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并非完全虚构)
生与死的诱惑 (完结)
1.
一个黑漆漆的夜晚,著名猎人保罗·卡斯伯格因为船触礁,在一个小岛附近落入了大海.他游上小岛,发现岛上竟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在城堡里,他见到了城堡的主人,沙皇俄国的萨斯基将军.
卡斯伯格对萨斯基将军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英俊得出奇,第二印象则是,这位将军脸上有一种很原始、甚至是很古怪的气质,他是个高个子,已过中年,头发斑白,但他粗重的眉毛和尖尖的八字胡,却像卡斯伯格逃命的那个夜晚一样黑漆漆的,他的眼睛也乌黑明亮。他高颧骨、尖鼻梁,一 张脸瘦削且黑――这是一张惯于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脸。这位将军转身对穿着制服的一个壮汉打了个手势,壮汉立即收起手枪,敬礼,转身退去.
“奥特力大无比,”将军说,“不幸的是他既聋又哑.他人很老实,但恐怕跟他那个种族一样,有点儿野性。”
“他是俄罗斯人?”
“他是个哥萨克,”将军说着微微一笑,露出两片腥红的唇,一嘴尖利的牙。“我也是哥萨克人。”
“来,”他接着说,“咱们别站在这儿,以后再慢慢谈。你现在该换换衣服,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一切都方便,这个地方很清静。
奥特又出现了,将军对他说话时两唇翕动,却没发现一丝声音。
“你跟奥特走,卡斯伯格先生,”将军说,“你回来咱们就开饭,我等你,你会发现穿上我的衣服很合适。”
卡斯伯格跟着这个一言不发的壮汉,一直走到了个宽敞的,桁条屋顶的大卧室,卧室里有一张罩着大帐子的大床,足足睡得下6个人,奥特拿出一件晚装,卡斯伯格一穿,发现它必定出自伦敦名裁缝之手,而且绝不会是为公爵以下的人裁制的。
奥特领他去的那间餐厅更值得一提。这间餐厅弥漫着一种中世纪的豪华气息,它的栎木门窗,它的高阔房顶,它的足够二十多人坐下就餐的宽展餐桌,分明就是贵族人家的豪华餐厅。餐厅四周,挂着用作装饰的动物头颅——狮子、老虎、大象、驼鹿,还有熊,其品类数量之多,卡斯伯格也从未见过。大餐桌旁,那位将军正独自坐在那里.
“喝杯鸡尾酒,卡斯伯格先生,”将军提议到.鸡尾酒味道美极了,而且,卡斯伯格注意到,餐桌上的用具也是最精美的---亚麻餐巾,玻璃的、银的、瓷的餐具。
他们喝着罗宋汤,香喷喷、红彤彤的汤里,加了酸奶油,正对俄罗斯人的口味。萨斯基将军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尽全力保持文明社会的一切,不足之处请多谅解,你知道,这儿与世隔绝,香槟酒经过长途海运,味道变没变?”
“一点也没变,”卡斯伯格郑重的回答,他发现这位将军深思而和蔼,并且经验丰富。但这个将军也有那么一点点儿,让卡斯伯格感觉不舒服:每当他抬起头,都发现他在打量自己,像是在估摸自己的能力。
“也许,”萨斯基将军说,“你会惊讶,我知道你的名字。所有用英文、法文,还有俄文出版的关于打猎的书,我都读过,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爱好,卡斯伯格先生,就是打猎。”
“你挂在墙上的那些动物头颅真不错,”卡斯伯格边吃一道烧得很好的菲列牛排,边说:“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非洲野牛呢。”
“噢,是个大家伙。”
“它先攻击你的?”
“它把我逼到一棵树下,”将军说,“把我的颅骨都抵折了,不过还是我打死了它。”
“我一直认为,”卡斯伯格说,“非洲野牛是最危险的大型猎物。”
将军停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微微一笑,又露出两片腥红的嘴唇,然后慢慢地说:“不, 你错了,先生。非洲野牛并不是最危险的大型猎物。”他啜了一口酒,“在我岛上的动物保护区里,”他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我打更危险的猎物。”
卡斯伯格很惊奇:“这个岛上有大型猎物吗?”
将军点一点头:“最大的。”
“真的?”
“噢,当然,不是这里天然的,是我弄上岛的。”
“是什么,将军?”卡斯伯格问,“老虎?”
将军笑了。“不是,”他说,“好几年以前,我就对打老虎没有兴趣。我对老虎的一切了如指掌,对我来说,打老虎一点儿也不费劲,一点儿也不危险。我活着就是为了冒险,卡斯伯格先生。”
将军从他的衣袋里取出一个金烟盒,递给卡斯伯格一只银过滤嘴的黑色香烟,烟熏过香料,散发出一股香气。
“咱们好好打一回猎,你和我,”将军说,“有你参加,我太高兴了。”
“但打什么——”卡斯伯格开口道。
“我会告诉你,”将军道,“我想你肯定喜欢,毫不夸张地说,我做了一件绝无仅有的事情。我找到了一种新的感觉。再来一杯紫葡萄酒,卡斯伯格先生?”
“谢谢,将军。”
将军斟了两杯酒,然后说:“上帝把一些人造就成诗人,把一些人造就成国王,而让另一些人作乞丐。至于我,上帝让我当猎人。我父亲说,我的手就是为猎枪板机生的。我父亲是个大富豪,在克里米亚拥有一百万公顷土地,他也是个性情暴烈的体育爱好者。我刚刚五岁的时候,他就给了我一枝小猎枪,专门从莫斯科定做的,让我用来打麻雀。当我用这支小猎枪打死了几只他捕来的火鸡时,他并没有惩罚我,反而夸我打得准。我十岁的时候,在高加索,打死了第一只熊。我这一生,就是一次漫长的打猎。后来我参了军——那时贵族子弟都要这么做——在近卫军里,我还指挥过一个高加索骑兵师。但我真正的兴趣一直在打猎上。我在世界各地打过各种猎物。我也说不清究竟打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