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到这里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这王达的父亲与兄长都是当年悬龙案的受害者,如此说来此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烈顿感不妙,可此时场上传来一声旗帜舞动的声响,原来 在这期间,第一轮的比试胜负已分。
“守擂方,李琼胜!”朱一理挥动着手中的三角旗,而一同跟随着进来的徐将军,此刻正带着伤痕累累的岳青从场地内退了出去。
好巧不巧,刚才秦烈的注意力全在王达所说的话上,不仅没怎么注意二人所用的功夫,也没注意到李琼是怎么获胜的,然而岳青下去不久,朱一理已经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了。
“下一轮,攻擂者,李琼!守擂者,韩忠!”
秦烈没有办法,只好握紧雪鳞枪走进赛场之内。
其实这种车轮战对于排名靠后之人非常的不利,不仅所面对的对手的数量多,哪怕是作为守住排名的守擂者,在刚刚经过一场殊死的较量,就要一刻不停进行下一场对决,巨大的体力消耗与精神压力,一般人是很难应对的。
而这第一场就拿下胜利的李琼,也没有多轻松,左脸和右臂都有挂彩,想来也是吃了些苦头的。
但这对于秦烈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然而在开阳门外的人群中,当得知第七名的李琼赢下首轮 对决后,赌徒们的热情开始汇聚到一处,那就是这位薄唇冷面的少年人,子期的身上。
一次两次可能是运气的问题,可是连续三次都压中,任凭傻子都知道其中是定有猫腻。
可这些赌徒并不在意这猫腻到底是什么,反正能带着他们赢钱就行,很多人看着那位跟随子期下注的大叔赚得盆满钵满,那是分外眼红。
所以当子期将一小袋子金元压在秦烈的身上时,在他身边绝大多数的看客都开始跟随着子期下注,当然也包括那已经赚取了一袋银元的大叔。
当然,对于那些经验老到的赌徒来说,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的。
毕竟自古以来,赌局之中不乏庄家特意安插的赌托,意在与庄家配合左右赌客的判断。
于是他们也就是小跟几手,试试水,也怕一招疏忽,被庄家通杀。
但也不乏有不信邪的赌徒,子期反而激发出了他们的胜负欲,不管不顾地要押注在他的对立面,反正都是一半一半的机会,要是名次靠后的赢了,反而赚得更多。
而与此同时,大殿之下,与曹然并排而坐的朝云国国相李政,看着逐步走进广场中央的年轻人,突然对着身边的曹然开口说道,“都护使隐匿身份,千里迢迢赶到这西沨城,除了转达皇帝陛下的圣意,我想也有点儿私心吧。”
曹然喝了一口桌上的淡茶,笑脸相迎,“私心?还真是让国相大人看出来了,老曹这已过而立之年,虽说这仕途倒是平步青云,可这作为男人嘛……额……至今未娶,也是惭愧啊!”
“都护使倒也不自谦。”国相李政身居高位多年,自然是什么人都见过,倒是没想到身为封疆大吏的曹然竟然会如此不要脸面。
“哎!长乐郡主国色天香,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曹然大手一挥,将茶杯放回桌上,左右自有人为他倒上新茶,“国相大人见谅,老曹乃是一介武夫,要说上战场那是绝不含糊,可是这为官处事之道,老曹向来是直来直去,言语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不只是战场吧,当年大将军秦飞一案,曹将军为了做这都护使也是身先士卒,梁溪城大将军府五十几口,也没见你手软过,如此雷霆手段颇有太傅风姿。只不过这天下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国相李政同样笑着,可那双黄色的眸子里却透漏出一股子阴狠劲儿。
人们都说女子人老珠黄,容颜已逝,也就不值钱了。
可这男人就像是醇香的美酒,年头越长,越是老辣。
国相李政虽然年事已高,可已经到了如此身份地位,早就不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凡事只需在背后出谋划策即可。
所以人虽老了,可这心机城府却是放眼整个朝云国,能胜过李政的,恐怕是屈指可数,当然这镇西都护使曹然也不是对手。
曹然当然知晓李政的言外之意,当初秦烈假借韩伯之孙的身份逃出大将军府,归根结底,曹然是难辞其咎的。
所以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曹然也知道,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朝云国这边虽不担忧,但要是传到太傅黄虞的耳中,以老头子的雷霆手段,那绝对没自己好果子吃。
于是在秦烈身份这一件事情上,曹然和李政倒是出奇的一致,就是在他还未表明身份之前,让他以韩忠的身份再死一次。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谁还会去在意一个死人说了什么。
而李政之所以要点出这件事,就是在提醒着曹然,哪怕是秦烈赢下了这几场,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曹然也要在后面的对局中让其永远闭嘴。
不过碍于女封君在场,李政也不能将话说得太过直白,毕竟在这件事上,女封君是什么态度,国相到此时还拿捏不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封君白凌云做了这么多年的朝云国名义上主君,又与三大氏族明争暗斗了十几载,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女子。
当年大将军秦飞作为白凌霄最得力的武将,在白凌霄死后,理所应当地站到了白凌云的这一边。
可没有了白凌霄的压制,大将军三次北征,不仅打光了朝云国的家底,也有着功高盖主之嫌。
若不是第三次北征铩羽而归,那恐怕身为主君的白凌云也无法驾驭这名千古名将。
至此白凌云才会在三年前默许了悬龙一案,也算是自断一臂,保全其身。
至于秦飞是否真的通敌,已经不再重要了。
然而当飞龙将军的头颅高挂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朝云国的命运其实就已不再是白氏能左右的了。
主座之上,白凌云紧盯着台阶下的年轻人,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白凌云总觉得在年轻人的身上能看出些熟悉的影子。
而那个影子在这三年之间,总会挑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自己耳边重复出当年的那句话。
“女封君,是不是我秦飞身死,就能换得朝云国一世太平!”
然而当时还没等她想出答案,大将军就已经被人一刀斩下头颅。
而那个执刀之人,正是今日的执金吾,李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