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三案并起
书名:清流 作者:贺兰山阙 本章字数:6300字 发布时间:2022-11-17

顺治十八年(1661)年正月,清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驾崩。年仅六岁的三皇子玄烨继位,年号康熙。因皇帝年幼,暂时由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位大臣辅政。

这个口含着金匙出生的皇帝要比他那短命的父皇幸运得多。他手中接过的,是近乎大一统的江山,虽这祥和的表象下仍有暗潮涌动。

江南,这片富庶之地已牢牢把握在朝廷手中。清廷于是将江南省一分为二,东称江南右布政使司(江苏),西称江南左布政使司(安徽),对其分而治之,以便管理。


阳春三月,宁古塔依然春寒料峭。塞外凛冽的寒风,又吹来了一个“重磅人物”,原任明崇祯朝兵部尚书,降清后任工部右侍郎的张缙言。

清廷内部南北党之争愈烈,顺治十七年(1660),北党又失势,党魁刘正宗以罪革职,张缙言党附刘正宗,因此为言官弹劾其著述犯讳,以“巧辩欺饰”、“诡词或众”之罪名,判处流徙宁古塔。

方拱乾与之年龄相若。两人在朝中曾互为敌党,势同水火。现在竟同在这里聚首,别有一番感慨:“你说从前在朝中,争名夺势,是为了什么,到头来还不终化为塞上一抔黄土!”

张缙言与兆骞父吴晋锡有旧交,他给吴兆骞带来个大好的消息:兆骞全家人已被放还。

吴晋锡还托张缙言携来家书,两年多来,兆骞终于见到了父亲熟悉的字迹,真是家书抵万金。兆骞得知自己出塞后,在家中男丁被押赴京师后不久,经过朝中故旧斡旋,于去年冬,全家被赦免,仅命妻葛采真一人出塞。

兆骞悲喜交集。想到从此两个女儿,也将如怀仁一般,再也不见生身父母,寄人篱下,不免又添哀愁。

江南已是杨柳依依,春风送暖。垂虹亭上,总有一亭亭淑女,独自凭栏眺望。

姑母的病况愈加严重,照顾姑母之余,小婉时常一人来到这里,期盼那意中人能够载舟归来。那情郎虽已离家三载,但愿归来时,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矗立船头,与她挥手呼应,却每次都失望而归,在家中黯自垂泪。

虎丘山上,苍松翠柏,日显冷落,亭台流水,孤独寂寥。虎丘大会后,清廷禁止文人聚众雅集。时移事易,士子们再没有了指点江山的激昂,只剩下满腹的针砭时弊。

江南又迎来了一场暴风骤雨。大名鼎鼎的金圣叹被捕入狱,而后,金圣叹与其他十七名秀才一起被处斩于市,史称“哭庙案”。“哭庙案”是因“奏销案”引出,之所以会杀戮惨重,则是因为“通海案”的牵涉。

奏销案,又称顺治十七年江南抗粮案。

明朝中叶以来,江南士绅崛起,势力日趋庞大,足以左右地方政事。有功名的官绅世家,都有赋税的免优特权,土地丁口广博,却不负担徭役,就是应纳的田赋也常拖欠不缴。士绅欠缴赋税一两成,成为当时通行的惯例。

百姓为了减少负担,也愿意将自家田亩和丁口以“投献”到士绅名下。因而越是富庶地区,朝廷税赋越是难收。

清初,清廷为笼络前明士绅,一度留有他们在明朝时的特权。现在,南明已土崩瓦解,清廷已不再担心士绅的反抗,而是谨防士绅尾大不掉,加上连年征伐,使清廷入不敷出,无力支付庞大的军饷。于是借口江南地区欠粮、抗粮,发动“奏销案”。

将欠粮者,不问是否大僚,亦不分欠数多寡,在籍绅衿按名黜革,秀才、举人、进士、凡钱粮未完者,皆被革去功名出身,现任官概行降两级调用,涉案共一万三千余人。

顺治十六年(1659),清廷任命朱国治为江苏巡抚。“清财赋之重,首称江南,而江南之中,惟苏、松为是”。朱国治秉承朝廷旨意,大力催逼钱粮,暴戾程度甚于天灾,苏州百姓称之为“朱白地”。意为凡朱所到之处,万物灭绝,只留下白茫茫一片大地。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朱国治如此卖力,属下官员自然要更为加码,其中尤其以吴县知县任维初最为突出。为了催征钱粮,不惜大施酷刑,杖毙一人,一面又大举盗卖官米,中饱私囊,吴中百姓不堪其苦。

顺治十八年二月一日,顺治帝哀诏传至苏州,依照礼制,全国上下都要致哀。朱国治等于府衙设置灵堂。连续三天,地方军政要员及郡中缙绅前往哭临。此外还在苏州文庙设灵堂,供百姓祭悼。

