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不想让任何人送,更不想白天走,因为太招眼,所以当天夜里出发。
对地图还有印象,凭借记忆打马飞奔。
骑马走两百六十里比走路快多了。尽管道路不熟也只走了一天多。
初到凉平谷正值上午,罗金仙心旷神怡。如盆的谷底,当中一条长河,河水清澄,能看见下面的石子、水草和游鱼。凉风一吹,身体舒爽,赶路的疲倦一扫而空。
谷底时有高树,多为灌木,更没什么人家,放眼望去,三缕炊烟,谷边一缕,谷下两缕。
一共三户人,逐一询问即可。
牵马来到谷边的宅院,上前叩打门环。里面传出两种狗叫声。
不一会木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老头,老头七尺身高,圆饼子脸,大豹子眼,皮肤挺白,面容和善,看着挺精神也很和蔼。
胡子挺整齐,一缕花白胡须飘洒前心,看年龄怎么也得七十。
人像是刚起,衣服没穿利落,上身灰布常服敞着胸,露着圆滚滚的肚皮,下身一条粗布裤子,中间一条布袋。
罗金仙想起云轻风说的,和贡左是个胖老头,眼前这位能不能是?实际情况跟他想的一样,开门的老头正是和贡左。
罗大上前一礼:“行路之人路过……”
老头会意一笑:“想吃饭吧?刚烙的小饼子,热乎着呢。”
“哎呀老爷子,您真是个大好人。”
和贡左刚要领人进院,随口问了一句:“从哪来呀?”
“千松山。”
老头猛然回头,一脚把人蹬出三尺,跟着“啪”的一声紧闭木门。
罗大地上滚了一圈半,掸掸身上尘土,自言自语:“岁数不小,劲还挺大。”
上前再叩打门环:“老爷子,您干嘛踢我?”
里面传出声音:“回去告诉方长恒,董启丰是你师弟不是我师弟,他家的事爱谁管谁管,我管不着。”
“您误会了,我不是方长恒那边的。”
此话足矣证明老头就是和贡左,不管他怎么说,除了听见狗叫,就没听见别的声。
大老远来被拒门外,罗大不愿意走,可人家不出来,就得想招。
好主意没想出来,损点子当场想出俩。
他运运气,对着里面大喊:“我说老爷子,你不开门我可骂了,我骂人可难听。”
“千年王八万年龟,白天兔子没人追,老爷子,祝你长命百岁,你能活一百,我看再有三年你就到了。”
和贡左活了七十有四,第一次听见这种词,觉着挺有意思。
“你多说点。”
“听说方长恒派人请你你两次你都不去,你真是三张纸上画个驴,屁股蛋子上面画眉毛,你好大个脸。”
“和爷就是有架子,你管的吗?”
“你会什么?不就会踹人吗?野狗撒尿也蹬腿,可人家知道蹬完腿换地方,你倒好,蹬完腿不嫌骚扭身趴尿上。”
“我就家里尿,就喜欢闻味。”
“哎呀,你这老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你爱闻?信不信给你尿门上。”
“野狗撒尿?你撒呀?”
罗金仙随手捡起一块土疙瘩,甩臂膀扔到院里。
“先给你扔块牛粪,一会罗爷给你做份现成的,就在你家门口做!”
这下和贡左可不干了,拎着扫帚推开门:“你给我扫喽,快点。”
罗金仙身子一低,进入小院,看见墙根修剪整齐的野花和一尘不染的地面夸道:“老爷子您真爱干净。”
“别废话,赶紧扫。”
接过扫帚,把土疙瘩扫出去,嘴里嘟囔着请神容易送神难,陌身进入厅房,厅房收拾的同样一尘不染。
罗大跟到自己家一样,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抓起一张饼开吃。
胖老头差点气乐。
“我说你哪来的,这么不要脸?谁让你吃了?”
罗金仙咬着半张小饼说道:“和老爷子您好,我叫罗大,罗金仙,千松山来的,不过可不是白谅、董启丰那头。”
“噢?即彦师那头?”
“也不准确,我们单一头,不过呢住千松山,跟即彦师有共同目标,他要跟师门耍横,我们要拘白谅和董启丰。”
“这话怎么说。”
“我家爷姓周,也不是绍闻人,老家被飞星教徒祸害过,所以到这拘捕根源。和老爷子,您听明白了吗?”
和贡左琢磨琢磨,看着像真话。
“你家周爷派你上我这干什么?”
罗金仙早就把词编好了:“来救您的。”
“救我?笑话……哈哈哈哈……”
“您别笑,我说的有理有据。据我所知,董启丰师哥跟您有故,所以白谅先后派了两次人请您,有没有这事?”
“你说的方长恒吧?见过几次,交情没那么深。跟他过不着,跟你们更过不着。”
“您真清高,可您想没想过雪雾山的都是什么人?您跟他们没打过交道不清楚,我们跟他打过不少,这人脸酸的很,而且非常要面子。你连续拒绝两次,无形当中就把他们师徒得罪了。”
老头也想到这一点,可以西峰圣君和银眉童子的名号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自己过不去。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给您穿小鞋是小,派人来要您命是大。”
“罗大,太过了吧。”
“一点都不过。老爷子请想,以他的为人,您的事肯定是个病,不过亲自动手有损身份,另外两军对阵他也离不开雪雾山。他不动手,底下自然有人溜须拍马捧臭脚。飞行峰弟子遍布岳地,您防的了一次两次,防的了十次八次吗?防的了明枪,防的了暗箭吗?”
和贡左合计一下,确实这么个道理,可也有一说,白谅对要请的人动手,往后谁给帮忙?
“罗大,说老实的,你们是不是怕老朽,担心我会什么特殊本领将来成为你们的大敌?”
罗金仙想都没想,回道:“老爷子您说对了,我们确实担心。”
“所以今天你才来我这,想把我鼓动走,其目的不为白谅所用也就是了,对不对?”
“有一说一,确实如此。”
“够直白。”
“咱们正人君子,有什么说什么。”
“呸,正人君子说我百年兔子没人追?说我屁股蛋子上画眉毛?”
“这老头,还挺记仇。话说回来,今天我到您这,他们准得知道,您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您老偏向我们?有句话说的好,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要知道飞星教弟子都是贼出身。”
和贡左听到这长出一口气:“唉,我住这几十年啦,儿子都给我熬死了,去别处干嘛?”
“谷下那两家……”
“一个我的孙孙,一个我多病的儿媳,她身子也不好,我看也就这俩月了……”
“老爷子,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孙子想想,万一……还是那句话,飞星教徒都是恶贼出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行了,别费吐沫了,我看不至于;再说了,真来几个,我老胳膊老腿还能对付对付。你呀,该上哪上哪,我这就这样了。”
罗金仙见说不动和贡左,只好暂罢。与其凉平谷耗时间,不如去烽火丘找步信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