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不光是唐千言,其余的人都大感震惊。
本来他们想着好歹阻止了天妖复活,可以避免更大的伤亡,而现在天君道人的话无疑在对他们说“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一股浓浓的失望情绪在众人心中升腾起来。
羽临指着远处那个盘子上的碎冰对唐千言说:“那天妖之血是假的,那不过是当时的妖君为了骗过天界,骗过妖国的臣民,制造出来的假象。我派遣将士到万寂岭寻它也不过是欺骗人间正道,让他们知道我即将再次发起两族大战。天妖是妖族最强大的武器,为了妖族的兴盛,当年的妖君无论如何都想利用这一股力量。要不然,妖族的无上术法《天妖诀》也不会在历代妖君手中流传。当时的妖君下达命令,让妖国千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奇士空叶祖师,将封印住的天妖炼制成一对妖族双胞胎……”羽临走到那块大冰块面前,望向冰块中那容貌绝美的蓝衣女子,“其实真正的天妖之血一直活着。”
白樱失声惊叫:“蓝玉姑姑!”
羽临回过头,望向白樱温柔一笑,“白樱,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以后你就是妖国的妖君。不管你想什么做什么,你时刻要记住你是妖君。你时时刻刻都要服从这个身份,即便在面临艰难抉择之时,哪怕要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你也只能选择与妖君这个身份相符的决策,只有这样你所做出来的事才会有益于妖国。”
白樱低下头去,眼泪直流,她又是震惊又是心痛。
那可是蓝玉姑姑,是羽临叔叔的义妹,更是他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怎么忍心对她做出这种事……为了成为新一任妖君,他不惜对自己的哥哥出手,那可是他从小就崇拜的英雄……
羽临叔叔,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仇恨,将你改变成如今的样子,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对不起,白樱,现在的羽临叔叔让你伤心失望了……”
白樱猛地抬头,远处的羽临对她露出阳光般的温暖微笑。
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他这样笑过了?恍然之间,白樱看到数十年之前的景象,在天灵殿旁边的神树上,一身白衣的男子也是这样对她温和地笑,阳光从神树的枝叶缝隙中穿透而出,洒落在他白皙英俊的脸庞上。
泪水夺眶而出,淹没了回忆,淹没了远处的笑脸。
刚刚的那个笑脸就像是梦境般迷幻不真。
不知道羽临使出了什么术法,封印着蓝玉的冰块哗的一声滑落一地。身穿蓝衣长裙的女子飘浮在半空中,接着她被祭坛上方那个闪亮的光球吸了进去。
羽临微微一笑,飞身而起,他的身影也同样消失在光球中。
吸收了蓝玉和羽临之后,那个光球突然发出持久的白色的亮光,而在光球的中心清楚见到一个影子的轮廓。三京很熟悉这个影子,当日白樱送给他的玉佩就雕刻着这样的图案,九尾狐。这个光球越升越高,如同天空中的太阳。
……
他看见黑色的浪潮涌向自己的脚边,沙沙作响。远处一片漆黑,别无他物。这个世界仿佛就只有黑色的浪潮,涌至脚边的黑浪像是无边无际的寂寞,冰冷入骨。沙沙的声音里夹杂着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哭泣。
这种感觉真令人难受,压抑、恐惧,又叫人疯狂,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这一切彻底毁灭。
他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多久,也许是千年万年,漫长得令人绝望。
终于有一天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射进了一道明光,这道光让这个漆黑无边的地方现出无数发亮的裂痕。那一刻他高兴得流泪,他不知道那道光是什么东西,但它跟黑暗与冰冷截然相反,好像有一道暖流从心中流过,如此陌生,如此美好。
接着他悲哀地发现,这些裂痕在慢慢淡褪,那道光也在慢慢变弱。他明白到那是黑暗在吞噬这道光,它要将他钟爱的东西毁掉,让他永远与黑暗、冰冷、绝望作伴。
这一刻他终于愤怒!要向禁锢他多时的黑暗作斗争,他奋力向那道渐渐微弱的光跑过去。四方八面涌来压制力量,牵制住他的手脚,令他难以前进半步。这股禁锢的力量激起他疯狂的反抗,他愤然大吼,用尽全身的力量撕开阻碍的力量。
只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这个漆黑的世界迅速破碎毁灭,他站立着的地方摇晃不已。他抬头一望,终于看见了那道光的来源,它来自头顶上一个明亮的光球,它发出来的光温暖而明亮,刺得他眼泪直流。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波澜起伏,他跪在地上,轻声哭泣,泪流不止。
那些猴子说他是石头爆出来的。
原来那个黑暗的世界就是一块大石头。
那些猴子说他的样子有点奇怪,个头比他们大,手脚也比他们长,它们嘿嘿地笑他“真是一个怪胎!”
可是猴子们慢慢发现,这个怪胎能做很多它们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惧猛兽,他能够赤手空拳赶走最强壮凶猛的老虎;能够跳过瀑布,并在瀑布后面发现了一个宽敞无比的洞穴。这个洞穴后来成为了它们的乐园。
后来它们叫他大王。
就这样,这个从石头中爆出来的怪胎猴子成了花果山的猴王。
猴王常常会做噩梦,梦见那个黑色的世界,冰冷入骨的浪潮,呜呜的声音……每次做这个梦他都会怕得发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