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民航？是的，非办不可，这个李志行已经想了很久了。
不过办民航能赚钱？赚的钱够供养学校和引进飞机生产线？
这个多半不能。不过以李志行现在的状况，想为自己以后储备些空军人才，大概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当然，志行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变中国军队在未来中被动挨打的局面，至少使局面有所改观。否则将来，诺大个中国，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所以，李志行不能说民航有可能赚不到钱，他要在秦国镛和厉汝燕面前，将稻草说成金条！
于是李志行巧舌如簧的讲起了自己的计划，先搞几架飞机开通北京到天津的航线，先运货物，运个信件呀、贵重物品呀之类的，等各项保障比较成熟后，再运旅客。
北京是中国的政治中心，天津是北方的经济中心，生意肯定很多。一开始就要将飞机定位到高端消费，收费要高，一封信收个5毛钱，一封信能有多重呀？一趟飞机还不装上万封？这样一趟就能赚5千大洋，跑几趟就购买一架飞机了！
还有，后续运旅客时服务要好！旅客的行礼上要贴上航空公司的特制标签，在机场等候的时候提供进口的咖啡和西餐，每张机票要发放一枚银质的有航空公司标志的小玩意做纪念……。
总之，要让坐飞机变成身份的象征！当然，这里面少不了高收费。
以后再逐渐开辟北京到南京、上海、广州等航线。到时候，还怕金钱不滚滚而来，中国的飞行员不成群结队？
李志行的计划可谓宏大，听得秦国镛和厉汝燕瞠目结舌，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只要我们有信心，就一定能干成！
还有，您二位接着听我说，二位现在有两件最要紧的事情要做，第一就是要激起有钱人对飞机的兴趣，这个可以邀请他们多来参观，多利用报纸宣传等，报纸宣传的事情，二位要不方便，则由我来做。
第二要紧的是，赶紧培养一批推销飞机的人，向全国的有钱人推销飞机，他们想买飞机，我们替他们买。他们哪里知道什么飞机好什么飞机不好？外国人的话他们也未必敢信，中国人还是信中国人的。
当然，如果能让政府规定，中国人买飞机必须从我们的航空公司买最好！这样，我们赚取的手续费就可以再投入学校，为中国培养更多的飞行员，引进工业，让中国造自己的飞机。
到时候，大家就是中华民族的功臣！
当然，这第二条不急，总得等到大家想买飞机的时候。
其实，这最后一点才最重要。这是李志行冥思苦想得出的航空公司赚钱的方法，但李志行没能耐做到，所以鼓动这两人去试一试。
李志行一席话，听得秦国镛和厉汝燕二人惊心动魄、如痴如醉，仿若在两人的黑夜里升起了一盏明灯！于是两人孜孜不倦地和李志行展开了讨论。
当晚，李志行就住在南苑，三人一直讨论到李志行不得不回学校的时候。最后决定，由秦国镛和厉汝燕二人先拿个方案，估算投资后，再继续讨论。
这开办航空公司，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因为就连李志行自己也没想清楚具体怎么实施，所以三人随后又讨论了几次，仍未确定，但总的来说，越来越具有可行性了。
在李志行不断地勾勒着自己的航空梦想的时候，狗娃和刘利生来了，带着刘利生新仿制出来的缝纫机。
刘利生已经仿制成功了近一个月，但迟迟没有给李志行报喜，因为仿制的机器杂音比美国胜家公司的产品大，刘利生一直在改进，总想超越胜家。李志行接到汇报后，让他先带机器来看看。
另外，桂萌生还带来了4个新面孔。
安排大家住下后，李志行和桂萌生兄弟俩先谈事情，主要是上海银行开办、三原办学、榆林各项事情进展的事情，这些都是萌生在总管。