于是,以秀才倪用宾为首的百余名生员,为替遭迫害农民伸冤,于三月四日齐聚苏州文庙,借哭奠顺治帝之机,写了揭贴,痛陈知县任维初暴行。秀才中名气最大的金圣叹,更是草拟了哭庙文,亲手敲响文庙里的钟鼓,声震数里,临近的许多市民闻声而至。

“哭庙”是吴中一带流传已久的传统。每当官府有不法之事不当之举,士子们每每聚集文庙,作“卷堂文”,向孔圣人哭诉后,更召集民众向上级官府申告,在明朝,人多势众的“哭庙”申告往往令官府不敢小视。但换了新朝,老黄历撞了南墙。秀才们的举动被认为是触犯了顺治帝的灵位,犯下了大不敬之罪,金圣叹与诸生因此被捕下狱。

郑成功与张煌言长江之役时,江南各地的明遗民多有响应者。郑成功兵败后,清廷大肆追究通海人士,株连甚广。八月,金坛县判定“通海”罪犯冯征元、王明试、李铭常等六十余人。

于是,清廷将吴县哭庙案与金坛通海案,一并作为“通海大案”在江宁会审。

在朱国治的亲自监斩下,“哭庙案”与“通海案”人犯共一百二十一人全部处斩。哭庙案中,金圣叹等十八名秀才全部殉难。家产籍没入官,妻子流放宁古塔。

通过杀人树威,奏销案进入了急风骤雨。朱国治对士绅的追查十分严酷。苏、松、常、镇四府以及江宁府溧阳县的数万官绅士子遭到革黜,并且大多遭到逮捕,关押于各地方州县大牢。

时任翰林院编修的叶某,因欠了一厘被降调两级。于是这位清初的探花郎便被民间戏称为“探花不值一文钱”。曾经的峨冠博带,如今遭受枷责之苦,加之鞭扑纷纷,斯文扫地。奏销案结束之时,四府一县受到革降调处分的乡绅、生员上万余人。

江南各地书院为之一空。原本学风繁盛之地,松江一府地便有生员三千余人,而在奏销案后,各处的录取生员也被大量裁减,每府最多不过六七十人,少则二三十人。

士绅不仅功名被革黜,为了限期缴纳欠赋,不得不借官债,昔日钟鸣鼎食之家,无不沦为荆棘瓦砾之场。

民谣唱到:天呀天,圣叹被杀真是冤。今年圣叹国治杀,他年国治定被国贼歼!

清廷又借金坛“通海案”的余风,大兴通海之罪,各地也严厉缉拿反清分子。捉拿曾归附郑成功与张煌言的余党。整个江南顿时风声鹤唳。

寓园内,风景依旧,却门庭冷落,日渐萧条。昔日的旧友们聚少离多,理孙取出了尘封已久的地图,图上黑子星罗棋布,早满盘皆输。想起当年众人在这图上指点江山,是何等慷慨激昂!一怒之下,他将图撕得粉碎,扬向空中,如漫天雪花飞舞。

“大势去矣!”六公子则终日在园中舞剑,以解心中哀愁。妻子朱德蓉看到丈夫心中苦闷,无力劝解。

朱朗逸在长江之役后,因壮志不得伸展,郁郁而终。钱缵曾、潘廷聪二人回到萧山老家,终日闭门不出。

魏耕总是心有不甘,长江之战那隆隆炮火,至今仍萦绕在他耳畔。那时,明军势如破竹,如翻江倒海。两岸民众,望风来附,是何等的轰轰烈烈。收复故土仅差咫尺之遥。若不是郑成功轻敌,现在早已是江山换代了。一想到此,犹如锥心之痛!他终日借酒浇愁,复又沉醉于花间。

这日,魏耕又在杨春华家醉倒。

杨春华看到魏耕这个样子,心痛地说道:“复国无望,谁不心痛!可若论执着之心,谁也及不上魏耕之一二!”

“若是毫无希望也就罢了,可那南京城下,本来胜利在望,谁知功亏一篑。这谁能受得了!”张杉叹道。

杨春华道:“张煌言败退之后,魏耕还遮道上书,要张煌言图谋再举。可现在,郑成功攻占了台湾作为据守之地。看来,他再也无力北伐,甘心偏居岛上做一方诸侯了。”

“我看魏大哥已疯了,凡是有从南边来的,他都要拉住人家问东问西,又被那心怀叵测之徒骗去了不少钱财。”赵虎说道。

杨春华说:“你说的是那个和尚?听说他最近与魏耕联系比较紧密。据说他是从郑成功处来的,负责招揽抗清人士,准备再度反攻。”

“我看那人就是一个骗子!如若真从郑成功处来,为何不见其拿出任何郑氏文书?哪怕是个信物也好。现在魏兄是有病乱投医,听风便是雨了。杨大哥有空多劝劝他,要他安心回家和老婆过日子吧。”张杉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醉卧的魏耕已经醒来,他听到了几人的谈话,跑出来怒吼道:“用不着劝我!皮之不存,毛将覆焉!我看你们就是一群胆小如鼠之辈!你们怕死,就在家搂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吧!你们看着,这天下早晚会属我大明!”

