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刚没走出去几步,沈宁又听到那个独特的喂字。
但这次沈宁没打算理会她,沈宁自幼就总结了对付类姑姑这种物体的方式。那就是不能搭理她们,你越搭理她们,她们就越来劲。
吃过无数亏的沈宁就想着赶紧离这个少女远远的,去猎一只野味好糊弄一下独孤胜。就算是一只山鸡也好,不然今晚独孤胜肯定是不会再教自己如何下毒。
“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白衣少女抹了一把泪,抓起地上的鞭子小跑着跟了上来。她虽然跑的不快,而且是曲着腿,可是架不住她长得真的很漂亮,漂亮的人做什么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汉人,我叫乌溪其格,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她锲而不舍地跟在沈宁后面喋喋不休。
沈宁站住,脸色冰冷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称为乌溪其格的少女被沈宁语气中的森然吓了一跳,停住脚,大眼睛闪烁,泪水马上就蕴满眼眶,要不是她那长长的睫毛,只怕眼泪早就落下来了。
沈宁对女孩子的眼泪没什么办法,所以刚刚才想一走了之,但看着想强忍着不哭,但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的乌溪其格,怎么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话一样,但是语气已经柔和很多。
“嗯,其实,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小白白?”
“小白白?那是什么东西?小灰灰的大儿子么?”
“不是不是。”
乌溪其格急忙辩解:“不是什么大儿子,是一只这么大的......。”
在乌溪其格的比划之下,沈宁终于搞清楚,原来就是一只小白狐。
他想到刚刚遇见,差点猎杀的那只小白狐,点点头。
“看到了。”
“在哪儿?”
乌溪其格的眼睛亮了。
沈宁摇头:“不知道,我看到那只小白狐的时候刚刚好你也来了,我就立刻爬上树,然后掉下来,没注意它跑到哪里去了。”
乌溪其格失望地哦了一声,脑袋低下来。
“小白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久,它没吃的怎么办,遇到熊怎么办,还有蛇。”
她嘴巴没停过。
沈宁有些伤感地说道。
“冬天!”
乌溪其格脸上又恢复笑容:“对呀,冬天是没有熊和蛇的。可是,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很多坏人喜欢小白身上的毛皮。”
她的脸上从悲伤到开心,又从开心到悲伤,变脸的速度如同翻书一般。
沈宁心道我就是那个坏人,你真的在晚一步,那只小白的肉就变成了小毒哥的盘中餐,它的毛皮就会盖在自己晚上睡觉的厚毯上。可他对这个少女说不了什么狠心话,只能有些无奈地道:“那你想怎么办?”
听到沈宁这样说,乌溪其格的眼睛亮了。
“你帮我找小白好不啦?”
看着沈宁的眼睛,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部落,第一次独自一人待了这么久,我跟阿布吵架,自己偷跑出来,没让苏合大哥他们找到我,但是没注意小白,让它跑掉了。我就追小白,一直追到这里。”
她抬起头,无辜地看着沈宁:“我忘了回去的路了。”
沈宁终于明白了,面前这个站着的绝对不是什么妖精。
“你是不是蠢猪啊,不认识路你还跑出来这么远。”
乌溪其格的长睫毛上,马上又挂上泪珠。
“好了好了。”
沈宁很不负责地甩甩手:“我懒得帮你找那个小白,如果四处跑,我同样会迷路,你沿着你的脚印,不就能回去了么?”
“没有脚印。”
“才下了雪,你也是大活人,怎么会没有脚印!”
“苏合哥哥带人找我,我一开始为了躲避他们,就把脚印清理了。然后我就在树上一直跳啊跳,就把他们甩开了。可是,你懂得,这附近全是这样的树,一不留神,就迷路了。而且你懂得,我爬树很厉害。”
沈宁用手拍了拍脑门,被乌溪其格这一句句你懂得折磨的头疼,他面无表情。
“我不懂,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懂。”
“我爬树快,你应该......。”
“我不!”
沈宁就喊了两个字,叹道:“这个我懂。”
“是吧!”
