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花谢了再开,再开的花还是从前的花吗?
辛丘萍听共康话中明显带有推诿的意思,顿觉不悦,道: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怎么听说,你在连魁那个死鬼女儿墓碑上写着‘共由氏族大酋长夫人’这几个字?你们连成婚仪式都没有举办,那个死鬼怎么就成为大酋长夫人了?”
“啪!”共康闻言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怒气冲冲地道:“不许你侮辱我的连妹!”
辛丘萍针锋相对,也站了起来,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共康的鼻子道:“共康,我哪里侮辱她了?是你共康在侮辱我们孔家人!”
“你……”共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个妇人如此耍泼,让他当众下不了台。
辛丘萍得理不让人,喋喋不休地继续道:“我家与你们共家早已定了娃娃亲,你父亲生前曾承诺,共由氏族的继任大酋长必须迎娶我家闺女。你父亲死了,难道你就可以不认账了?你现在身为大酋长,难道就可以不讲信用吗?”
“你……我共康生于天地之间,向来顶天立地,言而有信,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过,只要父亲的大仇未报,我绝不会考虑个人的婚事。”
“那若是你永远报不了仇,我女儿岂不要独守闺房一生?”
看到自己老婆作为主人一方,居然和客人争吵起来,这时孔啸天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虽说怕老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岂能让人小瞧,便猛地起身,啪地一巴掌狠狠打在辛丘萍的脸上。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对大酋长如此无礼?你,你给我滚出去!”孔啸天怒斥道。
“好你个糟老头子,你竟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瞧……”辛丘萍呜呜地哭着跑出去了,孔婷也红着眼睛跟在母亲后面出了宴会厅。
本来氛围不错的宴会,都被辛丘萍母女搅和了。宾主双方草草地吃完饭后,孔啸天带着共康众人去客栈休息,一路上向共康赔着不是。共康倒不好意思起来,说都是自己性子太火爆,惹得大家扫兴而归。
次日清晨,共康就向孔啸天辞行。发生了昨晚的事后,他一刻也不想再在双塔城多待。
共康一行出了双塔城的城门后,一路向东驰骋。
共康在路上心情不佳,又想起了死去的连香,若不是两个氏族的矛盾以及双方家长的反对,他早已和连香成婚,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可如今两人阴阳相隔,爱妻和她腹中之子都已深埋于地下。
和共康并辔而行的马兰注意到了共康的情绪低落,便试图安慰共康,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得默默地陪伴在共康的身边。
数日后,他们一行人进入了原先白鹞部落的领地,这里的地形明显出现了变化,高原与沟壑增多,地上的草长得更茂密,竟然还能看见一些树林,这是在角鹿大草原上看不到的景象。
他们一路行进得很顺利,没有再见到土匪的身影,说明戈雄在此区域治理得不错。
这一天的中午时分,他们远远地望见前方有一座雄伟的城池。
马兰向众人介绍道,那就是不悔城。
“不悔城?这个城池的名字听起来好怪异。”共康道。
“不悔城以前叫雀翎城,后来才改名叫不悔城,要说起改名的经历,这里面还有一段曲折的传说。”
“哦,马兰姑娘说来听听。”
“相传百年前白鹞部落的酋长名叫窦天骄,当时白鹞部落实力雄厚,丝毫不逊色于凤鸟部落。窦天骄是一条被人敬重的好汉,和凤鸟部落的酋长连豪同时喜欢上了大鹏部落酋长的女儿秦一心,双方为此差点要大打出手。”
“那后来呢?”共康问道。
“后来黑族天神亲自出面判决,将秦一心判给了连豪。”
“怎么会这样?男欢女爱怎么能凭天神一句话判决谁就是谁呢?这对窦天骄极为不公。”
“谁说不是呢。秦一心本来也心属窦天骄,就在连豪迎娶秦一心的当晚,一心姑娘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
“不错。此后窦天骄伤心欲绝,每天郁郁寡欢,对黑族天神也不敬起来。听说那个时候我们拜火氏族的领地上也全被森林覆盖,黑族天神下令将领地上的森林全部烧毁,而窦天骄拒不执行该命令。于是黑族天神下令,由其余三大部落组成联军,共同讨伐对天神大不敬的白鹞部落。”
“之后窦天骄战败被杀,是这个结局吧?”
“大酋长您猜错了,三大部落的联军竟然被窦天骄打败,最后逼得黑族天神亲自出手,将窦天骄处死,尸体挂在雀翎城头示众。”
“是吗?”共康听罢,颇有些意外,没想到拜火氏族还有如此英雄人物。
“此后窦天骄的儿子继任酋长,虽然白鹞部落服输了,民众们却从此将雀翎城改名为不悔城,以此纪念窦天骄。你看看白鹞部落的领地四周,还能看到一些小树林,据说这就是当年窦天骄拒不执行天神‘焚林令’的结果。”
“不悔城,好名字,好个不悔二字!没想到不悔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历史,我很是佩服窦天骄,他是一个人物,值得民众的敬重。”
“白鹞部落在我族当中是一个异类,这里地理偏远,民风彪悍,我族人常说白鹞部落的民风与你们共由氏族很像。”
“嗯,我来到这里后,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不过,窦天骄和您比起来那可相差太远,人族都称呼您为战神,是您统一了人族部落,建立了丰功伟业。而且您对连香的感情专一丝毫不亚于窦天骄与秦一心之间的爱情故事,我相信若干年后,您与连香之间的故事必将被世人所传颂。”
“马兰姑娘,您谬赞了。”
“既然连香姑娘已经仙逝,昨晚我看到孔婷姑娘长得亭亭玉立,您为何不答应他们的联姻要求呢?”
“我的连妹死了,我的心也已经死去……”共康说到这里,眼中隐藏着无尽的沧桑和寂寥。
听到这里,马兰也不再说话了,她能感受到共康的悲伤,就这样静静地骑着驼马,不知不觉到了不悔城的城下。
江尔前去城门下叫门,不一会儿城门大开,共康一行进了不悔城。
早就有人将消息告诉了内城的戈雄。
戈雄闻知共康大酋长携其子戈武而归,激动地骑上驼马一路疾奔,正好与共康等人在外城的大街上撞见。
戈雄见到戈武后,纵身跃下马,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却见戈武傻愣愣地骑在一头大狼身上,见了自己并不叫父亲,令戈雄一头雾水,道:“武儿,为啥见到为父,连叫一声都不叫,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共康催促道:“戈武,这就是你的父亲,快叫父亲。”
戈武依然骑在雪狼身上,很不情愿地低低叫了一声:“父……父亲。”
共康看着愣在那里的戈雄,道:“戈雄酋长,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了内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