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二人分开,乐冰去找哥哥,耿天宝去老圣君那复命。他只说何家死人确有其事,旁的没提。
旁边银眉童子白谅、二师爷董袭珍,父亲耿铭开,二师弟董天震,三师弟青虎都在场,碍于人员混杂,更不敢提。
说完北辞郡的事,跟大家伙闲聊。先跟二爷董袭珍道了声辛苦,问七师爷的事怎么样了。
白谅气的直晃脑袋:“孩子,都在对面摆着,七师哥家孩子要反天。说不定过两天,六师哥的俩孩子也得到。可恨,可恶。”
听罢装模作样感慨几句,散了营帐。
散帐后,耿铭开赶紧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好久没看见,真想呀。
耿天宝离开千松山后,别的事都不知道,正好有事问父亲。
就这样爷俩回到自己的营帐,弄了两壶茶水,边喝边聊。
互相表述几句思念,耿天宝把声音压低:“爹,我有几件事问您。”
知子莫若父,耿铭开也把声音压低:“孩子,是不是北辞郡有隐情?”
“一样一样来,我二师爷回来的时候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带人回来的,是空手回来的,还是戴东西回来的?”
“问这个干嘛?”
“您先别问我,先说见着的。”
耿铭开回忆一会:“自己回来的,没带人,不过最近几个月冲白师叔来的弟子不少,老圣君非常高兴。至于带没带东西嘛……晚上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当夜见了一面老圣君。”
不是光明正大回来,肯定有事,耿天宝更加怀疑了。
“我再问您,老圣君当初写的信您看过吗?”
“直接给的二师爷,别人谁看得见?信怎么了?”
“信上问罪七师爷捎带手还给问罪了六师爷,算了,您自己看。”
耿天宝拿出书信,耿铭开认真观瞧,看完以后差点骂出来,心说这不是往六师叔身上泼脏水吗?以六师叔的为人哪能受此大辱?况且授辱的还是授业恩师。
“这……孩子,你还给谁看过?”
“除了当时何府的人还有我跟乐冰姑娘,您是第一个看见的。”
“收起来,先收起来,待为父想想。”
耿铭开心乱如麻,做了非常多的设想后得出一条结论:“孩子,先当没这回事,知道吗?”
“知道,要不也不会单独跟您说。”
父子二人一时都没话了,大帐内非常安静。
安静能使人头脑清楚。当耿铭开再次查看书信时,发现端倪。
“孩啊,这封信是假的呀,多半有人冒圣君笔迹写的。”
耿天宝心头一惊:“爹,您说什么?仿的?”
“可不就是仿的。你的信哪来的?”
“六师妹何暮弦手上接来的。您怎么看出是假的?”
“这个别人不知道,只有耿、董两家人知道,师爷年轻那会跟我爷爷,也就是你的太爷念过书,所以习惯非常了解。听爷爷跟爹讲过,老圣君写举、誉等上面是兴头的字时,上面三个点偶尔稍往上偏,差不多偏出一横的距离,导致整体稍稍有些分家,后来苦学武就没改过来。”
耿天宝找了半天,没找到一个。
“也没有呀……”
“再仔细找!”
稍时,耿天宝恍然大悟:“六。”
“对,就是这个六字。仿信的人非常高明,看出师爷这个习惯,因此每每提到你六师爷的时候,六这个字上面的点都跟下面的横有一横的距离。可他老人家写信能说所有六字都不注意吗?”
“所以您判断……”
“七成仿造的!”
“谁仿的?六师妹?”
“何家何等样人?岂能拿爷爷、亲爹性命开玩笑?一定另有其人。”
“是谁?”
“想想你二师爷岳地见过谁?”
“青虎?”
“嘘……没有确凿证据,怀疑烂在肚子里。”
“呸,真不是个东西!”
“还好你先给我看了,咱们爷俩权当不知道。”
就在这时,帐外想起一个声音。
“耿兄在吗?壎华前来致谢。”
父子俩缓缓神,把信收好,董袭珍的事放到日后。耿天宝舒展舒展情绪,调整调整心态,挑开帐帘。
走出大帐出去迎接,外面站着壎华和乐冰。
“兄妹刚见怎么没多聚聚?快请。”
耿铭开自然出走营帐跟来人打了招呼,道了一声:“你们年轻人聊吧。”然后去了外面。
壎华携妹到此,完全表示感谢。在他印象里,妹妹顽劣非常,一路之上,肯定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他从不少礼节,帐外造访一拜,应请入账一拜,账内入座一拜。之后才说道谢的话。
乐冰最不喜欢哥哥如此,尤其知道西峰八家人都不怎么样之后。回帐明明说了所有事,哥哥还是执意前来,着实想不通。
见哥哥跟耿天宝谈的挺投机,起身道:“哥,我去外面转转,你们聊吧。”
“妹妹,你又上哪?”
“放心,不出千松山地界。”
“真拿你没办法,早去早回。”
“知道啦。”
应付几句,掀帘走出大帐。
胡乱闲逛,没任何人敢拦,因为她之前冰封过对面的雷印磁石。单凭此功绩,足够她在大营里横冲直撞。
营地逛腻了去营外,营外看腻了去山下,不知不觉到千松山北黑水潭。
说是潭,其实跟一片小湖差不多,方圆足有五里,周围几片湿地,当中一片墨绿。
地方位于低洼处,常年积水形成。由于水下水草繁多,整个水潭偏黑色,也因为水下水草繁多,有些本地人管黑水潭叫溺儿湖。意思就是潭里溺死过不少小孩。
近两年起了战事,附近的住民都搬家了。
平素黑水潭附近没什么人,今日稍有不同。湿地上十几个人拿着长棍测试深度,潭水边也有。
几个胆子大的脱衣服下水,然后上来,旁边有人记录着什么。
观瞧一阵,目光停在一人身上,那人身材中等,脸型偏圆,腰间一柄佩刀。一下想起当初何府见过,多日前还在郁序镇外观望过。
迈着轻盈地步伐走过去,言道:“我记得你叫周……”
“周舸。”
周舸打量一番,认出此人。“你是乐冰?”
“记性不错,干嘛呢?”
“准备搭建一座擂台,这会测测湿地测测水深。”
“你在这干嘛?也测水深?”
“随便看看,散散心。”
“回家散心多好,非在这吗?”
周舸凭添两分敌意:“乐冰小姐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说我自己。”
周舸道了句莫名其妙,没再理她。
乐冰没说话转身退到一块石头边,抹擦干净,抱着膝盖坐在上面,眼睛一直盯着黑水潭和里面的水草。
心里默念:“擂台?杀人战场罢了。战场建的这么用心?人类才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