乌溪其格嘻嘻地笑了。
沈宁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天然呆少女,他遇见幼稚的,人小鬼大的,聪明的,但是天然呆的还真的第一次见。像乌溪其格这样的天然呆生物,一旦离开父母就活不下去的生物为什么要偷跑。
“你为什么要自己跑出来。”
沈宁从怀中掏出一块洗个很干净的手帕递给她,那手帕对比他身上的衣服简直干净的令人发指。假如沈宁身上的衣服脏的像乞丐,那手帕绝对是帝王级别。就跟沈宁的头发什么时候都是保持干净清爽,但是他很少洗脚一样。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乌溪其格并没有拒绝,她很自然地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用鼻子闻了一下,当闻到手帕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的时候,很喜欢。
她用力地醒了醒鼻涕。漂亮的女孩子最有优势的地方在于,她擅自用你最干净的手帕擦鼻涕,你也不会感到生气。
沈宁自然不会对她拿手帕擦鼻涕生气,他不满意的是乌溪其格用完之后,把手帕随手扔在地上。
这是一个被惯坏的大小姐。
并且,还是一个没啥见识的大小姐,因为她并没有分清楚这个手帕的材质。
草原人对布匹上就不擅于区分,不同于西域的人喜欢轻薄华丽的丝绸,草原人更喜欢厚实保暖的棉衣。他们区分一个布料好与不好唯一的标准是,布料是否厚实耐穿,而不是轻薄。
沈宁递给乌溪其格的是一块蝶部,不一般的棉布柔软,更加吸水,虽然在中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但在草原上是绝对没有的。
这个所谓的草原贵族,没见过什么世面。
沈宁从乌溪其格这个动作就能推断出很多事情。他将乌溪其格扔在地方的手帕捡起来,叠好放在牛皮袋中。
“用完了别人的手帕,你应该还给我,而不是随手扔了。我虽然不嫌弃你擦鼻涕,但我也要回去洗干净。”
沈宁看着她的大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只有这一块手帕。”
乌溪其格不知道说什么,显然被沈宁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沈宁还会将那块很柔软的布捡起来,因为在她看来,没有棉布厚实,扔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对不起”
乌溪其格的脸红扑扑的,像极了一个闯了祸的孩子。
“算了。”
沈宁扯开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跑出来。”
“还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乌尔人!”说起这个,乌溪其格又变成一个眼睛充满怒火的正义女神。
“那些该死的乌尔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往北迁徙,抢了我们黒野浑额部一大片草场。我们的部落虽然有一万名控弦的勇士,但是乌尔的大可汗脱离思带了不下六万的士兵。我们跟乌尔人打了好几次,虽然杀了很多乌尔强盗,可我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
乌溪其格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气愤地说道:“阿布联合了其他部落来抵抗乌尔人的北上,可是其他部落的单于不愿意跟乌尔人开战,阿布没办法,只能来到这寻求鹿尔人的帮助,共同出兵把乌尔赶出去。”
虽然她说的很混乱,但是沈宁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怪不得刚刚说乌溪其格是鹿尔人她这么气愤,原来是听成了乌尔人。两者的发音有些相似,沈宁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乌尔人北上了?
听乌溪其格说完,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大周马上要对辽东动手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但是鹿尔人的苏辛才刚刚当上单于不久,前段日子听说打的血流成河,乌溪其格的父亲现在去找他,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乌尔人的草场离辽东太近了,大周假如要出兵辽东必然会肃清出兵路线上的一切敌人。乌尔人不敢与大周府兵作战,自然要北上抢夺黒野或者鹿尔人的草场。而黒野人的内乱貌似就一直没有停过,为了争夺部族的大单于,几个部落打的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乌尔人北上黒野人肯定低挡不住,一个为了主导权打的乱七八糟的部族,怎么可能打得过齐心协力,为生存而战的部族。一个团结,一个混乱,胜负的结果已经清楚。
黒野部落在大楚时代是最强大的草原部族,有十二部,在不停地争权中有几个部落被灭掉,现在的黒野部落跟之前的古黒野部落有着很大的区别,草原的霸主地位被近年崛起的狼厥人夺取。
不对!
沈宁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大周就算出兵辽东,也不会对乌尔人下手。因为大周皇帝刘武一直宣称自己是一名仁君,他对外族可是出了名的良善。
想想当年他宣布那个只要是外族人来大周就能白吃白喝的混账命令,就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热衷虚名的人。
不是乌尔人,而是狼厥人!
沈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大周即将远征辽东霍叶人,狼厥人早就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