒虽想她依旧研习旧名字,但思量着蓝一前世苦楚,不忍再蹈覆辙,便道:“既然夫人抬举,我也就却之不恭了。我希望她今后的人生都能万事如意吉祥,不如乳名便唤作如意吧。名我还需再斟酌一番,小字便在她及笄之年再取不迟。”
徐良点头赞道:“好,愿她万事尽皆如意,如意,这个名字好,我想她自己也会喜欢的,”他向着襁褓中的女儿柔声道:“孩子呀,以后你就叫如意了,如意,你可喜欢?”
这小如意听了,又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显然是喜欢这个名字。徐良欢喜道:“没想到如意有一个神童师父,她自己倒也是通了灵一般,才落生两天就似能听懂得说话呢。”
阿恒之前只一心想着确认这个姑娘是否蓝一,并没有细想别的,此时见了她这般灵气,忽然有些怀疑她是否也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毕竟屈指算来,蓝一故去和投胎并没有几日,若按正常流程投胎转世,这时候也还在母体之中,坐着胎狱呢!
他既有了这个怀疑,心头便不由一阵惊喜,小声叫她:“徒儿?你是否当真还记得师父呢?若记得,便伸出手来和我握上一握。”
谁知这如意 却只是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始终没有将手伸出来。
看来,她或许只是对阿恒或者刘元宗有宿命的亲近与好感,如此而已。至于方才说要把她师父带走便哭,也许只是因为刘元宗声音粗大了些,吓着了她。
阿恒不免有些失望,那忘机丸的机关他还没有参透,这一生,她到底能否恢复过去的记忆呢?若不能,她便只是如意,只是他的徒弟,那他的姑姑蓝一,他心爱的人,便要永远的失去了。
将她依旧小心的抱在怀里,阿恒的心却不禁渐渐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