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说,你刚才悄悄拿走我哥哥的衣物时,我就看到了你;因不知你是何人,不敢冒然相抗,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坏人;只是不知仙人为何还要取用他人衣物?我说,原来穿着的衣裳已是破旧也不合时令,看到这里有,便偷偷取来穿上,想着可以体面一些;所以,不当行径实属无奈,待后定会归还。说罢我便脱下上衣,莲花一看,忙用手挡住眼睛,转过身去,悄声的说,仙人,万不可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有失体统呢。我也以最快的速度,去查看之前三维的画面,在君子之为的范畴内还真没有如此之举呢。在三维里,男子是不可在女子面前显露身体的。于是,我也懂得了这话的意思,连忙停止。我说,无法归还,稍后再想些法子弥补吧。莲花说,那就穿着,哥哥一时也回不来,他还有换洗的用着;再说了,仙人与我家有救命之恩,此事不便再提。又问,仙人是使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的祖辈起死回生?我说,关于那一干人马,他们已远离,你与老人平安即可,何种法子并不重要。莲花笑言,也是,重要的是得寻到安全之地呢,待找得哥哥后再商量计策,并把消息尽快传递出去,大家也好平安度日。又说,仙人,可否多留些时日,你若离去,我们仍是危险;不久还会有官兵寻来,我与祖辈近几日还不能离开,我们要通知隐蔽在他处的人员撤离。我说,近期可以,多留些时日也是无防,你尽可放心去通知就行,但最后我还是要寻找通古斯,完成我份内的事情。我又说,完成事情之后,倒也可以回转而来,到哪时便可不再离去。此时,我看到莲花的眼睛里流出了水滴。我有些茫然与迷惑,不懂得为何眼中流出水滴?之前常看到三维的生命,在亲人离别时常是如此。而我也想到了师尊的眼睛也曾流出过水滴,那水滴便是我的眼睛呢。而我却不行,流不出水滴来。我想,难道三维与五维时空的生灵,感到的东西我会不知?但我就是没有感到眼睛里会有水滴流出,这倒也无防。
这是一条很长的峡谷,走了许久才到了山口的一个叫小蒙寨的村子。这时,我感到村子刮起了阵阵的狂风,天空中渐渐升起了浓烈的烟雾,烟雾在空中翻滚、聚拢、飘浮、滚动,并向着竹林的方位旋转着,看来又要变天了。骤然回首,却发现竹林湖畔的上空,已是黑烟滚滚,浓雾笼罩,仿佛一块巨大乌黑的云柱直压而下。莲花也看到了,担心的说,要下雨了,不知外公外婆可好?我说,那我们紧着先找到哥哥,尽快返回。我们加紧了脚步向前走去。小蒙寨村处在一片宽阔的山口地带,村子不大,随山谷的开阔地延展开来,有二条街道呈放射状向外方延去。沿街全是小食物店及小商品店,各类服饰、吃食、面点琳琅满目,还有手工艺品,即竹篮、竹笛、竹鸟、竹兽之物应有尽有。各类物件倒也齐全。我不认识王土,只得跟随莲花寻找。街上行人不断,来回走动,彼此间打着招呼,欢笑的畅谈。待我们走到一处紧闭的大门外,莲花让我站在远处候着,她一人上前敲门。我立即悄悄探听。莲花小声对开门人说,我是王土的妹妹莲花,有急事需报。那人会意后点点头,放她进去,还顺便张望着远处是否有人跟踪。如若平日我是听不到他们说话,此时我动用了听取次声波的功能。这是四维生灵具有的本领,我可以随意听到远在十几里以外的声音,声音是种波,我可以感知到微弱声波的震动,那怕有十几里的距离。他人以为是在小心翼翼的低声细语,却不知所说的消息已经完全泄露。那人警觉的朝四周看看,确认正常后把门关闭。我沿着脚步声听去,他们进院后走过一条长廊,七拐八转的又走到一间屋里。开门人悄悄说,外面可能发生事情,你妹妹来找。我还听到里面有打铁的“叮当”声响。我想着再顺势深入探寻一番,想到如此有些暗窥他人隐私之嫌疑,便不再细听。