几人见他的狂态,都不敢再言声,只顾摇头叹气。见旁人都不睬他,魏耕更是气的拂袖而去。

杨春华所说的那个和尚正是孔孟文。长江战役失败后,孔孟文又流落到杭州,一路招摇撞骗,正巧在这里遇到郁郁寡欢的魏耕。

大名鼎鼎的魏耕谁人不知,孔借故上前搭讪。在芜湖招抚时,魏耕对他有印象,他乡遇“故知”,自是倍感亲切。孔孟文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他自己当日奉张煌言之命去寻郑成功部。一路千辛万苦,终于在镇江找到了欲败走的郑成功。他晓以利害,但郑去意已决,并把他带回了厦门委以总兵之职。今日,他回内陆,是奉郑成功之托,到各地招揽抗清人士,以图再举。

魏耕心中的希望之火又被点燃,信以为真。

孔孟文对魏耕索银三百两,说是要招募义士所用。魏耕早已家财散尽,他想起了钱瞻伯、潘廷聪都家资丰厚。就让孔等在西湖,自己跑回来向钱、潘二人借钱。两人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和尚,知他来路不正,都劝魏耕离他远点,可魏耕根本听不进去。

魏耕在山阴未筹到钱,负气又跑去杭州与孔孟文会和。

魏耕的举动,全在地方官府的掌握之中。好在,现任杭州知府不是别人,正是祁家的故交曹溶。

随着大批乡绅被罢黜,清廷又开始清算镇江失守渎职之罪,大量官员陆续被罢免、流放、杀头,官位上出现了大量空缺。年近六旬的曹溶赋闲多年后,又被清廷召回重新录用,到杭州走马上任。

曹溶又遣人到山阴祁家通气,于是班孙和李兼汝忙赶往杭州。

叔侄二人促膝长谈,说起当年为保班孙而被贬官一事,曹溶很是豁达。“当年若不被贬,说不定我也早就锒铛入狱了。你看,我现在的官不是越做越大吗,要感谢你才是!哈哈哈。”

班孙深知曹溶上任也是身不由己,更为自己当年与哥哥错怪曹溶而心怀愧疚。

曹溶说道:“我知道你两兄弟与魏耕交情深厚,最近你可有与他联络?”

“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这两年来,他一直郁郁寡欢,独来独往惯了。”

“你可知他现在与什么人来往?”

“这我不甚了解,只听说他最近与一和尚往来过密。”

“我今日找你来就是要和你说这和尚之事!我赋闲在家时,也没闲着,对他早有耳闻。这和尚叫孔孟文,字元章,是湖州人,当过几年假和尚。他早年劣迹斑斑,曾在苏州犯过强奸命案,后不知怎么就得以脱罪,流落四方,专以骗人钱财为生。今天我叫你来,就是要提醒你们,千万别与这人来往,以防惹祸上身!”

“难道会是他?”听曹大人陈诉,此和尚似当年侮辱小妹那贼秃,班孙又怒从心头起。

“杭州不比它地,乃军事重镇,到处都是清廷的耳目,还好先呈报到我这了,现在,魏耕就身在杭州,他如此招摇,我担心他迟早为清军拿获。”

班孙忙拜别曹溶,和李兼汝满城去寻找魏耕和那个假和尚。这偌大的杭州城,寻人如同大海捞针。六公子深知魏耕脾性,无非是酒肆茶楼,或烟花之地,却不知魏耕已蹦子皆无,哪有钱再去那地方消遣。

西湖夜色撩人,岸上酒廊林立,一派繁华。二人逐处去找寻,连寻了三天,都不见魏耕的影子。莫非魏耕已离开了杭州?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班孙和兼汝回客栈打点行装,准备明日回返。

第二天一早,就听房外传来一片嘈杂,客栈老板娘在高声叫骂:“你个混账东西,你当老娘这里是开善堂的吗?在这里白吃白住了一个月,到现在还一两银子还拿不出来。今天要是再交不上店钱,老娘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

又听那客人道:“我都说了,过几日就会有银子,这几天的吃住,我一分钱都不会差你的。我是什么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还会差你这点小钱吗!”

