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之从女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得知,小洛比她早来村子几年因为生了孩子让买家放松了警惕便开始自由些了。
“小洛告诉我村里的女人在山上留下了记号,那是逃跑的路线。她说她已经被毁了,但我不一样我还年轻还有希望。可是我没跑成功被抓回来的,他们打我我受不了便说了是小洛告诉我的。我没想到会害了她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村中的女人间流传这个秘密,那便是无数人用生命探出的路。她们会把这希望之路传给那些尚有求生意识的人。
待众人走后晏紫苏和厌之回去后山看了,每棵树的树根下都有隐秘的箭头,而第九个箭头就是小洛刻的,她只走到了这便被抓了回去毒打了一顿,孩子的出生彻底击垮了她,但当她看到那女孩的一刻便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她是想让女孩代替自己走出这里重获新生的吧。
“阴阳眼。很特别。或许这是上天赋予你的使命吧。”当得知那晚如何走出这深山的经过,晏紫苏只说了这两句话。
“是真的我没骗你。”厌之以为晏紫苏是不相信急她的说辞急忙解释。
“我相信你。”晏紫苏一脸认真,可见其不是敷衍。
警察局。
“这涉案众多不能全抓了吧,将近一个村子的人呢?”录完口供的厌之几人出门听到了几位警察颇有些为难的交谈。
“您要知道这已经不是村落了而是犯罪团伙。”晏紫苏留下这句话便走了,身后的警员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下定了决心。
顺藤摸瓜找到了几个人贩子也查到了女孩的身世。
“吴忧,XX人,十六岁报失踪,其母已亡故,其父吴长江。这……这不是给你作证证明你清白的人吗?”当看到女孩父亲那一栏时厌之和晏紫苏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吧。
顺着线索警察传召了吴忧的父亲。
“吴长江,你的女儿找到了你可知道吗?”办案的民警也没绕弯子直奔主题。
许久的沉默后只见那个朴实的男人双手抱头痛哭了起来,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抬起了头、
“我可以交代,但是你们必须带我去见见我女儿。”办案的民警默契的对视了下,没有案件即将侦破的惊喜,反而满眼惋惜。
民警把吴长江带到了那村庄的后山上,一座光秃秃的小土山包里面躺的就是吴忧。那个沉默的男人颤抖着趴在小山包上放声大哭,那绝望的哭声令在场的几个铮铮硬汉都忍不住红了鼻头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吴长江看过女儿后回去便交代了案发经过。
“我女儿很乖,自小就很乖又懂事从来不用我们操心,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孩子,只想着多挣点钱给孩子个好的生活,所以我们夫妻俩就把孩子丢给了老人进城打工了,孩子懂事啊心疼我们暑假的时候总在家附近打工赚点零花钱。可是……”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忍不住哽咽起来。
“可是谁知道初三那年忧忧暑假突然就不见了。我和孩他妈听到消息都快疯了,满世界的找啊!你说小孩子有人收养我女儿那么大了又是女孩能有什么遭遇呢?我和他妈都以为孩子是被拐卖到那脏地方了,所以这三年多我和孩他妈跑遍了各个城市的地方去找孩子。有一次在那找孩子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打一个不听话的女孩,那背影太像我家女儿了。我和他妈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护住了女孩,结果发现那不是我家忧忧。”几句话倒出了多年的辛酸在场的民警无不为之动容。
“可是那女孩和我家忧忧一样大,孩他妈看到女孩就想到了忧忧就想把女孩救出去,可那群人哪是好惹得,孩他妈就被活活打死了……为了找孩子和救孩他妈欠了一屁股债。但是家里还有两个生病的老人不能不管,我得挣钱啊!我本来都放弃了可是却让我遇见了李民生。”吴长江双目通红咬牙切齿情绪像是失控了一样,不停地捶打着自己。民警用了半天才将其控制住。
“据说自己和李民生对你还挺好的,有一次你生病了还帮你打了饭。”民警从工地的走访中了解到李民生和其父亲还有吴长江和另外几名工人同住同一间铁皮屋。李民生父子看起来也挺随和和大家关系都不错,有一次吴长江生病李民生还特意给其打了饭带回去。
“是有过这件事情,是不错。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人明面上是人但他不做人事啊!就是因为那次带饭我和李家父子关系亲近了起来,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想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说不定哪天就有人能碰见我的女儿传给我消息。谁知那李家父子看了我女儿照片后便换了房间远离了我,起初我还纳闷为何?直到一个月前那次从工友口中无意得知一件事。”
一个月前,工地。
“民生,这次发了工钱够回家娶媳妇了吧。”发了工资大家那日干活都格外的卖力,顺便调侃起了李民生都知道他要回家娶媳妇。
“够了,娶个漂亮媳妇生娃去了。”李民生乐呵呵的推着小车走了。
“我呸,他这种玩意可别在嚯嚯人家小姑娘了。”旁边一个工友不知为何就朝着李民生的背影啐了一口。
“老张,你这是干什么嫉妒人家小伙子年轻能娶新媳妇了。”旁边的人也没当回事,随口开起了老张的玩笑。
“呸呸,说什么呢?什么嫉妒我是为姑娘不值。”
“民生大小伙子有的一把力气,有什么不值得?”
