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二,秋高气爽。
珉璇身穿骑装,骑一匹枣红马,扎着道姑头,不戴首饰,英姿飒爽。八名婢女随身护卫,十分吸人眼球。
“陛下,妾也想骑马。”周贤妃见猎心喜。
“准。”赵宸心情不错。
周贤妃很快换上骑装,翻身上马,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赵宸忍不住喝了一声采。
孙德妃养在深闺,熟读女则,字写的歪歪扭扭,骑马更是不会。她艳羡的看着贵族女性们纵马飞奔在崎岖的山路上。
围场离京城百八十里地,两个时辰后,就到了。
围场建有行宫,留守的内监宫婢都是年老体弱之辈。
这次住宿男女各一边,珉璇分到两个房间。刚安顿好,刘平就送来了驱蚊香包,赵华雍和一干朝廷重臣则齐聚正殿,安排明儿的打猎事项。
次日一大早,秋日高照,远山近水,层林叠翠,青山隐隐,珉璇并没有去,她站在观猎台上,兴致勃勃看着健儿们你追我逐,猎物越堆越高。
“楚王妃不去打猎,可惜了这身骑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珉璇一看,居然是鲁志娴。
她也身着骑装,不过看上去很散漫 ,手拿一条马鞭晃来晃去的。虽然嘴里喋喋不休,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一抹藏蓝色的身影。那是赵子秋。
出于职业习惯,赵子秋喜欢藏蓝色,锦袍多是这个颜色。在人群中很醒目。
珉璇淡淡睃了鲁志娴一眼,“你不也没去吗?”。
丹青走过来递给珉璇一杯红枣茶,珉璇就势坐在一把椅子上,十分闲时的浅酌慢饮,也不这么搭理鲁志娴,很快,鲁志娴就被围场上热火朝天的气氛感染了。也就忘记找茬了。
又过了一会儿,弱柳扶风的孙德妃搭着婢女春露的手也过来了,她久居深闺,疏于锻炼,走几步都要喘一下,看上去十分娇弱。
鲁志娴没怎么搭理她,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出生太低了,而她祖上是鲁肃,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
“公主,”孙德妃微微一笑,很有礼貌。
“德妃。”珉璇放下茶盏,示意孙惠风坐。
鲁志娴颇为不屑的看了孙德妃一眼,转身走下观猎台去了。
孙德妃偷偷打量着姿态散漫,但仪态万方的珉璇,暗暗羡慕,到底是贵族世家,又是皇族,一举一动,韵致天然。
根本无需表演,刻在骨子里的矜贵,这让她想起了赵宸,那个深情又薄情的男人。
这个时候,赵子冉也跑了上来。
“嫂嫂,你陪我去打猎吧,阿兄他们都不带我玩。”赵子冉撒娇的挽着珉璇,没有注意孙德妃也在一旁。
珉璇跟她使了一下眼色,她才看到。也仅仅是点头笑了一下。又来拽珉璇。
珉璇借口自己腿疼不去,她只好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心大的她浑然没注意孙德妃已经勃然变色。
赵华雍青灯古佛多年,早已心如止水,看到儿郎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一时兴上心头,竟生出了要与这些贵族子弟争夺第一的念头。
几个时辰,飞禽走兽,他猎了一个痛快,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
一枚羽箭破空而来,直接擦着赵华雍的脸颊射了出去。
“有刺客,保护大王!”
