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头
书名:石城屠夫杀人事件 作者:赵撵 本章字数:2670字 发布时间:2021-01-17

大头在胖子打铁做过一年工,主要干的是练焦炭。胖子打铁有全国最先进的长窑炼焦技术,相比于其他武器行的圆窑,长窑能缩短一半的炼焦时间,并且能产出更干净的焦炭,这种焦炭能烧出温度更高的火,炼出更好的刚。但这种技术也有缺点,它需要更高的炼焦温度,也就需要工人们不断烧火,炼焦炉周围的温度也比圆窑的温度更高,因此长窑炼焦炉边上的工人都是被炉火烘干的瘦小老头。

大头刚去胖子打铁的时候十六岁,是个肉嘟嘟的小伙子,老工人看见他纷纷喊:“可惜了这身肉啊。”

也因为肉多、脑袋大,他被大家称作“大头”。

在高温土窑边上工作的一年,大头感觉自己头越来越小,最后他也变成了一个干巴老头,和那些喊“可惜”的匠人们变成了一般模样。因为这一年的变化,大头开始怀疑周围人的年龄,也许那些一脸褶子的瘦干老头是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

一年后,大头离开了胖子打铁,离开不是因为自己外形变成了老头,主要是他发现自己身体隐秘的地方也开始悄悄往老头的方向发展,他害怕这发展的势头,于是选择了离开了。但他离开的还是晚了,没能拯救自己——离开胖子打铁十年,大头换了三个老婆,没有一个儿子。

当然,大头在胖子打铁一年的经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捞到,他挣了一笔钱,那笔钱在洛阳可能做不了什么,但回他的家乡石城就能开一间差不多的铺子;他还学了些手艺,除了炼焦,他也经常偷偷去武器制造的作坊转悠,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学了写打铁的技巧。这些技巧加上那笔钱,正好就是一个铁匠铺子,于是他回家不久就开了一间“二胖打铁”的小作坊,蹭着胖子打铁的名声,“二胖打铁”也有不错的生意,但大部分跟兵器没关系,大头做的主要是些锄头、铁锹、菜刀之类老百姓家里能用到的东西,因为在胖子打铁学的手艺,十年间他也在当地也攒出了名声。

就这样,大头安安稳稳过了十年。

十年后的一个夜晚,大头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被老婆赶出屋子,在院子里喝闷酒,也像冯先生一样看星星,他倒不是看星象,就是喝醉了不想低头看地,努力仰着头跟脖子做斗争,斗争中就看到天边一颗陨石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但陨石最后没有落在他脚下,落去了隔壁村子方向,他摇摇晃晃朝着陨石方向找去,最后还真找着了,就在教书先生冯忠孝家院子里。

一看到那块陨石大头酒就醒了,那是他这些年来看过的最好的金石,他挤进围观的人群,靠近石头想多看两眼,却被冯先生赶了出来。

扫兴回家,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半夜起床又悄悄跑到了冯先生家,黎明时就把石头带回了自己的作坊,藏在了炉灰里。

然后他在自己的作坊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大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依照胖子打铁的炼钢之法将陨石放入烈火高炉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陨石仍不能融化,一筹莫展之际,传奇铸剑师干将从炉火之中飘了出来,告诉大头,要想融化这块神石必须得拿人的血肉祭奠,当年干将就是用自己的老婆祭了神石,这才成就了一段传奇故事,现在成就传奇的机会到了大头手里,就看他能不能狠下心了。

大头自然没把梦当回事,但是他真开始炼那块陨石时,梦中的预言应验了,他用尽自己所学,折腾了一个多月,仍不能把石头融化,然后他就不断想起那个梦,想着想着就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媳妇身上,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媳妇不顺眼。

大头的老婆是个泼妇,以前大头觉得老婆凶跟他的缺陷有关,现在老婆再凶,他就开始想,老婆是不是也有问题,想着想着就想换老婆,然后对老婆的态度也没以前那么好了,开始敢顶撞老婆了,一来二去竟然把老婆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就这样慢慢到了梦中预言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档口,大头看着不能融化的石头,看着越来越贤惠但也越来越不顺眼的老婆,开始犹豫。

终于,在第四十九天的晚上,大头把老婆叫到了自己炼铁的作坊,让她收拾一下作坊。以前这样的活儿,大头是不敢麻烦老婆的,求了老婆只能挨骂,这次没有挨骂,老婆带着神秘的笑跟着大头去了。

就在大头一步步指引着老婆收拾炉子时,老婆给了大头一个惊喜:“我有了。”

一句话把大头给打蒙了,一阵天旋地转后,大头对着炉火里的陨石猛磕响头:“谢谢神仙帮我延续香火……”

大头觉得这好运是陨石带给他的,他的人生可能因为陨石会有新的开始,这个时候陨石能不能打成传奇兵器已经不重要了,或许也重要,但没有孩子重要,大头也不是完全放弃了铸造神兵,就在那事情以后还能慢慢琢磨,拿老婆血祭这事是不敢想了,他甚至欺骗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好运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成堆的来,老婆怀孕没几天,镇上的贾员外找到了他,在他店里顶了一大堆兵器,然后还说有个大买卖要找他一起做。

大头趁着兴头答应了,然后就得知这个大买卖和陨石有关,他的任务就是做一块假的陨石。

大头犹豫了——真要做个假的吗?被发现怎么办?胖子打铁可不好惹。自己老婆刚怀了孩子,真的要掺和这种事情嘛?但现在退出贾员外会放过他嘛?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怎么办呢?自己明明有一块真陨石偏偏要去做一块假的?能不能就直接用真的顶上去呢?反正自己也拿那块石头没办法嘛。但送出陨石会不会送出自己的好运呢?还有就是,贾员外他们为什么会找他帮忙呢?会不会早就知道真的陨石在他手里……

大头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拿出了那块真的陨石,当然不能跟贾员外他们说实话。因此冯先生见到那块“假陨石”后直夸大头好手艺,大头只能苦笑谦让,他心里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好运。

果然,石头一送出去好运就走了,先是买主失约,没有在约定时间来到黄牛蹄客栈。等到天黑,买主终于来了,交易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尽管胖子打铁的元老级人物牛二认定石头是真的,但胖子打铁的少当家却忽然赌气一样说石头是假的,两人因为石头的真假大吵。

贾员外认定两人是合伙演戏,想压价,于是就陪着笑脸,压了压价,不想因为压价,少当家更肯定石头是假的了,不买了。眼看买卖要黄,冯先生指挥沈大姐夫妇用药,结果两个买主谨慎得很,就是不吃掺了药的菜,最后只好用毒气了——毒气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也是必然会撕破脸的手段,因为释放毒气必须要接近对手,在对手面前放出暗器,这种事情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沈大姐夫妇怯场了,冯先生只好安排大头接替沈大姐夫妇,大头硬着头皮装成客栈打杂靠近了牛二和章余,却不想牛二认出了他。

“这不是大头嘛,你咋在这儿?”牛二对“胖子打铁”太熟了,连一个离开十年的焦炭工都记得,大头实在是没想到,这一个没想到,他们整个计划都暴露了。

牛二看到了大头刚亮出的暗器,然后在大头震惊于牛二还认识他的空挡,先拔出了自己的刀,砍了大头拿暗器的手,大头还没来得及感觉到手疼,刀已经到了他脖子上,那是一把极其锋利的短刀,划过大头脖子时,大头还在想,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出这样一把刀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大头就没有意识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石城屠夫杀人事件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