“你们不知道,哎……这混小子昨天喝醉了看着人家小李打电话哄媳妇呢就一通乱撒酒疯。说什么小李没出息他们那里女人都老老实实的,打死了都没事哪用这么哄着啊!本来以为他是乱说小李不服气跟他理论。他急了就说自己花了三万买了个媳妇,还是个细品嫩肉的学生,就是哭哭啼啼的不听话太惹人烦被他给活活打死了。这才出来打工打算在买一个媳妇回去。这要是真的这不是糟蹋人吗?”
这老张便是李民生父子的新舍友,就住在另外一头的铁皮房,只是酒后胡言没有证据况且老张也不想惹是生非所以除了吐槽叹气也别无他法。
“哎,还不是高额彩礼闹得。”旁边有人听了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彩礼是彩礼还有嫁妆呢咋不说,再说了谁家父母舍得自家孩子嫁去别人家受苦呢?这就不是彩礼的事这就是犯罪。”老张家有女儿因此格外听不了这些话,工友见状也不再多说毕竟都是出来打工的谁也不想多事,并且不少人家都有女儿。
这场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长江结合李民生的前后态度就越发觉得有鬼,自己的女儿可能真被卖那山疙瘩去了而且吴长江很可能见过自己的女儿。
审讯室内。
“我本来想着只要李民生能告诉我女儿的下落我愿意出钱把我女儿再买回来。可是没想到李民生他直接骂我神经病走了,并且一直躲着我。直到那天我看掉在墙外见到晏总在训斥他。见他走了我解了绳索想要追上他继续问女儿的下落,谁知却听见他骂骂咧咧的。”
“妈的,贱女人装什么装,等老子有钱了买了你回家就和对待吴老头的女儿一样拴在家里多揍两顿就好了。看你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贱女人。”
“当时我听到我整个人就懵了,我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回来就行,我就什么也不追究了,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我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忧忧要是还活着现在也该上大学了。可是这个混蛋回了我女儿……还把她活活打死了。想到我的忧忧所遭受的一切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于是我看他走到没搭建好的窗台边我就……忍不住了,凭什么我那么好的女儿死了这个混蛋还活着,而且他还要祸害下一个女孩。我就……我就头脑一热把他推了下去。然后又赶紧回到了绳索上……”案件最终真相大白,但这却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也不想见到的结局。
厌之又来到了事发工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吴优。
“爸爸……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还是那个窗口无忧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都怪我蠢,要不是我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也就不会这样了。”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恶人。”厌之忍不住上前抱了抱这个脆弱的女孩,忽然一道光出现在了女孩身后,女孩解除了心中执念要去投胎了,此刻女孩显示出了去世时的面貌。只见穿着校服白白净净的女孩,忽然变得蓬头垢面,身上那个还是那套校服不过沾上了许多污渍,脸上还有身上血迹斑斑。
“我该走了,谢谢你。请告诉我爸爸对不起。”女孩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向光中走去,甚至身形还痛苦的弯曲着,像是被人打断了一侧的肋骨一样。
厌之又回到了小村庄,回到了那山后。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鎗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诵经祈福后只见漫山遍野的山头涌现出无数女子齐齐涌向厌之,待那道光出现后只见众人忽然变得和吴忧一样蓬头垢面、遍体鳞伤。待众人随那光齐齐消失后厌之才不由得伤神,忽就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