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已经发白。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闯了祸。骑在马上,他吓得瑟瑟发抖。
押着他的天听卫,也已投入战团,与杜完双战宋安之。
这让宋安之有了一点小压力。
方才,他一剑得手,不仅凭的是剑术上的高妙,更凭的是战术上的出其不意和多年的交手经验。你认为我会退的,但我偏偏迎难而上。那天听卫在全力下击的时候,也是他空门大露的时候,宋安之正好抓住了那一刹间的空隙,一剑冷冷地精准地刺破了他的咽喉。
杀人之技,从来只需一招。
但杜完能有“辣手判官”之名,手下功夫自也不菜。他的剑,果如其名,虽不以招式见长,但出手却十分狠辣。连攻了宋安之十来剑,宋安之都没能反守为攻。
当然,在绝对实力面前,最终的形势还是会逆转过来的。
叮,叮……
又碰了几剑后,宋安之已是逼退了杜完,并反手连攻几剑。
杜完只得守紧门户,先前手下的死,给他敲了个警钟,这等高手面前,一点破绽都千万留不得,一剑之下,必见生死。
所以,那名闲着的天听卫也只好舍了那少年,飞身过来相助。两人双战宋安之,一主攻,一游斗,很有些配合,这倒让宋安之短时间里没法击杀他们。
不过,老六他们那边,却渐渐地分出了高下。
噗!
随着一声闷响,又一名天听卫被刺倒于剑下。老六迅速将剑拔出,并不停手,一剑架住与老十对战的天听卫的刀,老十自是赶紧抓住机会,一剑直刺其前胸。
那名天听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老十一剑洞穿,手中的刀,哐啷,掉在地上。
如此,形势大为改观。
杜完心惊之下,发疯似地连攻几剑。
然宋安之杀心既起,知他不过强驽之末,无情剑,冷冷迎上。
老六更是将那名游斗的天听卫给格开,挟着方才斩杀天听卫的余威,几剑便让对方手忙脚乱。
一切,不过分分钟的事。
场中,终于只剩下杜完还在负隅顽抗。
老六三人各持剑在一旁掠阵,有师父与之对敌,他们放心得很。
杜完连攻几剑,均被宋安之从容挡下后,忽地猛吸一口真气,平地拔起。先是凌空向宋安之刺下一剑,却在两剑相交之际,借力跃向那少年。
“想跑!”
宋安之亦拔起身形,一剑凌厉无匹地直刺杜完的后背。
不料,这杜完甚是阴险狡诈,方及马背,便一把抓起少年,向后抛去。
这个变故,却令宋安之料之不及,其时,招数已老,欲撤剑而已不能。
“啊!”
只听得一声惨呼响起,少年被宋安之的剑当胸穿过,显见得是不能活了。
杜完哈哈一笑,抓住缰绳,便欲逃脱。
不过,却是已晚了。
在宋安之向杜完刺去之时,老六、老五、老十也相继跃起,分三面扑向杜完。
“去死吧!”
杜完挥刀挡得一剑,却无法挡得另两把剑,血光一闪,后背与小腹精准中标。
啪!
他在马背上晃了两晃,终于跌了下来。
宋安之拔出剑,看着已气绝的少年,内心的悲愤无比复加。
“好你个朝廷走狗!”
怒气勃发处,宋安之一剑斩落杜完的头颅。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五哥,十弟,快,将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拖到那边的土坳里埋了!”
老六见师父还沉浸在自责与愤怒里,很快做出决定。
其时,这路上并无人来往,三兄弟赶紧将尸体进行处理,并对现场进行收拾。
不多时,终于痕迹全无了。
“换上他们的衣服,先到了梅州再说!”
宋安之不再多想,这一路,流血不断,确实让人心痛。但当此之时,却不得不用险了。且将自己扮作天听卫,趁他们还没能发觉之际,先过了赣州地界再说。
于是,四人赶紧地换上天听卫的衣服,迅速打马而去。
还别说,这一身官服穿上,倒真是顺畅得多。一路上,百姓为之避让,寻常的公差看到了他们,也是点头哈腰,问都不敢多问几句。
半日时辰,四人穿州过县,已走出近两百里地开外。
至此,宋安之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他推断,纵使赣州府的天听卫感觉到了不对劲,也一时追不上来。被除掉的这几名天听卫,能从此路追来,说明了天听卫追击的主要方向,还是在往京城的那条路上。这几人,不过是例行公事,以防万一罢了。
但这几人能追上自己,着实也是有点本事。他自问前面一直施展轻功,百般小心,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哪知道,到最后仍是被他们发现了。幸好,除领头之人外,其他人的武功不算太高,不然,鹿死谁手,真未可知了。
而实际上,马长风这化整为零,兵分三路的计谋,着实是迷到了雷闯。他把主要兵力都放在东路上了,虽然出于谨慎,让杜完带人走了南路,但显然,他也低估了宋安之等人的战力,忽略了杜完的骄傲。正是这骄傲,让杜完全军覆灭。
不过,他却是不能及时地知道此节了。他一直带人向东急追,不成想,小三子和小顺子舍命狂奔,他追了大半日,仍是未能赶上。而小三子和小顺子也甚是机敏,在半路上,又卸掉了车上的石头,这样,自然就跑起来更快了。
如此,直到第二日中午,雷闯才在离赣州城数百里外的一个路口,发现了这辆马车。其时,拉车的马在呼哧呼哧地喘气,看情形,搁在此地的时间并不长。只是,撩开帘子,车上已是空空如也。
“姥姥的,真是帮狡猾的贼子!”
雷闯狠狠地一马鞭打去,打在马车的车帮子上。
“来人,沿此处方圆五里之内进行搜查,料他们也走不远了。”
他很自信,还是认定宋安之等人必藏在左近。
如此,附近的小村庄里,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一些运气不好的老百姓,免不得要受了些皮肉之苦。
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小三子和小顺子实在是滑溜得很,早已悄悄地躲进了一个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