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良曾经与杀手组织“斗魁”合作,洛琴作为组织的一员,给他做保镖,相当于劳务派遣,难得的是获得双份薪酬。后来,组织销声匿迹,她水到渠成变成吴玉良私人保镖。
专门培养保镖的公司她从未涉足,相关待遇都是道听途说。于是乎,她惊讶的发现一向大方的钱家,居然对保镖公司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全年无休,一天二十小时?薪资连行情的一半都不到。更过分的是,不管你以前如何叱咤风云,所向无敌,进了公司,必须接受全新培养,并符合大众雇主的要求,为期至少,半年。半年!算上陆瑟江要的利息,猴年马月去才能还完,纯喝西北风饿死后,坟头草都能长出来。
只能暂时厚脸皮回到“江琅”,不出她所料,经理大发雷霆,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整个后厨回荡着鹰眼男子滔天的怒意,“你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就因为你!小王,她奶奶瘫在医院,晚上陪完床,白天还要来顶你的班。孙姐,孩子才一岁半,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没请过一天假。你呢!仗着认识陆总,恣意妄为!”
周围的员工都绕着炮仗似的领导走,唯有领班幸灾乐祸,不时示威般来走一圈,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不听指挥!肆意请假!“江琅”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洛琴再迟钝,也发觉一只得了势的“公鸡”趾高气昂,整整一上午都在自己面前讨人嫌似的晃来晃去。直到她“意外”将一把叉子插进墙里,“公鸡”领班才停止讥讽,消失在洛琴的视线范围内。
谁说正常人的生活容易,站了一天,她宁折不弯的腰还是被生活的重量压低。尤其是店长郑重其事的宣布,今晚,我市刚回国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罗萨,将在陆家旗下的宴厅举办私人演奏会,宴厅人手不够,需调用其他店铺的员工,“江琅”作为优先考虑的对象,各位务必全力以赴。
末了,领导热切的给在场的各位,画了虚无缥缈的大饼,“今晚上,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决不能出半点差池。若是服务到位,让陆总和罗小姐满意,奖金大大的有。”
白色与金边构成的世界,洛琴第一眼看到宴厅布置的时候,以为来到某位大人物的葬礼。二层音符型的演奏台,坐落于宽阔的水池中央,零零碎碎的人造光照在上面,犹如灿烂星河,分外夺目。典雅的雕花门与浪漫的玻璃瓦穹顶交相呼应。
正厅法式双开门向两边同时敞开,来人一袭碧水蓝的连衣裙礼服,让人不禁联想到旋而上晴空的蓝色神鸟,高贵不失灵动。面容恬淡,一缕波浪状的头发自然乖顺的垂在鬓前,剩下的慵懒拢起,盘在后面。玉手好似凝霜雪,纤足踩恨天高,步履如行云流水。所有人的目光化作聚光灯齐齐映在她身上,洛琴一时忘记她的本职工作,瓶中酒溢出酒杯。
罗紫走在姐姐罗萨身后的影子上,慢步提着前人“美人鱼”般逶迤的裙尾,脸上的表情如同谁欠了她几个亿。要不是模样相仿,任谁也看不出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前者像后羿日夜企盼的遥不可及的嫦娥仙子,后者似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
细腻轻柔的琴音一行行流淌入宴厅的每一寸角落,服务生默默来回穿梭,宾客聚集到池边驻足欣赏,远处偶有人在浅声细谈。从下往上看,中央那个美丽的女神忘我的演奏着,琴音婉转悠扬。月光倾泻,她缓缓睁眼,视线落在正对的池边人陆瑟江身上。
洛琴在视野最好的阴影处,抱着一瓶刚开的酒,正色直立倾听天籁琴音。她习惯性抵触人群多的地方,从前的职业要求她第一时间寻找能纵揽全局,又不为人察觉的所在。
“你在这干嘛?”罗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莫名留在洛琴旁边,手中还拿着一个高脚杯。赏乐被打扰,洛琴皱眉,让了一步,心道还能干嘛,听音乐啊,遂不爽的故意反着说:“看人。”罗紫顺着她前视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姐姐含情脉脉与陆瑟江对视着演奏最后一段乐章。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瑟江不喜欢她,更不懂欣赏艺术。”罗紫边喝酒边冲她眨眨眼睛。她对这个姐姐很是冷淡,倒不是因为嫉妒。音乐世家又如何?生来对乐声敏感并不代表什么,没有经年苦练也枉然。因此,罗紫从未妒忌过姐姐的成就,只是她的存在等同于时时刻刻提醒所有人,她的妹妹是个失败品,是冥顽不灵的家族异类,是高雅艺术上攀附的蛀虫。
“唉,小陆的世界像南极冰川,如果把罗萨姐天上的广寒宫搬来给他,那地球还不得回到冰河世纪。听哥的,别担心,两个隔着肚皮的人活不到一起。放心,你和小陆肯定有戏,我看好你。”齐辰这厮跟狗皮膏药一样,突然闪现,一手搂罗紫的腰,一手搭洛琴的肩,完全不见外。他身边的这个服务生分分钟能把他胳膊拧了,但她想想还是忍住了,为了奖金,她忍。
洛琴礼貌开口解释:“齐先生,我和陆总真的没......”
罗萨一曲终了,走下池台时,吴玉良一身条纹西装,主动上前将屈起的手臂送上,众人畏惧他的势力,纷纷散开。罗萨迟疑的抬头看向前方,唇畔笑意若有若无,略带失望的搭上吴玉良的胳膊。洛琴冷哼一声,迅速晃开齐辰的手,暗道人模狗样,衣冠禽兽,白瞎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决定转身继续工作。谁知内心山呼海啸般的强烈不满导致动作过于急促,她哪里晓得陆瑟江近在咫尺,“哗-”,往左一转一瓶红酒半数泼在陆瑟江深蓝色的外套上,衬衣那叫一个血红尽染。
洛琴严重怀疑自己的能力,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为什么没发觉,警惕性变低了可不是好事。而她面对已经酿成的悲剧毫不惊慌,连句道歉都没有,四下张望。还好,借着躲在花坛后面的优势,没有太多人看到,经理他们不知道就没问题。不等陆瑟江缓过神,镇定开口:“跟我来,我有备用的衣服。”
这人夜访地下车库收集证据的贼心不死,所以夜行衣一直都随时备着。齐辰和罗紫两个神经病此时在后面握拳加油打气,挤眉弄眼,洛琴无语的赏赐他们两个大眼白。陆瑟江其实有可供更换的西装,但他也好奇这人脑袋瓜什么构造,是要自己穿她的衣服呢,还是她有男士的衣服?当然,陆瑟江不至于这么无聊,就为了一探究竟和一个服务生离开,他还有其他的目的,他的爷爷一直心悦罗萨,两家又是世交,屡屡明示孙子要主动一点。但他与罗萨如同两座大海中相去甚远的孤岛,实在难以并肩同行。另外,也不想在万众瞩目下被迫参演与吴玉良争风吃醋的一幕。
综上所述,他愉快跟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