我抬头看过湖边的上空,仍是黑沉沉,没有雷鸣之声。细细探听两位老人,呼吸倒也正常,只是变得有些急促与紧张,知道他们平安即可。又看过一门口的人家,正在熬粥,一瓢米,半碗红豆,半锅清水,烟火自锅底溢出,慢慢熬制的米粥,不久便飘出纯香的味道;红尘世俗,静美日子,幸福就从烟火中熏染出来。百姓的岁月安稳平和,为何又要大开杀戮?再看那位王土,走出院来,也是关好大门,警惕的看过四周。一位眉目清秀的青年跟着莲花走了过来。我听到莲花说,哥哥,湖边的住处已经暴露,得通知他处的人们快速搬离;我与外祖父母被一位好心的公子求起。莲花向前看我,我在远处点头微笑。王土也看到我。王土说,事不迟疑,稍后分头通知,立即远离此地。王土走来一眼就看到我穿着他的衣服,还笑说,没成想你倒能穿上,只是小了些,你年龄也差不多25岁吧?我知道25岁的词汇,也知道其意思是什么,便也点头哈哈一笑算是承认。王土说,那你得叫我哥哥了。我又急速想着“哥哥”的概念。我这么一想,思维便慢了半个节拍。然后,他们俩人说,还是先通知附近的几家,待后分头分片一家家的赶往山里通知,眼看要下雨了,注意路面湿滑。此时,湖畔的上空仍乌云密布,风声四起。之后我们商议,我就在进入突兀山的谷口处等待,他俩人沿其他的山口走去。天傍晚时,我们三人集合。莲花高兴的说,刚才还阴云沉沉呢,这会竟然清朗了。可不,远远望去,晴空碧透,万里无云,日落西山的太阳一派阳光明媚,彩云深处彩霞纷飞。乌云何时离去,还真没有注意呢;乌云翻滚也是正常的天象吧。
我们边走边说,莲花向王土大体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仍不敢直说发生的细节,她小心谨慎的说,哥哥,我隐约感到外公外婆已经死去,但清醒之后,一切均没有发生;现在老人隐藏在山林深处,等着我们回去呢,之后咱们也得寻找安全之地了。因想到外婆已经死亡,莲花痛苦的对王士说,多亏这位公子出手相救,要不然,我们就见不到外公外婆了。说罢便轻轻抹泪。王土纳闷的说,怎会死后又活,定有其他原因吧?然后朝我微微鞠躬,谢谢仁兄出手相救。我冷静的说,没做什么?小事而已;我因迷失了回家的路,还要在此居住些时日,希望仁兄收留呢。王土说,荒谷野地,气节正好,多住些时日无妨,迷失家乡也属不幸之事。我们走向竹草房。先在竹林深处找到老人,老人仔细的打量着我们,慢慢的说,哎哟,刚才看到有黑漆的乌云盘绕着了好久,才飘散了,我当是又来猎杀,还担心你们别介再遇上,没有就好。因没有异常变化,王土看一切安好,便也放心。晚上的时间,他们准备着食物,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用过吃食与水,没感到有何异常,倒是胸口部有东西填充着,便也感到有股力量呢。却也明白了,原来吃食不单可以填满肚子,也是力量的增强与能量的提升。对啊,这力量是不是能量?会不会是“白炽闪光”的一种存在方式?我不知道,但知道有能量就好。所以,人类必须补充些能量呢。天黑之后,我与王土座在竹草小房的外面,两位老人与莲花住在里面,老人多次邀请我进屋休息,但窄小的空间,单薄的床褥,我怎好如此讨饶。再说,我喜欢月明清澈的星际万里,皓皓圆盘空悬,郎郎乾坤幽静,一派安详美好,我亦欢喜在真实里感知着世间的温馨,我心满意足呢。