上海3处银行的改造已经基本完成，萌生要和志行讨论银行的管理人员安排的事情。
两人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每个银行的管理人员采用如下结构：经理由桂萌生推荐，会计由冯春霖推荐，原则上从三原钱庄抽调；安保管理人员由赵定安和韩小五各推荐一名，以上人员李志行要亲自面谈后确定，其他人员由桂萌生安排。
等准备妥当就开业，志行和萌生都不去参加开业典礼，因为李志行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这几家银行是自己的。不过，萌生以后相当精力需要放在上海了，因为那里会有巨额投资事务。
三原新办学校萌生已经处理妥当，需要志行给学校起名字，还有作为校长需要参加开学典礼。
名字简单，就叫“汉堂中学”，这个校长嘛志行有意让萌生担任，但桂萌生说什么也不当，说自己年纪太轻，还是志行哥有号召力，志行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让萌生当副校长，反正事情还是萌生管。李志行快放暑假了，开学典礼应该还可以参加。
榆林的各项事情进展也很快，煤矿那边已经复工了，碱厂的设备即将安装完成，估计不久就可以生产。
小五带领约1千多名武装人员驻扎在煤矿，天天操练，加上附近张德胜的一个连，已经算是人强马壮了。
根据傅长缨的情报，卢占魁因为上次在榆林干了一大票，暂时没有再打劫榆林的打算。
榆林城内的工厂安装慢一点，因为设备到的晚，但房子建设进度比较快，估计到秋季以前，应该可以全部投用了。
那四个新面孔中，有三个是推荐的人才，全是留洋的博士，分别是程名恭几个推荐的，去年李志行宣布的鼓励推荐人才方案很有效，经过推荐，已经提拔和收取了不少人才。只是这几个层次高，桂萌生特意带这几人让李志行把关。
三个博士分别是留美机械博士区兰彬，留法电学博士蔡国葆、留英的机械学博士萧骥。几人因已在程名恭等人处听了不少这位李老板的传奇，此次见面难免有些好奇和紧张。
李志行非常礼貌，先唠了一会家常，然后随意聊了一些专业的话题。这三人暗自心惊，不明白李志行为啥什么都懂，而且并非泛泛！
看到三人的神情，李志行立刻改口，接连说错了几个常识问题，然后改谈一些轻松的话题，随后又勾勒一番汉堂的美好未来，并鼓舞三人的兴邦之心，就定下来聘用了。
李志行为啥突然改口？因为这里面有个故事。
相传战国七雄之一的燕昭王，一心想招揽人才，发展燕国。可不料，招贤榜挂出去了个把月，愣是没有一个人来。燕昭王很郁闷，他开出的待遇不可谓不高，给的地位不可谓不显，咋就没人来呢？
终于有一天，有人揭榜。
燕昭王大喜，赶快让带上来。一看却是个衣衫破旧的乡下人，怀里抱着一只母鸡，似乎要到集市上去卖。
燕昭王不禁大失所望，甚至有些恼怒，就问：你是何人？为什么揭招贤榜？
那个抱母鸡的汉子说，我叫张三，是来参与招贤的。
这下倒把燕昭王气乐了，就问那你会啥？要当啥官？
张三不急不忙地说我会小加九，要当大夫。
燕昭王笑着说，你会小加九就能当大夫，再会点别的岂不是要当上大夫？令人把这个卖母鸡的张三赶出去。
不料这个张三随后说出一番话，却来让燕昭王彻底震动，并且流传千古。
他说，大王之所以挂了招贤榜却没人来，就是因为大王是个明君，大家不敢来。
翻译一下就是，大王你啥都会，别人来了怕不好发挥。你如今若将我这个只会小加九的张三封了大夫，还怕天下的人才不蜂拥而至？
燕昭王醍醐灌顶，立刻拜谢张三，并将张三封为大夫，很快就引发了“士争凑燕”的局面。
后来投奔而来的有，魏国的军事家乐毅，有齐国的阴阳家邹衍，还有赵国的游说家剧辛等等。落后的燕国一下子便人才济济了。
从此以后，燕国从一个内乱外祸、满目疮痍的弱国，逐渐成为一个富裕兴旺的强国。接着，燕昭王又兴兵报仇，将齐国打得只剩下两个小城。
