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直接扭着李小歪，连夜将这事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愧是活成人精的人物，立刻将凤七七与李正喊了过来。
前有老夫人的余威，后又亲哥的审问，李小歪哪里还敢有所隐瞒，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看着怂怂的李小歪，众人没空搭理他，很快将这事梳理出大概来。
李正这些日子呆在凤府，消息确实不太灵通，但听弟弟的意思，如今凤七七中毒并丧失武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洛阳，如果真是仇家来寻仇，那么最好的动手时机，便是在新婚当日。
“是否需要更改婚期？”
李正不是怕事，更多是考虑到凤七七的安全，如今她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只怕比寻常的闺阁女子还要弱上几分。
“恐怕不行。”
凤七七只是失去了武功，并不是失去了脑子，两家联姻的事情虽然订得仓促，但该有的礼议规矩还是一项不落，如今喜帖已发，若是贸然更改婚期，只怕会弄巧成拙，反而在坐实了这件事情。
“能不能找个身形相似的女子，代替凤姐姐完成婚仪，若无事发生，那便最好，若当真有事，也可保凤姐姐安全。”
虽知道这事作为一个外人本不该开口，但可晴与凤七七相识多年，情同姐妹，忍不住逾越了一回。
老夫人知她是关心则乱，也不见怪，而是否定了这个主意。
“正如你说的，如果一切顺遂，那也便罢了，如果真发生什么，有婚礼上被揭穿身份，只怕也会坐实这件事情。”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岁岁忍不住挠了挠头，明智地沉默了下来，如今这样两难的境地，自己一个没啥见识的女子，只怕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这个新娘子，还得我来，不过嘛，我们也不是全然不能做些什么。”
凤七七虚弱地咳嗽一声，慢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那几个陪嫁的侍女都会些武功，若是再将喜娘换上自己的心腹，然后，再请可靠的工匠将嫁衣裳或是首饰稍加改进，暗中藏有能使人短暂麻痹的药物，或许，也不难，实在不行，还是可晴与岁岁，可以从旁接应，毕竟，神医陆明的弟子，随身携带些什么防身的药物，也说得过去。”
说到这，凤七七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更何况，我凤七七独闯江湖数十年，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岂不是白白让人笑话，不配做祖母您 的孙女了？”
这话，倒是颇有侠女之风，老夫人忍不住满意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光是这样，还不够。”李正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我想，能被人下手的只有三个地方，凤府、迎亲、还有就是李府举行婚仪的时候，若我是准备下手的人，一定会想法子，将这事闹到人尽皆知，越大越好，而到时候宾客齐聚的李府，可能性，会是最大，当然，也不能排除，对方只是为了私仇而来，但如果真是这样，便没有必要刻意将这个消息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我觉得，还得是在李府，当着江湖众人的面，将凤府与李家一同拉下马的可能性最大。”
“嗯，你的推测很有道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样，明早我让人去请人打点关节，请他们加强巡卫，务必让对方无法在迎亲的时候下手。”
老夫人有洛阳城人脉广泛，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她，而李正则主动请缨，将婚礼所有事项与参与都遂一再次排查。
至于其他事情，自有人接手，可晴与岁岁的主要任务，便是将那些药粉设法淬在经过改造的嫁衣与暗器上。
而李小歪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然不能轻易将他放出去捣乱，于是看管他的任务，便落到了岁岁头上。
虽然，岁岁总觉得，老夫人这个决定带了别的意味，但一时半会，她还真想不到这意味到底是什么，便欣然领了这份差事。
虽然李小歪这人又自恋，又讨厌，但总体来说，还算有些意思，人也不太坏，知道真相的李小歪虽然依旧不太赞同这门亲事，但却也不敢乱来，乖乖呆在别院里头，哪也不去，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虽然岁岁也很奇怪，为什么这小子会这般讨厌凤七七，但他死活不肯说，也便罢了，每日好吃好喝地让人伺候着，只要不让他从这个院子里头跑出去，她的任务便算完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岁岁又发现了，其实李小歪这个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私底下就是个憨憨，偶尔也能憋出几个好屁来。
再过几天，就是成亲的日子。
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更回忙碌，而姐妹两人，除了忙碌之外，更多时候，是精神上的紧张。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这几日，可晴几乎可以说与凤七七是形影不离，生怕自己一不留意，便让她着了别人的道。
试过改过嫁衣与首饰，可晴总觉得凤七七对这门婚事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更多时候，只是望着凤冠上的珠子发呆，连话也变得少了许多。
若非她了解对方，只怕以为好友是被逼着成亲的。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将来，会成为对方的累赘，所以才不开心，还是你以为，对方是可怜你，才决定娶你的？”
其实，可晴很想这样直白的问她，但又不敢问。
许多事情，看破不说破，或许，对谁都好。
正如老夫人说得那些，人世间的圆满太过稀缺，能看着像，便已经很好。
不知为何，可晴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虽举案齐眉，但终是意难平。
尤其是，当她知道，李正在苏州，还有一位红颜知己的时候，一时间，竟不知，有缘无份和有份无缘，到底哪一个更加可怜。
有缘无分的人会成为那抹白月光，横亘在两人之间，终究无法消弭。
只能说，李正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当个好丈夫，对她不离不弃。
虽然，这亦是一种妥协，对凤七七来说，亦是一种不动声色的侮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