我的四维时空也是这般的明月高悬,银光普照,只是没有这般的透澈与踏实。是不是同一轮明月朗空呢?当然是同一个,我们只是空间的不同,但共同存在于这个星球之上。正因有了这般景观可以欣赏着,才没有答应老人进屋的邀请。一会儿老人又慢慢的走出,拉着我的手说,后生啊,天气寒凉,还是进屋歇息吧。我执拗不过,便也进入。屋内甚是窄小,我寻得一处可以看到月亮的地方座下,这地方在三维里叫做窗口。我隔窗看着明月当空,听旷野间夜静更深的虫儿鸣叫,倒是一处安详静谧的光景。那么,与世无争的普通老人怎么就活在了杀戮之中?还有,当初雨后的山洞里死亡的百姓,也是这样被人猎杀的?却没见到有刀枪剑痕与满地血渍。想了许久也不甚明白。只是感到时空依然轮流的很慢,远不及之前看到的日月瞬息的轮转,只一个恍惚或转身的时间,眼前的景观便由绿变白,又由白变绿了。而现在让我等待的有些慢长呢。要过千年,千年是多长的时间呢?要了知情缘,什么是情缘又如何了知呢?我也不知道通古斯在哪里?但这个莲花已不是我要寻找的莲花。我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空等机缘的到来。之后的几日,白天王土与莲花外出,通知附近居住的将士及后裔。天黑之后才回来。我无事可做,倒也记下老人的举止,与年轻人比较缓慢了许多。因为我要过的是人类普通的日子,就要懂得许多的举止与语言呢。所以,我木然的在深山竹林里与老人生活了太阳轮转了三次的时间。至少我是知道数字呢。我不能问太多的问题,如果到了25岁的年龄,还问弱智的问题,定会引起尘世生灵的惊慌与怀疑。
白日里,王土与莲花一早离开,我就在山岭湖边走动,待天黑时他俩都会返回。在太阳第五次升上天空之时,清晨的凉爽让我感到有股能量从山底拥挤而来,集聚着在我的脚下,让我力量倍增。碧绿的湖水与青青的竹林,装饰着山谷的幽静,纯洁着日月的空朗,美好的无可言表。我看到莲花走出草屋,欣然的呼吸着清新的气息,然后便整理旁边的小片菜地,说道,即将离开了,青菜无人再管,就照顾最后一次吧。我微笑点头。这是一处明镜云台的好去处,生命安然于此,无关他人的秋月春花,该是多么美好的时光,不能让其遭遇灭顶之灾呢?原来三维生灵的生死轮回里,竟然处处存在着人为的旦夕灾祸。莲花忙碌了一会儿,望着山林的深处叹口气说道,唉,已过去五日,居住在山里的人该搬离了,我们也得寻找他地安生了,也是啊,一队威猛的骑兵莫名消失,朝廷怎会罢休?所以啊,更猛烈的追杀就在眼前了。于是,我懂得了五日的说词,原来太阳轮转一次便是一日呢。而消失、罢休,还有猛烈的追杀,细想倒也懂得此意。这时,王土扶老人也走出草屋,享受阳光的温暖。突然,我感到异样的悸动,仿佛师尊的沙弥在我身上轻轻掠过一般,有种寒冷之气让我颤抖。侧目倾听,杂乱的马蹄声渐次传来,还听到有人恶狠狠的问,是不是这条山路?有胆怯的声音回答,正是,大人。那人拚死般的高喊,前行。一队人马朝着竹屋急驰而来。我座在湖边,看着王土祖孙四人,如若搬离已来不及,还有老人本就行动不便呢。
于是,我轻转手掌,慢慢一挥,便在竹草小屋之上笼罩了一层湖光山色,湖畔竹屋便笼罩在一片清澈荡漾的湖水之中,我也隐蔽在山色的光影之下。搜查的队伍转眼即到,仍与之前武将带领的队伍装饰相同,头戴风翅战盔护额盖耳,顶饰红缨飘动,手持尖枪挺立,全身披甲;士兵也是护甲披身,着两裆甲,穿战裤与战靴,一副威武之势。都站在岸边左顾右看,前后巡视。我看着王土、莲花与外公婆仍悠然自得的在竹草屋里进出有序,还在屋旁整理小地、晒洗物件,特别是两兄妹,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有些许的心神不宁与惴惴不安之神态,四目远望却不见任何异况,还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仍不明白此时的心绪,为何这般的不安且躁动。