而那个抱母鸡的张三，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郭隗。
所以当老板的，不要在技术人员面前显露出啥都懂，最好装得啥都不懂。这样，专业人员一般会发挥出最好水平。
当然，若在专业人员遇到难题时指点一下，会更有助于增加崇拜感。
和三个博士谈完后，李志行还是有点遗憾，怎么没有一个学采矿的？
剩下那个叫费自新，他是一名北京大学的学生，今年毕业，想出洋留学，但没钱，来请求资助。
那怎么找到李志行这里来了？
因为这个孩子就是三原人，他父亲老费是个地主，但是个小地主。老费也知道留洋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是没那么多钱，就说“我要是有汉堂的李先生那么有钱，我就送你去留洋。”
不料一语点醒梦中人！费自新立刻开了窍：对呀，李先生有钱，我去请他赞助！于是就在三原找到了管事的桂萌生桂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桂萌生能帮助。萌生现在也是有见识，觉得这是一件培养人才的事情，但并未自己决定，而是带了这个费自新来见李志行。
李志行见了费自新，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聪明又不失淳朴，对李志行和桂萌生都很尊重。
当然，现在三原县里，没有不尊重这两人的。
李志行先问了问费自新的学业，挺不错，英语也不错，问为什么想留学，想学什么？费自新说中国因为弱受列强欺负，落后的正是机器，所以想去英国学机械，学成后回国做一个像李先生一样的人。
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冒着星星，显然对李志行十分崇拜。
李志行笑了笑，点点头，问费自新需要多少钱？费自新想了想，说在英国节俭点，每年500块大洋就够了，四年总共需要2000块大洋。这是他在同学那里打听到的。
李志行盯着费自新看了看，沉吟了一下说“我很赞赏你的志气，但欧洲现在正在打仗，去英国留学只怕不容易。”
费自新也知道欧洲在打仗，但具体怎么样不知道，闻听此言，不免有些失望。
“这样，你不若到美国去留学，美国本土未卷入战争，现在技术发达程度不输于英国，专业么……最好去学矿业，中国现在最需要矿业人才。”李志行说到。
其实，是他现在最需要采矿人才。
“这个……可以么？我大学学的是机械。”费自新迟疑地问道。
“没什么不可以的，采矿也需要机械，我看刚好！留学的选择一定要考虑国家的需求，这才是一个热血青年应该做的，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三原父老的骄傲的！”李志行目光炯炯地看着费自新说到。
费自新一听此言，立刻挺起胸脯，说“我听李先生的！”
李志行在三原县就是传奇，他的眼光无人能比，他的话费自新一百个相信。
至于学校和日期等其他事项，李志行让程名恭几个老海龟去联系安排，让费自新尽快回家准备，费自新行了个礼高高兴兴地走了。
李志行看着费自新离开的背影出神，忽然对桂萌生说“我觉得这是个培养人才的好机会，不妨好好筹划一下”。
“怎么筹划？”
“我想每年送一批学生去留学，为咱们培养人才，高级人才光靠推荐太慢了，必须自己培养。”李志行回过神来说到。
“每年送一批？好倒是好，只怕要花不少钱吧？”
志行拍了拍萌生的肩膀，笑着说道“筹划好了花不了多少钱，但会对我们以后的事业帮助很大。我们以后不会缺钱，但是会缺人。”
桂萌生看了看李志行，他了解自己这个哥哥，他的想法总是很宏大，很长远。
“这样，先打电报让程名恭几个，让给费自新联系学校。”
“另外，你组织拿个方案出来，像英国、美国这些强国都去，分不同的专业，主要是我们以后用得上的。做做预算，看每年能花多少钱。”
