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观月镇招来的小掌柜胡三儿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深知少东家已将他视为心腹,在随后的几天里,他乔装打扮一番,出入了那几个院子,在那些弥漫着醉人芳香的宅院里,他趁人不注意,在里面溜达一番,并没见那晚看到的那辆马车……
他告诉他,或许是东家的判断错了,那马车根本就不在这些巷子里。
经过多日的搜寻未果,他由满是希望到犹豫不决再到心浮气躁,当一经结果出现时,虽然失望,但在结局未定前他心内却也增添了些许慰藉,让他反而镇定下来。
在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痴迷心窍,为何竟这样武断,竟断定那马车就是那女子所乘,如是别人别的事呢?在那个时辰出入王府又是内侍护卫那会是什么事呢?
一想到襄王及家里的训诫,他暗自庆幸自己对那女子一贯的守口如瓶和那晚未被人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午后,因招待来自华夏帝国做生意的乔大掌柜,他在“醉仙楼”设宴,安排几个掌柜为其接风洗尘。酒过三巡,他因小解,就独自出了雅间,在路过二楼走廊时,他不经意间向窗外望了一眼,不由一怔,随即他往楼上看了看,若有所思地回到席间。
黄昏时分,他带着胡三儿又来到“醉仙楼”,让他找到酒楼李老板问还有没有上等的客房,他要订制一间,过两日有用。
那老板听闻是“云海源”的少东家亲自来看房,又知这酒店这云海源也是出了资的,忙亲自拿了钥匙,拖着肥胖的身躯亲自把他们往三楼引着,边走边说,因现在灾荒连连,酒店客户只住了两位客人,其他的都空着,向阳通风的上房有几间,请少爷放心就是。
他负着手,边走边连连点头,叹息说这天灾闹的,哪个行业都不景气。到了三楼,他对那正欲打开中间上房的老板说,还是从东侧那一间开始吧,他要一间一间地看看。
那老板听了,说东侧房间也是不错,就是离楼梯远了,上下楼要走上一段,不过,平日介倒是安静。说话间,已开了房门,随站在一侧,把他让了进去。
此刻,胡三儿已明白这少东家的用意,他走上前,迅速将客厅及卧房的窗户打开,就与那老板拉起家常,问乎一些关于酒店经营的事。
他在客厅里两个窗户前观望一阵,除了东侧两座小楼挡着视线外,其他民宅一览无余,他轻颔首,随后就进了里面的卧房里。
正南的窗户与客厅所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致相同。他看了两眼,就在想退出这房间之时,忽看到床内侧东侧的墙上,还开了一个小窗。
于是,他移到里侧,稍一用力将那窗推开,在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他被一道红光闪了一下,随即他定了定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渐渐地,他整个身体就像慢慢沸腾的潮水,整个身心差点跳了起来,如不是有外人在侧,他就要大声地吼叫起来,来抒洒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郁闷。
他坚信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天意使然……
因顺着那扇小窗望去,正巧能看到面前两座小楼交错分开的空隙,而在那道分开的缝隙间,此刻,夕阳西照,落日的余晖斜照过来,正巧将看到一个红色物体反射的红光,顺着缝隙映射过来,他定睛细看,那反射红光的不正是那个红色的车厢吗。
他在窗门站了一阵,深吸着气,压制那来自心头的澎湃。
夕阳沉得很快,不一会儿,那反射的红光就消逝不见,他远远看着那红色车厢的位置,心中暗想,怪不得找寻了这么多日,竟看不到它。
原来,它放置在一个车棚里面,而它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那襄封最大的青楼,香满园的后院。
他又深吸了几口气,按捺住激荡的情绪,依依不舍地关上了那扇小窗,对在客厅里说话的老板摆手缓缓说道,这间是不错,挺安静的,再看看其他房间吧。
他极力压制住那来自心头的冲动,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两间,然后他说,不看了,要不就要最东侧那间吧,看着清静,他要胡三儿去跟老板去办手续,随后,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呆怔着出神。
在确定那辆马车确实就在香满园后院后,他就陷入了深思。
他清楚那谜一样的巫大家与那万大将军的传闻可非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万大将军与自家及襄王的关系自不用说,而这香满园怎又与王府又牵扯上了关系?最主要的,这辆红色马车到底是不是那白衣女子所乘,如是,那女子因何去王府,又这样神神秘秘不为人知的出入。
如不是,那终是谁在车上?巫大家还是另有其人?他像面对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巨大马蜂窝,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而自己一旦捅破,如不慎知晓了那些本不应知道的秘密,也许会蜇得头破血流,甚至有可能会引来灭族之祸。
因此,他搓着汗洇洇的双手,反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他在家憋闷几天后,终是压制不住心头的冲动。
于是,就叫人备了马车,每天无事就在香满楼一带转悠,每当路过那后院紧闭的大门时,他就心跳加速,轻掀开车帘,真希望那门突然打开,那辆马车能从里面驶出来,而他想着会不顾一切地将它拦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孩坐在车上。
这样悄无声息地转了多天,没见到那辆马车出来,倒引起一些人的盯梢注意。那天,他的马车刚从巷子里出来,上了大路。那赶车的伙计就敲了敲车厢,对他说,少爷,这两天我们一进入那条胡同,就有两个汉子远远地看着我们,不知是哪家的人?看那目光,可不是很友善。
他听了,也没言语。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这一带本就是不安分场所,即便自己家大势大,但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少招惹为好,得想个法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