而搜寻的队伍就在旁边的岸边寻找、查看、走动,他们似乎也觉察到了某些异常,就是不知何种状况。双方虽活动在同一片蓝天下,似乎在不同的空间内,竹草屋与骑兵就在彼此的眼前,却是不能相见。队伍沿岸走了一段路程,静心宁神的探查了许久,又来回查看了几次,没有任何发现,便策马而回。等尘埃落定之后,我才轻手一转,一道湖光山色的波澜收拢,竹屋与人影又出现的湖边岸畔了,祖孙四人微笑畅谈,享受着时光的美好。借光隐蔽是我的本能,我可以借助三维时空的区域光波,罩在他物之上,引起视角差异;三维的人类不曾看得透彻,彼此之间并不知晓对方的存在;但波能的扰动与交叉,能让双方感知了异能的影响,觉察到一股力量就在身边,却又不甚透彻,便是心神不宁与惴惴不安的状态了。另外,我还可以截取阳光,附着于他物之上,只是此时没有可用阳光覆盖的事由罢了。这也是三维与四维之生灵间的差异。其实,我第一次与队伍相遇时,若不是箭已射近,危险迫在眉睫,我也可以用光波遮蔽时空,并让同一时空的生命体,虽在咫尺却视而不见,互相抵触又共享平安,也不会让无辜的生灵进入黑暗的深渊之下,永无光明之日呢。
我走回竹草屋,莲花用异样的目光看我,这种眼神我不曾体会,有期盼、有困惑、也有惊喜,她的脸色红润明亮,眼光闪烁不定。她说道,适才隐约听到了官府的大队人马奔驰而至的嘈杂之声,似乎远在天边,却在耳畔响起,还来回走动了三四趟,这会儿又静无声息了,是否是仙人使了手法?难道又有朝庭的队伍来过?王土点点头,也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我说,我也觉察到一些异常,感到大队人马就在身边,感到旁边阵阵嘈杂。我说,这倒无防,待查过几次无果,便不会再来搜寻,你们就可安心的在此居住。莲花听后一惊,我们不用离开了?我点头说,是的。他们非常高兴。而之后几日,王土一样早出晚归忙着自己的事情。我本打算把突兀山的进口,永远的封存在四维之内,又想过这样不行,三维的生灵,若长久存在于异度空间,与尘世不再相联,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对吧?就类似于死亡呢。死亡是三维的生灵对消失的一种说法。这是我有了些许的思维后想到的结果,所以也就没有尘封。我很高兴,因为我可以自由的思维许多事由了。之后几日又有官府军队来过,也是无果而回。于是我想,待见到王土之后,便告之我准备离开了。当天的晚些时间,天空突然乌黑一片,接着便是电闪雷鸣轰隆咆哮,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我还纳闷晴天白日的为何这样?第二天一早王土才匆匆赶来,神色恍惚不定,有恐慌与惊吓之状,一直睁大眼睛疑惑的看了我许久。我知道他有许多的猜疑要问,又没有直说,便是一直看着我了。又或者在小蒙寨遇到搜索的队伍受到了惊吓。对啊,只要不在小蒙寨发现进入突兀山的道路便是安全了。我说,以后你们从北侧的小路越山而出,这条路我封闭后,就不会再有队伍搜捕了。王土说,多谢仁兄这许多日的关照,明日若无异常,你便去寻找通古斯吧,在前往的路途中,我有一事相求,望小弟一定办到。我点头允诺。