最后，是看陈利生造出来的缝纫机。陈利生有些拘谨，因为机器并不完美。
李志行先亲手给陈利生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利生，你怎么好像又瘦了呀？是不是四川人天生就长不胖？”
“啊？哈……这个……”刘利生笑着说不出话。
桂萌生在旁边笑着说“哥你不知道，刘先生每天都带着一帮工人加班，所以总胖不起来。”，刘利生也跟着笑起来。
“怎么样？把机器搞起来，我看看。”李志行说道。
刘利生立刻开始操作，很快小小的缝纫机就运转起来，纫针上下翻飞，纫针下面的布条快速推进，一道道整齐漂亮的缝纫线出现在布条上，和胜家的速度、质量基本没有区别。
随后，刘利生又换了一根较粗的缝纫针，换上粗棉线，将针头位置调高，这次放了一块牛皮，缝纫机仍然能够快速的穿透牛皮完成缝纫；然后又换了一次针头，又调高了机头的位置，这次放入的是一个鞋底，仍旧取得了完美的效果。
后面这两项功能，胜家缝纫机还没有。
“噪音还是比胜家的大。”刘利生略带歉意地说到。
李志行又让将缝纫机空机转动，的确有噪音，但并不是很大，这应该还是内部构件精度的问题，或者是润滑的问题。没事，已经成功了！
李志行点点头说到“不错，成本能到多少？”
“批量生产的话，估计不会超过45块大洋。”刘利生说到。
哈，45块大洋！仅相当于35美元左右！而美国胜家公司在中国的售价，是每台280块大洋，大约相当250美元，美国国内出厂价大约为120美元！胜家拿什么和我争？
刘利生真这么厉害？生产成本只有美国本土的四分之一？
其实也不是，美国本土出厂价是含了专利费的，而且胜家缝纫机的专利存在争议，胜家自己的专利费不算，每台还要向另外一名被美国政府认定的专利持有人付25美元的专利费。
这么一算，陈利生仿制的机器，其实和美国本土的成本差不太多，低了不到大概10%。
这10%，是由于刘利生呕心沥血，对内部机件和外壳做了不少改进，省下来的！例如，刘利生通过实验，局部改变了缝纫机的传输系统，一下子省了十几个零件！
也就是说，由于刘利生的努力，即使与胜家拼制造成本，这台机器也有微弱优势。
李志行一把抱住陈利生说“没关系，我们已经成功了！利生你辛苦了！我们这就到上海去建厂，把美国鬼子从中国市场赶出去！”
陈利生也很激动，终于没辜负李先生的信任，不过陈利生又迟疑地问道“李先生，我们不在三原建厂么……？”，他现在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三原那个地方，具体来说就是汉堂新城。
李志行笑着说“我们先去上海建厂。因为我们以后除了缝纫机，还需要造别的。那里的配套比较全，等发展的差不了，再回陕西建全套。”
“哦……好的！李先生，我全听您安排！”刘利生高兴地说。
“不过，等等，利生你觉得我们的机器，有没有可能在美国申请专利？”李志行忽然问道。
“这个……，基本不可能，因为我们独创性太少。”陈利生想了想说道。
“哦，没关系，我们先把中国的事情做好！”李志行爽朗地说道。
晚上，李志行招待大家，顺便为陈利生庆功！
酒到酣处，李志行一一说着陈利生这一年的辛楚和对汉堂的贡献，亲自向陈利生连敬了8大杯。陈利生喝到最后泪流满面，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辉煌的日子！
李志行当场决定，奖励陈利生1万块大洋，参与此事的工人每人奖励200块大洋，并且说建厂以后，红利分给陈利生20%，决不食言！
三个新聘用的博士，有幸见识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即羡慕又感动，暗自在心中发誓，要跟紧这位好东家。
……
狗娃特别忙，带着三个博士回陕西去了，陈利生被李志行留下有事情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