“不行!你前日就说今天必能还上银子,你一拖再拖,住了一个多月了,客人都像你这样,我还不得赔死啊。今天要是不见钱,说什么也不行。”老板娘吼道。

班孙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忙推门而出。见那客栈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他拨开人群,上前观瞧,那客人正是魏耕!这么多天来,竟与之同住一处。

见魏耕此刻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言语间充满了酒气,班孙急忙上前,打断了老板娘的叫骂:“他欠你多少银子,我来付!”

老板娘见有冤大头给填坑,自然满心欢喜,立即停止了咒骂,对六公子说道:“这位客官一表人材,没想到心肠也这样好!我早已算过了,他在这一个多月的吃住,都是赊账,连本带利一共十两银子。”

李兼汝如数点给了老板娘:今后说话留点口德,要知道谁都有难处!”

老板娘见到钱,笑逐言开地说着好话,忙陪不是。待二人再找魏耕时,魏耕早已把房门关上,任凭他们如何敲门也不开,门里却抛出一句:“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你们谁也不要管我!”

班孙在外哀求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们谁心里不苦?又何苦这样作贱自己?你这个样子,兄弟们是何等揪心!”

班孙在门外哭喊了半天,门终于缓缓开了条缝儿。班孙和李兼汝闪到屋内,看到屋里一片狼籍,充斥着刺鼻的酒味。

魏耕酒已半醒,他对二人说:“我本来有钱的。孔和尚说招募兵勇需要钱财,我就把所带银两全都给了他,他说半月后就来赎我,哪知现在还没来,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不过他是守信用之人,估计很快就会到了。他也是个义士,到时我为你们引见。”

“别傻了,那和尚是在骗你呢,快跟我回去!”见魏耕还执迷不悟,李兼汝架起他,抗在肩上就走。任魏耕如何拍打,也不松手,就这样两人一路给魏耕强带回了山阴。

理孙见到昔日那个慷慨激昂,意志坚定的斗士已成这般样子,更是万般难过,他动之以情,晓之于礼,把孔孟文的底细全都告诉了魏耕。魏耕才恍然大悟:“这个贼秃!骗我钱财不说,还打着复明的旗号,再见到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兄弟二人把魏耕“圈禁”在寓园,强令他戒酒。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折腾,魏耕神色逐步开始好转起来。

数日后,寓园里来了位云游僧人,孔孟文不知如何又摸到了寓园祁家,竟自己送上门来。

和尚见到魏耕,极为惊喜:“魏耕贤弟啊,愚兄让你受苦了!那日你我在杭州一别,我就急忙一路北上,前往那霍、英山寨,想联络那里的反清同仁,再招募健儿。哪知那英霍山寨早已为清廷所收买,早已今非昔比。我银两被他们搜去,好容易才脱身,连忙去杭州客栈找你,却听说你早已走了,是哥哥对不住你!”

魏耕听他编的头头是道,问道:“那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又千辛万苦,一路辗转山东地区,和那里的抗清义士接上了头。可是他们苦于没有资金。我与他们商议好了,我回来筹集资金,给他们招兵买马。届时延平王再次挥师北上,各路义士里应外合,则大事可成矣!”

孔孟文吐沫星子翻飞。其实哪如他所说,他在西湖拿着骗得魏耕的钱财一走了之,不久就挥霍一空。后听说魏耕身在祁家,于是又把心一横,想再碰碰运气。

魏耕不动声色道:“这么说,你为了复明大业,历尽艰辛,受苦了。”

孔孟文大言不惭地说道:“哎,为了延平王所托,我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那还需要多少银两?”魏耕问道。

孔孟文一见有门,心中暗自欣喜。“还需三百两银子。”

魏耕接着套他的话:“可你也知道,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啊!”

孔孟文道:“你不是曾与我说过,那钱、潘二人家里都有钱吗,可以向他去借啊,等大事一成,必将数倍奉还。”

见他如此恬不知耻,魏耕再也按捺不住,上去就是一记耳光。魏耕手重,那和尚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眼前金星直冒,鼻血长流。他还欲申辩,又被魏耕当胸一脚,踹翻在地。魏耕抽出短剑,道:“今天我就杀了你这个贱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你当我是傻子么!”

吓得孔孟文匍匐后退。魏耕已红了眼,上前便要杀他,被理孙拦腰抱住:“现在风声正紧,还杀他不得!”又对孔孟文骂道:“还不快滚!”

孔孟文跌跌撞撞,踉跄逃走。

数日后,魏耕分别收到了萧山的潘廷聪、钱瞻伯的手札,从中得知,孔孟文又以魏耕的口吻伪造书信,前去潘、钱二处索银,被二人识破,轰出门去。

魏耕气道:“这贼秃真是死性不改,龌龊到如此地步!真后悔我当日没宰了他!”之后愤然发布消息,寻找孔孟文的下落。

孔孟文又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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