清晨一早,我告别王土离开。他的眼神仍是飘忽不定,似乎有诸多的心事,说话的语气也很沉重。他说,今时离开便是永别,之后我们再无相见之日,我与莲花还有老人会想念你呢。又悲伤的说,你一人在外,须自己保重,路途危险还得事事小心。他的眼中便流出了泪水,莲花也流出了泪水。他伤心的说,终要离别,还是早些时间离开吧,免得日子久了更难分难离;唉,总得要回到家乡呢,我们终是不能长久的在一起。我点头认同。我还在想,只是分别时日,又不是生死离别,为何如此悲痛?又为何伤心流泪?王土神情恍惚的说,即然如此,就拜托小弟一事,送封书信......。他边说边取得一封折叠良好的布巾,递给我,说,在湖北的湖州,有一个名叫城南的小村,找到一户叫李步的人家,给老人捎去这封家书;他的儿子李清明于淳化十五年五月的事件中英勇献身,这是李清明去世的前一天晚上留与父亲的书信。王土擦净泪水说,我准备待大业成功之时,亲自送达,看来是不行了;请小弟务必送到,一定亲手交予李步老人手中。说罢后,便催促着我,还是快快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王土这才想起问过我叫什么名字,说,若有机缘之后再去通古斯相见。我说,我叫默日,期盼它日与王兄相见。王土让我带些食物,我没有带。食物对我用途不大。之后我告别了莲花与两位老人,朝小蒙寨走去。我转身离开的时间,看他们的眼睛里都有止不住的水滴流下,还连成一串,仿佛小溪一般的轻轻流淌。我只知道冰雪熔化后可以流淌成清澈的小溪,不知生灵的眼睛里也有可以溶化的清水,且流之不尽呢。便想着之前看到的三维情景,若有生灵死去时,家人便是泪流满面痛哭不止呢。
我们又不是生死离别,不知为何也会如此?是啊,怎会如此悲痛呢?我没有悲伤,没有流泪。我本就没有泪水。后来也想,四维时空不存在离别,不懂得感伤泪流也属自然。之后我们挥手告别。我带好书信,没有丝毫的留恋健步走向小蒙寨村。我走出山沟后,就利用四维能量,轻轻把进山的路径转变了方向,让搜查的队伍寻不得这里。然后才走进村子,接着就看到了一幅混乱的场景,大街小巷穿梭着诸多的行人,拖儿带女肩挑背抗,大呼小叫拥出家门,似乎是逃难;慌张匆忙的神情,均有惊恐未定之感,整个镇上充满了异常的慌乱,似有危险片刻降临。此时,正好有一支队伍前来搜巡,可两者相逢并无交集,也无人员被抓。队伍只是在搜寻着进入突兀山的路口,还拿出地图细细对应,来回几趟一无所获又原路返回。看突兀山安全,我本该欣慰的离开,可面对一众匆匆逃难的人们,我又紧张起来。几天前还是安静美好,人们谦和温馨,彼此打着招呼,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情,井然有序的过着安然的日子,今天怎会如此?定有异常发生,我快步走到一处转弯的胡同口,就觉得胸膛内有种悸动,还有种痛感,瞬时成为刺骨之痛,还有莫明的恐怖。我坚持走到另一路口的墙角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悸动与刺痛,便浑身颤抖不得行动。我想用力把自已罩入四维之中,可软弱无力已是不行。我只得无助的任其渐渐幻化,一只雪色的白狐显形在胡同口旁边,被宽松的衣物掩盖。此时,我还怕吓倒行走的路人,又怕被它物所伤,比如似莲花的外公外婆那样被暗箭射中。好在众生匆忙逃离,无人觉察异常之事,这让我稍事宽慰。当我稍稍放下心思之时,就看到一股乌云似箭一般的自天空急射而来。
我的眼前一闪,便被一灵巧少年连同衣物轻轻抱起,回转放入一个竹篮之内,上面还盖有灰色的布巾,便不见了阳光。我在无力的呻吟,透过竹篮的缝隙,朦胧中看到天际间似箭的黑云浓雾飘然而至,停在少年的眼前,黑云还幻化成人形,与少年聊过几句话。我已听不真切,见乌云人形又在此处转过几圈之后,便朝着突兀山的方向飞离而去。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觉。过了多久我已不知。待我清醒之时,仿佛是第二天的清晨,我仍在竹篮内,仍吓得不敢动作。待近中午时间,我才被一个大脸的身矮少年提着竹篮转到街后,来到山前的一间破屋旁。他还前后左右的查看是否有人跟踪呢。他慎之又慎的把竹篮放在一处房屋后面的山石边。