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颜在庭院里,蹲在地上,看着篱笆上的花。并不是她有闲心赏花,而是此时房屋里,小哥与这里主人欧阳庭在谈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她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他们在里面居然谈了这么久。
不过,是小哥特意交代,让她避开。她虽然想不通是什么事不能让自己知道,难道是武林中的事?他们要去报仇?
童言颜顺着小道往屋后方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不知名的植物。她看不出这些是吃的,还是药。
她点了点头,不由称赞这欧阳庭真是个勤快人。她原先还以为这里的主人是个老者,没成想他居然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一位看起来有书卷气的年轻人。
也是,如果是老者,哪个有心思将这里护理得这般好。还要往返山下的城村,换取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她微皱眉,但是这里哪里像什么武林高手住的房子,也没有练武的地方吧?!而且,看那欧阳庭也不像那种武林高手应该有的样子,难道是深藏不露?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童言颜微微张开的嘴巴。他们在里面谈事那么久,该不会是在商量把我卖了,我还在这里傻傻的等吧?!
顿时,她又摇摇头,不对,如果要是这样的话,早在自己沉睡的时候,他们应该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说真的,她看着小哥不像坏人,她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言颜。”
背后响起一个熟悉而柔和的声音。
童言颜微怔了怔,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往昔的温柔语调。她能想象得到,他喊出自己名字那时面上露出熟悉的微笑。
她有些不敢相信,怕是自己的错觉,怕转身后的失落。
“言颜,快回来。”
那温柔而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幻觉!这次她听得真真切切。
童言颜毅然转身看去,就在她一脸欣喜地看向那人,脸上顿然的惊诧。欧阳庭身边站着的是小哥,并无其他人,哪里有随臻的身影。
她微垂眸,心冷半截。是啊,元随臻已经变心,转向慕容妍儿,哪里还会来这里找她。即使他真的会来,想必也是来抓她回慕容别庄的密牢。她早就不是准太子妃了,还在这做什么白日梦呢!
欧阳庭见童言颜失落的模样步步走近,侧过脸,低声道:“我去为她捣药。想必你准备与她道出实情。我就不打扰了。”
童言颜见欧阳庭意态悠闲地大步离去,转而看向小哥,扯了扯嘴角,最后下定决心问道:“刚才你可听见是谁在喊我?”
“你没有听错,我是随臻。”元随臻嘴角笑容一闪,眉眼间的笑意。
童言颜瞪大了眼睛,猛然间明白了什么,颤声道:“那我见到的太子是假的?!
但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还隐瞒我这么久,害得我以为……以为你真的变心了。
对了,这一切都是慕容家做的,是不是?他们在什么时候弄的手脚?”
元随臻隐忍繁杂的思绪,沉声道:“是慕容家,那场意外的走水也是他们早就计划好。
那天之后,假冒我的人就待在东宫。而我从昏迷中醒来后,就是这般模样,出现在别庄的密牢里。
那时,我一直以为脸上的伤疤是大火中的烧伤,直到欧阳庭查看后,才得知是易容。现在才决定告诉你我的事。
此前,密牢中还关押了一位武林中人,也就是你在的那间牢房。后来,我才发现那人不见了,而你却进来。不过,我很快就猜得出其中的缘由。”
童言颜微握紧双拳,原来这么多的事情,太子的突然转变,她父兄的被贬,都是慕容家所为。
本来慕容大人就是爹爹的对头,事事抓住把柄,处处与爹爹作对,她早已司空见惯。可没有想到,左太宰慕容大人居然换太子,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忽而,她抬眸看着他的脸,咬着下唇,试探问道:“我之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你不会介意吗?
元臻,我那时可不知道他是假太子,说的那些坏话是针对他。你,你可别当真。”
元随臻眉头微微蹙起,固装沉思片刻,随即浅然一笑道:“本就不是你的错,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你当时不知实情,况且,你也吃了不少苦。只是那时的我昏迷,不能言,也不能动,没有能为你做什么。
现在到了欧阳庭这里,你的伤他能治,我很是庆幸。而我脸上的伤疤,之前种种顾忌,也不想让你担忧,所以我才不敢与你道出身份。”
“我都说了不以貌取人!”这家伙真是的,不早点说,害自己误会他。
童言颜又怕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忙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可要让我知道。”
“我要见四皇子,找一个能让我重新返回皇宫的机会。
言颜,你放心,你父兄的事,待我见到父皇,一定能说明。目前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伤。”元随臻心知回到皇宫不宜过急,等他们的伤得以救治。
童言颜脸上的疑惑,“四皇子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党派可是你的劲敌,你怎么要见他?”
元随臻轻摇摇头,“敌人,只要有共同的好处,昨日敌人也可以变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噹!
一个钟声响起,元随臻抬眸看去,“走吧,欧阳已经将药准备好了。”
……
东宫,灯火通明的大殿里,一位跪地不起的宫女,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宫女低垂着头,看着前面那杏黄底祥云锦衣下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
太子微垂眸,眼眸厉色,冷冷的目光落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让我怎么在慕容大人那里帮你求情呢?!”
“太子,请太子饶了奴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不是奴婢办不好事情,是那张公公为人太谨慎,事事都要问个清楚。奴婢在香炉里添加的东西,没有能逃过他的眼睛,险些被他抓个正着。
奴婢不敢再露出马脚,是想伺机而动。不是不能办事,还请太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机会。好,那你说说,怎么样抓住机会?我倒是想听听。”太子说罢,紧抿双唇,嘴角的一丝冷笑。他是不想吓着她,可是事情如若再办不好,慕容大人那边可不好交代。
宫女紧握住的双手,止住内心的惊恐,深呼吸一口气后,道:“寅时当值的静儿被遣到玉妃宫里,需补一人填补空位,其他人不愿意接过这个事,我主动顶替静儿。
寅时,是人最易沉睡的时候,我可在那时动手。这样,放在香炉里的东西就不会被人察觉。等天亮以后,剩余的只有灰烬,谁也不会怀疑。”
太子轻拍了拍手,脸上的微笑,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他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举动。
他微眯起眼,这宫女行事与头脑还算不错,就再给她一次机会。遂眉眼舒展,随意瞧看四下空荡荡的大殿,沉声道:“好,今晚就开始做事。另外,母后那边,你跟茗儿说,让她也行动。
无事了,下去吧。千万要记住,你们的性命攥在我的手里,不能做事的人,我可没有耐心养着。”
“是!太子。奴婢遵命!”宫女起身,退了下去。
太子看着门外,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原先的近身侍卫,都被遣散了,新调来的人都很听话的守在外侧。
望着墨色苍穹,那点点微弱的星光。他心里的隐隐不安,到现在,那两个人还没有抓住。而这东宫多待一天便是一天的煎熬,这些日子在一点点的消磨他的耐心。
为了避免日长梦多,这夺位,他得加快行动。一样等不及的还有慕容家,自己得尽快与左太宰商议,拿到调动京都与皇宫内侍卫的令牌,是极其重要的事。
在香里做手脚,在寝宫里点的熏香是有微毒,能致使精神不振、意识渐渐会恍惚。等皇上皇后的身体有异样,再循序渐进,在药里面下手。想到此,他微垂眼眸,猩红的眼闪过冷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