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后常住五云山礼佛,不在后宫,宋柯便先去拜见嘉妃。太监在前方引路,宋柯和红朵、达尔多缓缓跟着。到了一僻静园林,左右无人,宋柯使了个眼色给红朵。红朵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小瓷瓶。宋柯接过,从中倒出一点水状的东西到自己掌心,她将手放鼻端嗅了嗅,微微一笑,道:“挺好的,没有气味。“
红朵道:“这样真的能引出那人吗?“
“他隐蔽于皇宫,不外乎太监,侍卫和太医三种身份,太监……”宋柯轻声道,指了指走在前方文弱恭谨的太监,“一点也不像吧。”
“至于第二种身份,侍卫,他的年纪又偏大了。我印象中幼年生病时,他从来都是自己替我诊脉配药的,所以他十有八九就是常年替嘉妃看诊的太医。”
两人脑袋凑得很久,压着声音交谈着,心里都有着隐隐的兴奋。
不一会儿,便到了嘉妃寝宫。还未进到殿内,空中就隐隐飘来那奇异的香味,正是久觅不获的幽罗香。
宋柯同嘉妃见礼,互赠礼物。嘉妃宠冠六宫,虽年近不惑,仍是美貌无双,更可贵的是待人可亲,毫无骄纵之态。
“早就听闻公主喜爱香料,本宫这有一味幽罗香,较为罕见了些,正好配得上公主。“嘉妃道,语气温和,面带微笑。
“多谢娘娘厚爱。娘娘的宫殿就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美轮美奂,也只有娘娘这般瑶池神女一般的人物才得以居住。“宋柯同样说着好话。
宾主尽欢。
宋柯缓缓端起茶杯,手心处慢慢传来一阵些微的痒意。她知道药效是发作了,于是站起身,同嘉妃行了一礼,道:“今日天气极好,娘娘宫中的花也开得很美,娘娘可否赏光,陪同我一起赏花呢?“
嘉妃自然同意,携数名侍女同宋柯主仆一起出了内殿,去看殿前开得正盛的各色鲜花。
殿前繁华似锦,万紫千红,争奇斗艳。
宋柯立在一株红色牡丹花前,露出欣喜之意,道:“这花可真美。颜色就同天边的晚霞一般火红灿烂。”她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去,用手指轻轻抚过那红色花瓣。
“哎呀!”她猛地尖叫一声,手像被什么扎了一般迅速缩回,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公主,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立即围了过来,十分关切。
宋柯摇了摇头,道:“无碍,大概是被什么虫子咬了。”说着,她像是为了让大家安心一般,伸出了手查看。
这一看却是让人吓了一大跳。原来此刻她的手心又红又肿,像被毒蜂扎了一样,肿成了一座小山。
有胆小的侍女忍不住叫了一声:“呀。“
“不碍事,不碍事,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宋柯安抚众人,忙收回了手。
“寻常的虫子咬一口怎么会肿成这样呢?那虫有毒,肯定有毒!”红朵立即抱住宋柯的手,大声道,“公主,如果你有个什么不测,可怎么办呀?”
嘉妃道:“快去请陈太医。“她又冲红朵说道:”小丫头莫着急,陈太医很快来了。他一直替本宫请脉,医术最是高明。先扶你家公主进殿休息。“心里却是有点着急,可不能让这塔布公主在她寝宫出事。
文武百官对皇帝同昆茵女王的暧昧只是揣测,嘉妃却是万分确定,她可是清楚地知道皇帝在御书房的某个暗格里藏了一位异族女子的画像。那传奇女子同他数十年分隔两地,从不相见。如今,她的女儿进宫,皇帝焉有不上心的道理?
很快,李太医拎着药箱,火急火燎得赶来了。
宋柯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心沉了下去,只由着那李太医给她诊脉上药。
“公主并无大碍,涂了这药膏,应该明日便能消肿。“李太医道。
嘉妃松了一口气,又说道:“给公主多配些药膏。若是公主手上留下什么疤痕,本宫唯你是问。“
李太医躬身,急忙道:“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竭尽所能替公主诊治。“
“有劳陈太医了。”宋柯向他致谢。
嘉妃闻言,便笑了,道:“这可不是陈太医。“她转过脸,问李太医:”陈太医今日为何不来?”
“陈太医前日便告了病假,现在应是在家休息。”
“病得很厉害吗?他向来是勤勉的,自本宫进宫以来,还从未遇到过他告假的时候。”嘉妃随口说道。李太医却是并不清楚内情。
“罢了,罢了,你速速将药膏配好,赶紧送过来。”嘉妃摆摆手,让他退下。
宋柯心思微转,便同嘉妃告别,说自己去太医院取药,顺道还能看看宫中景致。
出了嘉妃寝宫,宋柯又附耳对红朵吩咐了几句,主仆三人分开。宋柯决定孤身一人探查太医院。她脚步飞快,避开来往的宫女侍从,悄悄尾随上了李太医。
一炷香时间后,李太医踏进了太医院。宋柯绕着院墙走了几步,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正打算择一僻静处潜入。忽然,殷斐然从一处绿竹后走出。
两人四目相对,心里俱是一跳。
“鬼鬼祟祟,你究竟有什么企图?“殷斐然愤然开口,朝宋柯走过去,狐疑的目光一直打量着她。
宋柯露出微笑,道:“秦王殿下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在宫中游玩,只不过很不幸迷路了。正好碰上秦王殿下,殿下可否替我领路?“
殷斐然还是不相信,却说不出所以然,只好一甩袖子,道“跟上!“
宋柯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太医院的正门。宋柯见状,捏了捏手心,感觉那处红肿仍在,道:“殿下,我的手掌刚被虫子咬,有些不适,正好去请太医看看。多谢殿下,这便告辞了。“
殷斐然才不相信她的说辞,下巴一台,傲然道:“刚刚你想悄悄潜入太医院,被我发现了。现在又找个由头想混进去,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宋柯无奈一笑,单手三两下解开右手纱布,将红肿处给殷斐然看,道:“如果殿下怀疑我要作恶,殿下不妨陪同我一起进去?”
殷斐然见那白皙手心果然红肿,还有淡绿色的药膏痕迹,犹豫了一下,说道:“本王正好去取清凉丸。一道进去吧。”
两人一道步入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