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好久不见。”麟羽轻蔑道。
“果然是你。”白昭面无表情。
“你还是跟从前一般无趣儿。”麟羽极其轻蔑地打量白昭一通。
白昭淡淡道:“你我本可相安无事,可你屡屡进犯,本尊留你不得。”说罢给了身旁雪啼一个眼神,雪啼一跃上前。
未多说,雪啼一个旋掌,随处拈来数十冰晶,个个犹如鸡蛋大小,齐刷刷投向麟羽。
麟羽不甚在意,旋转起身,长袍随风呼啸于空中,挡飞全部冰晶。所落之处,一片狼藉。长发随风起舞,更是魅惑。眼中杀气腾腾,眼球渐渐转为血红,周身魔气笼罩,仿若吞噬所有。
“不自量力。”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鎏玉回旋镖一波接着一波,蜿蜿蜒蜒甩向雪啼。
雪啼被迫转为守。麟羽收镖迅速,出手之快,雪啼躲其一难躲其二,不多时便伤痕累累。
然,他并未就此认输,伸出双臂画一八卦图为自己设了仙障,水底于他而言,十分有利。随处皆可化为利器。两掌心相对,掌间幻出一把冰剑,冰剑随掌心距离逐渐变长,猛的一发力,冰剑射出,所经之地,瞬间结冰,极寒,极厉!麟羽甩镖一挡,冰剑破碎。
只是,冰剑虽破,冰剑内强大气流犹如上弦弓箭,随着冰剑破碎,强势弹出!麟羽躲避不及,左手袖口,有血流出。
这下他彻底被激怒。右手手握鎏玉回旋镖一转,即刻倒刺竖起,犹如御敌刺猬。
镖一收一出,出手快如闪电,雪啼巧妙躲闪,地上奇珍异宝打烂无数,墙壁爆裂,威力极强!
最终,雪啼不及,后背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赫然醒目!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面目痛苦,一声不吭喘着粗气。
白昭剑眉深锁,一个飞身上前,将雪啼与麟羽分开来,用仙法推至一旁,雪啼踉踉跄跄地瘫倒在地。
麟羽再次甩镖,对准白昭面部,犹如一条饥饿难耐忍了许久终于寻到猎物的青蟒一般,飞旋而来。
白昭又一个腾空腾如蜻蜓点水般,踩着镖身弹起,轻松躲过。
三人冲出水面,水柱冲天,波浪翻过桥面,吓得一众摊贩行人四处逃散,喊叫一片,街面再不平静。
白昭手中屠巫时而柔软如盘绳,时而刚硬如金石。与麟羽空中周旋良久,将他墨色长袍划开一道道口子,鲜血与衣袍颜色相近,融为一体。鎏玉回旋镖毫无招架之力,反倒有些被动。
一鼓作气,白昭施法将捆仙绳缠住麟羽手臂,欲将其制服,却被对方侥幸躲过。二人快的看不清身形,只见两股强大的气流相撞!
僵持不下之际,其中一人突然坠落,鲜血喷洒一地。
麟羽负伤,一个身形隐去没了踪影。
白昭未追,转身扶起受伤的雪啼,大袖一拂消失不见。
空中突然一个火球飞过来,原是长泽落定,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追出落樱八百里,见她只与他周旋,从不正面交锋,方才如梦初醒般转身飞奔回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又一个旋身,化作一束光朝白昭方向追去。
为时已晚。
“魔尊,猫眼石有了下落,在寄灵手上。”落樱作揖。
麟羽闭目倚在塌上,慵懒地低语一声:“寄灵……”
那不是白昭的青梅竹马么?在他们都年少时他便认得寄灵。或者不仅是认得,还很熟。
“正是。可是要杀了她?”落樱问。
“有趣儿。”麟羽笑:“本座会亲自处理此事,你退下。”
“是。”落樱作揖退下。
转身时不经意瞥见地上血迹,顿时明白他受伤了。刚要说什么,却被麟羽低斥一句:“不必声张,下去。”
落樱蹙眉,退出殿外。
数万年前的落樱原是一片樱树落花,落于清湖之中,本无灵性生命。却无意之中被麟羽习练法术时失手击中,偶得了灵力。自那时起落樱便伴在麟羽身侧,她这一生皆是为了麟羽而活。
麟羽勤奋上进,仙资卓越,与白昭难分伯仲,日子久了难免被拿来比较。且小孩子们童言无忌,铺天盖地的羞辱接踵而来,说他真身是微不足道的影子,纵使再努力也不可能位居仙位。说他终日靠在白昭这棵大树下,不知羞耻。说他修成的真身皆是仿着白昭的模样,欲取而代之,简直痴心妄想……
漫天流言最终将他击垮,为了增加修为他铤而走险去偷太上老君的仙丹,又因过于慌张而被擒,天帝将他幽禁五百年。自此,他便又多了个“小偷”的称呼。
他恨透了天宫那些自命不凡的仙者们鄙夷的目光,恨透白昭假情假意的安慰,恨透天帝对他不冷不热。他是白昭的影,身上淌着天帝的精魄,天帝却始终当他是怪物,连妖都不如。
最终,满心仇恨的麟羽魔化。
仙者成魔,只需一念。落樱此生难忘,麟羽魔化那日,天地昏暗,冰雷狂风呼啸而至,颇有毁天灭地之势!
他猩红的双眸,怒视着万物生灵。他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无数妖灵葬身他的冥火之中。他一路走一路杀,黑夜被火光照的通明,他于火海中穿行不伤毫发。刺目红袍与火光交织缠绕,加之一张残暴凶狠的脸,骇人惊悚。
他能做到,因为他是白昭的影,有济世本领,自然也能毁天灭地。
落樱也记不得,死于麟羽手中到底多少生灵,更不知麟羽毁了多少族落。
她倒是记得,出手阻止麟羽的那人,是个周身五彩霞光萦绕、人身蛇尾的天神。她翩若惊鸿,身姿轻盈,美得令人难以置信。那是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想不到落樱能有幸见到她……
她手托四大灵石,闭目念诀,灵石汇聚成一,化成斑斓幽魔晶砸向麟羽。麟羽瞬间动弹不得!只须臾间便瘫软在地,再无杀伤力。
神尊女娲,翩若惊鸿,幽魔晶至,魔魄终封。
她将幽魔晶封印忘川河底,命忘川精魂日日洗涤他的魔魂。麟羽拖着残余的魂在魔界韬光养晦,日日吸收忘川恶魂精魄,最终回了三魂六魄。幽魔晶中只剩一魄。这最后一魄他却始终不得冲破,唯有将希望重新寄托于四大灵石上。
即便过去数万年,即便万物皆已恢复生机,即便世间再无那日大火痕迹,即便落樱已不是当年模样。
但记忆终究不会抹去。他的冷血即便过去时间再久,她回忆起来依旧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