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时，已是华灯初上，林月和可飘，自回来的路上，陆续碰到几拨儿熟悉的同学，依旧是亲热地打招呼，但俩人都敏锐地感觉到，大家看他俩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有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我想去找个人聊聊，要一起吗？”
“佳哥？”
“嗯。”
就这样，俩人没回宿舍而是径自去往佳铭住的住所，相对校医院的心理门诊，佳哥那儿更是这个大班的孩子们群求建议和帮助的地方。
忙完一天工作的佳铭在楼下正遇上林月和可飘倒是很高兴，他提了提🤕️手上拎着的几盒熟食招呼俩人，
“都没吃饭吧？上楼一起吃点儿。”
对于他这样的大龄单身青年来说下了班偶尔有一两个学生来一起围坐在不大的客厅里畅聊一番也很惬意，可以让他找回年轻的感觉。
“冰箱里有喝的，自己动手吧。”
佳铭一边打着趣儿一边开了罐冰镇啤酒歪倒在沙发上，示意俩人不要拘束，
“怎么？你们俩最近遇上什么麻烦了？感情方面吗？”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林月和可飘对望一眼，似乎都想让对方先开口。
“佳哥，”
还是可飘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说，这世上有鬼神吗？”
“如果真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不能说没有……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天在江滩，我看到你身边带着的那只水灯，所以我猜你也相信那个传说，对不对？”
“哈哈哈，不愧是大家的班长，你的洞察力很适合学医，其实，要是真的，那也没什么不好，可能水灯的浮沉和人们内心深处的愿望之间确实是存在某种联系的，只是未曾被我们所发觉。我倒是相信，随着人类认知水平的提高，这些事情是可以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的，包括鬼神。”
佳铭从衣兜里掏出支烟来点上深吸上一口，淡淡的眼圈掩盖住他的面容，这还是可飘他们第一次见他吸烟。
“那么，你也看到天上那张脸了吗？”
可飘继续问道，她并没意识到坐在旁边的林月脸色有些凝重。
“是的，我也看到了。”
佳铭平静地回答，继而娓娓道来
“论坛上那些贴子我都看了，校园里那些传闻我也都听到了，校方简单地说那是群体性癔病，这些说法我都不赞同，那张脸与鬼神无关，它只是一种常见的自然现象。”
“你们懂的，自然界存在着的光波按传播和振动方式可以简单分为自然光和偏振光，前者可以被绝大多数人的肉眼辨别，而后者只会在某种特定条件下被少数人感知，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说自己见鬼了，或者拍摄到了鬼神的影子，而周围的人们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这些光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什么人才能看到呢？”
一直没发声的林月插嘴道，
“这个就是现代科学没能认识到的了，就好比教科书上总说物体投射在视网膜上的是倒立的像，经过视觉传导通路经过中枢神经系统的处理才表现为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但大脑对图像经过了怎样的处理，我们其实并不知道。”
“你们一定听很多老人说过狗和婴儿的眼睛能见鬼对吧，我相信之所以他们的眼睛可以识别自然界存在的另一种信号，只是源于我们还没认识到的某种生理机制，但它仍然属于科学的范畴。”
“为什么大家事后描述的那张脸千变万化，没有一个重样的？天上的一片云，墙上的一滩水渍，在一万个人眼里，或许会呈现出一万张脸，因为那些光在大家的脑海里经过了怎样的加工，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佳铭摁灭手中的烟蒂，目视俩人说道，语调有些深沉，
“懂了吧，很多时候，恐惧只是源于未知，我们看到的‘真相’，也未必就是真相。高明的骗子，永远不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也不会隐瞒，他们通常会告诉你一半的真相。”
林月和可飘听得有些入神，佳铭说的那些，即便谈不上心服口服，也找不出一次破绽，至少从逻辑上，它解释了每个人的疑窦。
“就像之前学校里流传的那个传闻，说俩女生在小巷里美发沙龙里被人迷晕，醒来发现肾脏没了，你们知道真相是怎样的吗？”
俩人都瞪大了眼睛表示不解，
“其实是，本市有个女生为了买新款手机，在网上联系了非法器官贩卖组织去外地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回到学校时手术切口化脓了，室友帮着领去医院时不敢说出真相而编了这么个故事……这些都是后来附属医院的朋友告诉我的。”
听了佳铭的话，大家都感觉释然，话题也轻松了许多，林月环顾了圈这间屋子冷不丁问，
“佳哥，你女朋友呢？”
佳铭噎的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继而笑道，
“噗……你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能不戳我痛处吗。”
“那佳哥，上次在江边说起过你的初恋，你们也去放过水灯吗？”
可飘也表现出女生爱八卦的一面。
“……”
佳铭苦笑了笑，手摸索了几下，想捡回刚才的烟来再吸上一口却发现它已经熄灭了。
“这个有机会我会跟你们说的，偶尔跟人说说自己的过去也不错，但今天有些晚了，要是有兴趣的话，欢迎周末再来。”
林月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将近十点，可飘也有些失望，但看得出佳铭并没有敷衍的意思，只是他的经历不是短时间可以讲完的。
“咱们闹归闹，最近该收心花点时间在下个月的联考上了，还有，子舟好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见到让他明天来下我办公室。……”
……
送走俩人，佳铭走到阳台上，看着俩人并肩的背影不由得思绪万千，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走在校园里的身影，抬头仰望夜空，接连几天的雷雨过后，今晚的天气真好，好到万里无云，然而这片安宁祥和的夜幕在城市的灯光照耀下映成一片诡异的红色，就在这片红色的夜空之上，有什么东西，正窥视着这座城市，窥视着这城里的每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