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那封信
她嗓子里一阵干涩,她张了张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口仿佛刀刮一般疼。随着她的咳嗽,有石头一样硬的血珠吐出来,她咳嗽了很久,最后手心里落了一把血珠。
她脸色白得像纸,她拉过夏云的手,将那把血珠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她对着他笑了笑,眼神清澈得仿佛还是当年在雪村里的小少女。她指着桌上的那封信,他回头看了一眼,等他再回头,她的手已经垂了下去,她是带着笑意咽气的。
“你多爱他啊!”他红了眼眶,伸手将她平静注视远方的眼睛轻轻地合上。
他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自己炼成治他无情冷血的药,所有委屈困顿,都须藏在心里头,直到那些深情往事将心头的一捧热血熬干。
夏云带着那捧血中豆还有那封信去找任长河。
年近五十的任长河,眉宇之间还是少年时的英气勃发,但他一头黑发早就白透了,一根黑发都找不见了。
他见到夏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秦倩找来夏云给他治病,那么现在,夏云来做什么呢?
“我来替你治病。”他是这么说的。
任长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仿佛这当中的四十多年都不曾经历过。
他不过是个病恹恹的任家少年,她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小姑娘。
她找来郎中给他治病,他温柔笑容入了她的骨髓心肝。
“谁请你来的?”他颤抖着声音问,“请你来的那个人,她在什么地方?”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秦倩会为了让他能活着,从天南走到地北,从雪原走到雨巷。那年她拖着平板车,他躺在车上注视着她的后背。
“她在什么地方?”他看夏云不说话,又追问了一遍。
夏云拉过他的手,将血中豆放进他的掌心里:“在这里,她在这里。”
夏云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起这种药有多难炼,秦倩用了三十年炼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他其实并不想听这些。
他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这个,她让我交给你。”夏云将信递给他。
“最后,她是什么表情离开的?”他轻声问。
“她是笑着离开的。”夏云说。
他点点头,像是想知道的一切都已知道。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那边看信。”
“好。”夏云点了点头。
任长河捧着那把血中豆和那封信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