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吩咐与细心
“没有的，老爷。”崔妈保留了某些旧社会老佣仆人卑躬屈膝的腔调。
“知道了，你去忙吧。”钟得志会意地点点头，吩咐崔妈退下了。
这崔妈在钟家干活，其实半点都不吃亏。佣金每月五千人民币整，包吃住。连给她打下手的小姑娘，也有接近三千元的进账，多值得啊。
再看看两位男主人，老的有点洁癖，赋闲在家时喜欢清静，小的喜欢收藏乱七八糟的物件，经常搞得屋里污七八糟，但品性都极正直，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目不斜视，坐怀不乱，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做到的。
尤其是手握大权的国内知名导演，例如Aroman。
用完早餐，钟得志打算回二楼房间换件正装，上午十点跟电影《神秘之域》投资方有约，共同商谈演员人选的大事，所以不敢过多耽搁。
话说这位名导演的房间，真可谓是个“玻璃的世界”！
这归因于钟得志对透明的物品怀着与生俱来的好感。
除了有四五面落地的大镜子之外，柜门、茶几都是钢化玻璃的结构，屋内还放着好几件琉璃制品的饰物。
再过两天，就是做父亲的五十三岁生日，昨晚有幸提前收到了宝贝儿子送来的贺礼，七颗乒乓球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觉得很受用。
臭小子，没白疼，懂得投老爹所好......
钟得志欣慰地自言自语道。
不知什么缘故，大清早一睁眼就觉得精力无比充沛，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照照镜子看，连脸上的皱纹都淡化不少！
怪哉，莫非自己要返老还童了不成？
雪的白皑皑透过窗户进入房间，与屋里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镜子交叉映照着，犹如赋予它们新生命的七彩凌光。
数不清的光线在镜子之间反复折射，反射，四面八方投影出无数个Aroman高大的形象。不同视角的影子，相互挤压，交叉，重叠，加强，很容易让人产生光怪陆离的幻觉......
注视着注视着，钟得志的目光逐渐变得僵直，心跳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镜中好似有什么魔物正在引诱他的精神，呼唤他的名字，吞噬他的理智......
脚底又有几缕诡异的烟雾缠绕，在脚脖子之间游走，限制住他的行为自由。
钟得志不禁打了个寒战，猛然觉察到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陌生之物的存在，但一切皆为时已晚......
早上九点一刻。强盛路附近的咖啡厅。
“你说你朋友昨天上午在小玩意市场见过我？”正品味招牌咖啡的钟慧英险些呛着。
“完全没印象吗，就是这家伙，我的铁哥们，龙刚强，‘龙太后’的‘龙’，挺仗义的男人，到时候介绍给亲爱的认识！”春燕的打扮和装束比昨天淡雅了不少，正不停挥舞手机在钟慧英眼前晃悠，屏幕上胡子拉碴的龙刚强显得格外冷漠颓废。
“名字跟长相都很有个性，貌似很有趣！”钟慧英善解人意地主动吻了吻程春燕的额头，觉得春燕的淡妆比浓妆艳抹显得更加纯洁可爱了！
在外人看来，这二人就跟相处多年的老情侣没有两样。
难不成他俩是天定姻缘？还是相见恨晚？
“亲爱的，你在市场上都买了点什么好玩意？”春燕并没忘记昨晚龙刚强的忠告，反而始终耿耿于怀，一大早把钟慧英叫来咖啡店共进早餐，为的就是问清楚这件事，防范可能的麻烦。
“七颗看上去还不错的透明水晶。昨晚当生日礼物送给老爸了。”钟慧英啃了几口鱼肉汉堡包，没当回事地顺口说。
“昨天爸爸过生日吗......”常理而论，男朋友父亲的生日，在性质上显然比男朋友送父亲的生日礼物更加重要，所以机智的春燕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跳过这一层关系，况且男朋友父亲的生日本来对自己就比较关键。
初次见面那时候就了解过，原来钟慧英跟自己一样，是单亲家庭出生，多年来就跟这么个名导演父亲相依为命。
“下周六才是，因为觉得水晶石头必定会讨老爸喜欢，所以就提早交到他手上了。”说话间，钟慧英衔过春燕丫头送到嘴边的一朵大虾肉，幸福满满地一边答，一边用毛巾擦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摁了几下，递给春燕赏鉴。
翻页下来，连着三张都是钟慧英刚到手的水晶石头。