旁边有一处破落的大门,正好挡往了人们的视线。然后,他掀开竹篮上的布巾,还痛惜的轻拍我的脑袋,说道,小白狐,快些回家吧,可不许乱跑呢,这里会有毒气弥漫,人们已经走光了,我也要离开,再在外面不安全了,你也快些逃命去吧。说罢,他放下我,提着竹篮转身飞奔离去,他都没有感觉到我因恐慌还在颤抖。此时我已清醒,好久了才隔着衣缝悄悄抻头看,感觉整个小蒙寨村真得空无一人了。很安静很寂寞,安静的让人心慌,寂寞的有些害怕。我慢慢幻化为人形,站立在荒芜的大门后面。这是一处破墙残石支持的四房门框,两扇破旧的门已被风雪侵蚀的残缺不全,腐朽的只有木质的影子,似乎一阵风吹门框便会消失殆尽。就在这木门的隐蔽处,我慢慢划开时空,看小蒙寨果真空无一人,那位粗犷的大脸小伙也在迅速向村外奔跑。我又轻轻转望,希望看到湖畔边的那间竹草小屋,还有竹林的轻摇与湖水的荡漾,即王土及亲人的家呢。
我要看看王土他们是否安全,而此时的青山绿水瞬间变成一片黑暗。我大吃一惊,定眼细看,竹林、小屋已全然烧成灰烬,满目一片黑色,只有湖水在轻风里荡漾,波澜一阵阵的冲击着漆黑的石岸。我细细查寻附近,四周也是一片的死寂,所有的生灵,花草、树木,还有碧绿的青菜,已是全部枯黑死亡,包括岩石、黄土也变成黑色,还有几处冒着浓黑的烟雾,一片凄惨的景象;在那间被燃尽的小屋前面,有几具烧焦的尸体横躺在黑暗的土地上。细看却是王土、莲花与外公外婆;只是四人的面孔没有变黑,还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痛苦的表情。这让我彼为震惊。那条进入突兀山的路径我已封存,官府之人怎会查寻此地?还放火燃烧了整片竹林。事件何时发生?在我晕厥之时么?还有青烟缭绕,恰似刚刚发生呢。此时,我又感到一股冷风袭来,似是一股带有冰刀寒光的风直刺我心,天空又出现了一片浓重厚密的黑云,自湖畔的天际朝小蒙寨急飘而来。看到这片云朵我就浑身抖动,心胆俱裂,不能自持。我得迅速离开此处,再晚一步又会化成雪狐了。我转身快闪。大步冲过门槛,急速奔向山林深处。我沿着一条曲折的石径小路,只知拚命奔驶、快速远离,已无暇顾及方位与难行,更是不知身在何处了。
一众武将士兵消失之事,是历史上有名的突兀山谜案,发生在宋真宗中期的未被世人知晓的事件;因为真宗皇帝彼信奉苍穹神降的“天书”与“符瑞”,所以此事件也被详尽的记录下来。在朝野《万宋记载》第五卷第三百一十七页,清清楚楚的写着:一支拥有三十人的精良宫廷骑兵,自景德八年九月十日(即公元1011年9月10日)的清晨,进入突兀山抓拿判乱臣子王小波及李顺的后辈,再也没有出来,后宋真宗又派人多次查寻,均音讯全无。但之后有人来报,判臣之子女于十月五日被不明身份的人士所杀。整片山谷也化为黑暗的恐怖之地,判贼逆子与家人亦烧为灰烬,但面目狰狞清晰可见,不知何方豪杰替天行道。判臣贼子既然斩草除根,其所有罪行便不再追究。记载还说,据当地百姓传言,前几天在小蒙寨就有人传播消息说,有征兆证实突兀山的湖水之中有大量的毒气外溢,让大家三日之内不得走近突兀山的山谷之中。只是不知毒气为何把整片山谷涂碳为黑色,而整个小蒙寨村的人们也被连累,村落从此空无一人,连尸体都寻找不到。此事便成为千古奇案,至今无人破解。此消息是六十年代中期,我在查寻末日征兆的信息时偶然读到。一众官兵的消失因我而起,但毒气或峡谷变黑或村民下落不明,我却不得而知。我曾经说过,若不是利箭逼迫或我的生命濒临死亡,我是不会让三十人的精良队伍,进入九层深宫的黑暗之中永世不得翻身。因我恰好遇到了此事,知其前因,便亦明示天下,但王土莲花祖孙四人又被何人所杀?或整个小蒙寨的村民为何全部消失?便不知原因了。
