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塞姆和另几个男人在酒馆里交谈了有快要两个小时才纷纷离去,他们的交谈中反复出现了“女巫”,“瘟疫”这些词汇,以及在不断的提起阿尔娅。
酒馆里很多人都想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但没有人敢凑上前去——大家都认得他们的服装,都明白他们是什么。
他们是“猎人”,或者说,是猎杀一些特殊的存在的本就不该存在的“魔物猎人”。事实上,这种猎人在几十年前就早已经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臭名昭著的职业。
这种猎人大多数带着一些无法解释的力量,同时这项职业是有一定的权利。因此有不少人借着这些在各处横行霸道。猎人也许曾经是守护居民的一种神秘高洁的职业,但现在这种猎人已经成了恶霸的代名词。
而真正为守护同类的猎人现在也不是不存在了,比如兰塞姆。
他从小听着那些怪奇故事长大,十一岁那年就展露出了一些奇异的天赋,他刚刚成年就离开了父母,循着各种传言找到了他从小就在崇拜的猎人。
而经过三年的训练过后,他终于明白这一滩水到底、到底有多深多浑浊。
带着特殊天赋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不寻找提升自己守护家园的方法,而是借着能力欺压弱者。有实力的肆意妄为,无能者则跟在后面仗势欺人。
二十二岁的兰塞姆明白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他只能决定让自己不堕落,不变成那样狂妄无知的人。他收集前辈们的事迹,寻找前辈们留下的种种提升的方式,他足足找了有十多年。
三十六岁,他认识了三位朋友,同样的,他们追求力量,渴望安宁。即使现今明明已经足够安定了,但在他们眼中,任何的女巫、恶魔都不该存在。
他们聚在一起,也曾经为这个镇子调查过一些怪异的事件。本来他们已经打算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去了,偶然见到的的一个破败石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石像的样子,和他们曾经极其崇拜的一位前辈留下的手记中的一个强大的女巫几乎一模一样。
……
阿尔娅坐在桌前,旁边是给她讲一些怪奇故事的莉薇尔。她真的很喜欢和莉薇尔待在一起,这个看起来成熟的姐姐很愿意和她这个小家伙儿分享一切,对待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莉薇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一种耐心。
无论是莉薇尔的甜点,还是那些有关恶魔天使的故事,都太吸引阿尔娅了,但她已经不得不回去了——不安的感觉在直线上升,那是那位“神”在叫她了。
莉薇尔看出了阿尔娅的情况。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清楚该怎样做。
“孩子,要注意些,远离刚刚那几个人,以及类似他们的打扮的人。你身上的这件衣服送给你了,我知道它袖子很长、但你最好保护好你的手指,以及任何关节。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久留……该回到她身边了。”
阿尔娅点点头,并没有应答什么。这些事情那神没有和她说过,但她却发自内心的赞同且无底线无条件的信任眼前这个姐姐。
事实上已经快要下午了,集市早都散了,零零碎碎的人也并不会太注意阿尔娅,毕竟如果不细细观察,她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一路都很平静。她也再没有看到兰塞姆。
“阿尔娅。”
阿尔娅跪坐在神像前,略微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如早上那样。
“你去哪里了?你的衣服是哪里来的?你和一群怪人接触过吗?”
明明这声音是很温柔的,到了这一刻语气却显得很严肃同时有些责怪的一丝。阿尔娅能感受到一些压力,大概是这位神对她并不是很满意。
“我只是在集市上闲逛,被一个叫兰塞姆的人带到一家店里,那个叫莉薇尔的姐姐招待了我……衣服是她给我的。”
一切都陷入沉迷了。
阿尔娅感觉得到,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现在开始有些散乱了——创造她的神现在的情绪并不是很稳定。
猛然的那气息凑近阿尔娅身前,“还有什么?莉薇尔和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阿尔娅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她被这样的架势吓到了。
“没有……没有太多……”
“你是说莉薇尔没错!是她吧?是她!你说的莉薇尔什么样子?”
“她比我高,绿色的裙子,噢,也是金色头发,还有……”“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一定有吧!你快告诉我!”
突然被打断的阿尔娅懵了懵,她试着回想莉薇尔给她讲的那些怪奇故事,却感觉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吧,小女孩在紧张的时候的确容易大脑空白。
“你说啊!你说话!”
毫无征兆的,一种不可抵抗压力袭上阿尔娅瘦小的躯壳,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没了力气。
……
突然平静了。阿尔娅试着起身,靠着墙坐在地上,有些恐惧地看着毫无动静的石像。
过了半晌,阿尔娅回过神来,环顾了下四周,大概是在寻找创造了她的那位神。
“孩子……以后别再见她了。下次再出去的时候,试着交一些看起来比你小的朋友。以后回来首先告诉我做了什么,不可以跑太远,尤其不可以和别人走太远。记住……你是我的所有物。永远。”
这样的话语让阿尔娅觉得有些难受。她还记得兰塞姆和莉薇尔的一些反应,兰塞姆说他再被监视被操控,这些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词。莉薇尔看她的时候仿佛并不是在看她,她喜欢和莉薇尔相处,却总觉得这种感觉太让人窒息了——她不属于她自己,她不是她自己。
一个即将消失的残灵需要一个绝对听她的话的傀儡。
“阿尔娅?”
她猛的抬起头。
“我说的都听到了吧。以及,最好你能让你交到的朋友来到这里,让他们看一看这座石像,告诉他们,这座石像背后是一个需要他们信封的……神。”
阿尔娅似懂非懂。但至少她记住了这位“神”的话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尔娅只能乖乖的听从神的要求,依旧每天外出,却总是刻意躲开一些商铺。
几天的时间,她果真带了一些孩子过来,大概是一些不到十四岁的孩子。这群机灵鬼很喜欢逗他们这个傻姐姐玩,无论他们做什么恶作剧似乎她都不会生气。
“神”对此很满意。只是渐渐地,这位神却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信封和祭拜。似乎那群熊孩子仅仅是把这里当做了一个捉迷藏的好地点。
阿尔娅心里的不安一天高过一天,神也一天比一天虚弱,心急了。
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阿尔娅无法忍受被人安排好的一切,神无法再接受希望一次一次破灭。
事实上,在这一周之间,阿尔娅又见了一次兰塞姆。偷偷的、瞒着那位神、忤逆神的想法的与兰塞姆见面。
……
——魂魂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