跟在他身边紧密保护他安全的刘平立马亮出了武器,大声说道。
随着他的话一落,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赵华雍是突然来了兴致,刚才为了追赶猎物,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这会,跟在他身边的人并不多。
而且,身后依稀也传来的兵器相交的声音,显然,有人故意拦截了侍卫。
侍卫们挡在赵华雍的面前,力保他的安全。
为了躲避箭矢,赵华雍被迫下马,他方才骑的汗血宝马,已经中箭身亡。
而且,更糟糕的是,箭上有毒。
对方是铁了心要取他的性命。
赵华雍拔出了腰间的软剑,在侍卫的舍命掩护下,躲在了一棵树后。
那箭上的毒,见血封喉,保护他的侍卫已经折损过半。
赵华雍面色如霜,这次的围城狩猎的布防密不通风,陛下调出了几个营的兵马,层层设障,并且每一个营,都是由着陛下的亲兵所带领,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贼子钻了空隙。
刺客还在不停的放箭,那箭矢不断的从树后飞了过来。
他躲的那一棵树,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赵华雍抬手,示意他们先躲在树后。
伺机寻找出对方的位置,再想办法逐一击破。
他现在在等,等他们的箭射完。
这些刺客想杀了自己,就必须速战速决。
所以,当他们看见赵华雍躲在树后不出来后,他们便收了箭,直接杀了过来。
这次的刺客约莫有三四十个,皆为死士。
他们的剑上都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赵华雍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皆是中毒身亡。
“大王,快走!”
刘平带着侍卫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掩护他逃走。
某片枝繁叶茂的小山丘上,秋令辞将这场厮杀尽收眼底。
陈甲走到他的身后,问道:“公子,我们不去救人吗?”
“轮不到我们来救,很快就有人来了。”
而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赵华雍,即便赵华雍死在他面前,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会觉得死的好。
他以为珉璇会亲自下场。
行宫的主殿里,御医们小心翼翼的替赵华雍处理着伤势。
好在,他只是胳膊划了一道口子,并没有大碍。
御医们包扎好伤势就退下了。
楚王在戒备森严的围场遇刺,赵宸勃然大怒。
他倒不是心疼赵华雍,而是事关皇家颜面。
要知道,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大型围猎,原本就意义非凡,没想到出师不利。
珉璇得到消息,匆匆赶往主殿。
刚进殿门口,赵宸正在门口和一个御医聊着什么,他看到珉璇,就终止了谈话,“你别担心,庆琋只是小伤。”
“嗯,多谢陛下。”
“没人的时候你叫我颜公子吧。”赵宸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小脸,精致,戳心。
“好,多谢颜公子。”珉璇入乡随俗。
赵宸展颜一笑,百花齐放。珉璇稍微愣了一秒,暗忖,真是一个妖孽。
“陛下,陛下。”孙德妃唤了好几声才让赵宸回过神,他也不知自己在回忆什么,居然忘了形。
孙德妃远远的看着赵宸和楚王妃,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看得出相谈甚欢,赵宸的整个神情仿佛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眼里有光。
这个认知让她黯然神伤。更让她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遂即,她抛开杂乱思绪,走了过来。
“嗯。何事?”赵宸恢复平静,淡淡的看着自己这个宠妃,假的就是假的。
“楚王没有大碍吧?”孙德妃忧心忡忡的问到。
“没事儿。”赵宸脚步不停,遂即走进赵华雍养伤的房间,就见珉璇正握着他的手,担忧得不行,而赵华雍正在安慰珉璇,两口子亲亲热热,旁若无人。他没有打扰,转身离开。
孙德妃默了默,也跟着离开了。
“庆琋,是谁干的?”见四周无人,珉璇低声问到。
“左不过那几个人。”赵华雍脸色苍白,神情倦怠。
“夫君,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珉璇吻了吻他,掖紧被子。
赵华雍点点头,遂即躺好。珉璇也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赵子秋兄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们默不作声的坐着,一声不吭。
另一边。
赵宸和御林军统领。
赵宸问道:“你觉得此次的刺杀,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御林军统领苏元微垂着眸,“没有证据,臣也不敢妄加猜测。”
“无妨,你只管说便是。”
“那臣便斗胆了。”
苏元也不再推辞,他将自己对此次赵华雍遇袭一事的看法道出:“这些刺客的武功路数,倒是与火凤楼的那些,十分相似。”
“哦?”赵宸略有所思,“你的意思就是,摄政王的嫌疑最大?”
苏元道:“不排除这个嫌疑。一共来了两批死士,臣倒是觉得,一般人没有这个手笔。”虽然上次没有明确证据,但有眼睛的都知道那就是赵衍的手笔,而赵宸是很乐见父子俩斗得你死我活的,最好是同归于尽,那么这个摄政王的封号就可以成为历史。
当然,他还有一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原因也希望如此。
赵宸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