看到最后一张对其中一颗的特写镜头时，程春燕的脸刷地一下变得卡白：可以断定男朋友父亲收到的礼物，正是这段时间把神所众人折腾得团团转的魔玉！
细心。
“亲爱的，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细心的钟慧英发觉了女朋友脸色的骤变，关切地问候道。
“没......没什么......”春燕怯生生地挤出点笑，心里却打起了鼓：怎么做？该怎么做？又不能直接从钟慧英父亲那里把石头要过来，更不能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把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说给对方听......现在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亲爱的和他的家人不受魔玉案件暗藏的威胁？
所幸程春燕不是无知少女，而是经验丰富的M机构探员，ether四号。
一阵焦虑过后，春燕丫头计上心头。
只见她迅速调整不安情绪，神秘兮兮地冲钟慧英勾勾手指，示意对方贴脸上来，然后叽叽咕咕私语一阵，直听得对方先是又惊又喜，接着红一道白一道，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
“亲爱的真大胆，就那么信得过我的人品，不怕我是披着羊皮的狼？”相识第二天，钟慧英有理由认为春燕丫头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只说行得通行不通吧，是不是担心爸爸会反对？”春燕单刀直入，语气正经八百，不容商量。
“放心吧，只要是我下的决定，老爸从来都不知道反对。”钟慧英得意地在女朋友面前打起了包票，示意自己绝不是时下流行的“妈妈宝贝”，也就是那类尚未脱离原生家庭，特别是在婆媳问题上无条件偏袒婆家、打压妻子的混账老公。
“我也是。”春燕丫头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一旦老妈问起来就说暂住单位，反正她老人家也很少过问自己的日常生活，历来抓大放小。这样真好，于公于私都不错，就算钟慧英违反约定，看在他外在美内在美兼具的份上，想想也不吃亏。
基于信任，双方没有签订任何权利义务之类的契约。
“什么？你要搬过去跟那小子同居？”呆在神所闲读《神秘之域》的司马辽阔接到程春燕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大吃一惊地放下手中的书，“现在回家收拾几件行李，今天就搬到男方家里去？你们刚认识多久啊，一年，半年，还是一个月？程小姐，才两天，两天而已！”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是因为魔玉的关系才决定过去的吗？”春燕在电话那头欲盖弥彰，“我不也主要是为了工作吗......”
“主要是为了工作？那‘次要’呢？次要是为了什么？得了吧，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贪恋对方的‘美色’，忙着赶过去倒贴人家？”相处这么多年了，司马对程春燕的好‘色’秉性可谓了若指掌，一语道破玄机。
“我都多大了。”春燕怪声怪气地耍赖道，“何况是分房睡，是上他们家做客去的，查案去的，又不是去卖身。”
“卖身？一个大姑娘家，我都替你觉得害臊。得得得，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了。”司马辽阔忧虑地吹了声口哨，“总之处处小心，别低估了魔玉背后的危险。你是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失身让男人玩的，我这当哥的就祝你凡事顺心了。”
“这才是我们英明神勇的司马哥嘛！”春燕甜甜地腻歪了司马一番。
“基本的装备，记得要随身携带！”司马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
得到春燕肯定回答后，司马挂断电话，从同事的风花雪月中解脱出来，继续利用空闲时间研究他的《神秘之域》，尽管并不由他主要负责对这本书的解读。
“什么都阻碍不了人心向上。”
整本书读了还不到一半，这句纲领性的标语就已经在原文中出现过七八遍。
人心向上？司马辽阔默念了几遍，心里琢磨这句话是否有特殊寓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