我只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稍事休息便清醒了许多。我知道突兀山已不能回去,但几位横卧在湖岸水边的黑色尸体时常在我的眼前闪现,让我终也不懂此事如何发生?又是怎样发生?我想肯定不是三维的生灵所杀。是的,我是救起过王土的祖父母。我只要进入四维空间,把时间停止,再顺着时光逆行到老人被利剑射中之前,进入老人活着的世界之中,让老人沿着此时刻的光阴往后生活,自然就能救得他们的重获新生,此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这是让三维的生灵回返尘世。三维空间所有生命的运行轨迹,全部尘封在一条通向遥远方位的长廊内,这长廊便是四维没有时间的时间通道。我进入后只需查得某个时间点,然后进入其中的生活瞬间,自会改变事件的结局。只是进入四维时需要消耗些热能量,让我有些疲惫不堪却不至于筋疲力尽。但是,我又为何倍感憔悴、幻化原型呢?我可是四维时空的生灵,有着强大的能量与本领呢。没有任何让我幻化的理由与条件啊?那么,是五维的恶魔所为?我还没有见到对手,便亦控制不得自己了?如此柔弱也只有被杀被灭的份了。于是也明白了,我在三维之中定会危险重重,陷阱极多。所以,对于阻止末日拯救苍生之事,万不可冒险激进,我得留些心机应付未来的末日之战,不得没到争战之时,便被杀得无影无踪。所以,我按照王土所说,沿着山路一直往北,再往北。走过田野爬过山川,又走过渺无人烟的荒芜之地。若有吃食便简单吃些,或随口喝些溪涧流水,如若没有倒也不会多么的饥饿与口渴。一路寻问,一路行走,走过风吹日晒与冰天雪地之后,在来年的春天,我终于找到了王土所说的湖州城南村的李家,也就是李明清的父亲李步老人的住处。
经乡人指点,我来到李家低矮的柴门前。高喊几声,有人么?有人在么?出来一位满头白发,胡须也亦斑白的老人,年龄约有六十来岁,面带微笑的问我找谁?我屈身鞠躬,我送家书给一位叫李步的大叔,是他儿子李清明多年前留下的。老人把柴门拉来,问道,噢,是明儿的消息啊?他人还好么?我依着王土的话淡然的述说,李清明在几年前的成都大战中去世,这是死之前留下的一封家书。我还没有说完呢,就看到老人突然的呆滞了一下,接过信便是老泪纵横,裂开嘴巴放声大哭。刚才的和蔼可亲立即转为痛苦不堪。这时,从堂屋门里又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边走边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小儿的消息了?李步老人哭泣着点头,转身便把老夫人抱住,哭着说,咱、清明已经没了,没了,没了八年多了。老夫人也悲痛欲绝,座在地上失声痛哭,高喊着,明儿啊,我的明儿啊,让为娘想得好苦,我的儿啊。而后从西屋又走出一位年龄比我大些的青年男子,也“唔、唔”的哭过了一阵,然后搀扶着两位老人走入屋内。我冷漠的立在旁边,想着这是发生了何种事情?只是听到死亡的消息,家人便要这样痛苦么?仅一个口信而已。之后,青年男子返回,边擦眼泪边对我说,谢谢后生送来书信。又说,终是听到了弟弟的消息,只是已经死去,老人肯定悲伤呢。说罢又痛哭起来。我表示无妨,后不知如何面对这般境况,便是站在柴门旁边,努力也是想像不出悲伤的感觉。而左右的邻居,有人出来在一旁疑惑或询问,得知原由,便进屋去安慰两位老人。我在柴门处站了一会儿,犹豫不决要不要也去劝慰一番。亲人离世本是伤心痛苦,劝慰也是无用。青年大哥一样裂着嘴嗷嗷的哭泣着,眼睛里也有小溪流一般的清水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