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郎儿耐心解释着缘之使命。
稍顿一下,许是看出丁贵疑惑,又继续道:
“当然,像你们能一步到位,直接欢好,我和君儿自然乐见其成,就懒得过多干预了。可是,我这边幻境明明才施展一半,还来不及让宋离留下好感,君儿那边就中断了联系……所以你和宋离的姻缘,肯定没续上才对。”
不可能吧。
简单转念间,便有两处颇为费解。
首先,要是都梦见两人喊打喊杀了,还谈什么好感?
怎么弥补,强迫忘记梦境不成?
这行得通?
再说,自那回梦境之后,几次再见宋离,她真的好像不太一样。
和程露霞过来替万家豪报信那次,因为自己和她一直没有独处,还不明显。从鬼山回来后,自己又计较红绳结一事,故意疏远,却也能感觉到,她十分不舍离开小蛇山。她甚至都不愿和程露霞飞离,的确,像是在等自己开口而已。而后来付微回来那次,她被万家豪误伤,躺在草床上,再见自己,完全像是要赖上一般,才歪进怀中,哪里肯撒手……如此种种表现,历历在目,岂能说没续上姻缘?
“到底怎样才算续上了姻缘?”
这回,是替自己所问。
“干嘛,你想学习缘之使命吗?”
奶音不答所问,忽起话头道。
丁贵话中分明没有此意。
“什么啊,不相干的……不过,难道你肯教我幻境之术?”
丁贵略现惊诧,又顺着话反问道。
这可是自己远不敢想象的事情。
无论梦境幻境,还是变异的红线牵连之法,实在远超想象。
修习之魂,能学吗?
定然不行吧。
“算了,你别妄想了。就算我肯教,你也学不来……霍霍,这可不是我小气呀,是我的幻境,只有我这样的自然灵体,也即虚无之体,才能造出……你能瞬移吗?你能造境吗?你懂开天辟地吗?你懂魅惑之术吗……我可知道,你一样都不懂呢,拿什么来学!这就叫天赋,霍霍……大淫人,以后对我好点,别舍不得仙阳啦。说不定,我会乐意帮你做点事的。”
果然,幻郎儿像卖弄一般。
细数各种闻所未闻的法术,狠狠扫着丁贵颜面。
既像心直口快,又像心思不纯。
再露其“狼子野心”,直指——仙阳。
不过,丁贵一点没感觉丢面子,只余内心大震!
耳闻一个个法术秘技,名头甚大,哪能淡定?
正好被点名的“瞬移”,又早已火热于心底。
只是,仅能仰望而已。
就像世人,只能站在地面仰望星空。
若当真想要上天,距离实在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至于其他,眼馋都不敢,只能列为修习生涯的终极目标!
知道幻郎儿有借机“自抬身价”的意味,丁贵也不反感。
对方所说,皆是事实。
他的确更想……宠溺……小家伙了。
当即,仙阳光束,便被调出,然后释开,稍有犹豫,又迅速收敛,回到魂体间隙。
留下的,只有脑洞中一丝光亮。
贴在红线外侧,几乎有其一半大小。
不清楚幻郎儿存身何处,但此番动作,也是大表信任的。
若对方不老实,当真一口吞食所有仙阳,再后悔就晚了。
好在他隐约觉得,幻郎儿虽不时冒犯,却似有一种规矩,在约束对方行为,令其不敢过分。
“幻郎儿,仙阳在此,还不来取,再晚了,它可要被魂体吸收回去。”
“啊,太好啦,那我就……不客气啦。”
奶音传来,开心中透出很意外的样子。
然后,光亮便消失。
只隐隐感知小手前方,偶有点点光点闪烁。
应该,正被其咀嚼。
“你能进入我的魂体吗?”
过了几息,脑洞中,不再有任何光亮,丁贵突然问道。
魂体就是自己的全部,万一哪天惹恼了小家伙,可别真和自己同归于尽。
对方打一开始,可是说过这话的。
“大淫人,你当我是谁呢?!之前我是唬你的啦。我不过才降世三十……九天呢,哪里进得了这种铁疙瘩。别说现在,就是以后,甚至永远,我也没法进入啊……你这问得也太没水平了。”
没搞错吧?
魂体是铁疙瘩?
“不会啊,我的意念经常会进入魂体……”
不待说完,奶音便耻笑道:
“大淫人,你不会如此无知吧?连我才回归几天,也能明白,魂体似软实韧,一旦形成,一切生灵都难穿透……好吧,看来你是真不懂了,那我就教教你,听好了。若真存在什么东西能穿透魂体,必是专门的法术所为,连利器都休想办到。而这种法术,一定极为珍贵,少之又少。意念和魂体,实属一体,当然会出入少有阻碍。但是,这只是针对修习者自身而言,至于外人,想也别想!”
见鬼了?!
还是说,自己没听明白意思?
“幻郎儿,我再确认一遍。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意念之力,不能进入别人魂体?对吗”
几乎一字一句,丁贵问得十分小心。
真怕对方再爆惊天信息——
我没师傅不假,可别拿常识来欺骗我啊。
“当然咯,魂体坚不可摧,就凭你也想进入他人魂体?别想了,那还不如和我学习幻境之术呢……不过,谢了啊,仙阳很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典型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不过,丁贵只听不进去。
他实在怀疑人生了。
到底是幻郎儿无知,在自己面前信口开河?
还是自己愚眛,一直蒙着双眼走路?
魂之梦骇人听闻,但也只发生过一次。
可以暗自认为,是君儿施法出了差错……虽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意念刺击伤元二一战,千真万确!
若说没有刺穿对方魂体,怎么可能?
一定是幻郎儿一知半解,没搞清楚,就大放厥词。
对,一定是!
除了亲身经历,还有事实为证!
最直接的,便属夺舍!
早已听少年讲解过,正是修习者的魂体取而代之,岂会有假!
若魂体不可被他人侵入,又何来夺舍?
“幻郎儿,先前你为何不直接待在蝴蝶结中,而要钻入宋离伤疤里呢?”
这算是个小疑问,顺便问出,便是不打算再听对方胡扯了。
真怕再说下去,要颠覆自己三观。
而且,幻郎儿能进入宋离伤疤,或许,君儿也附上了别人身体呢?
说起来,进过后山小屋的人,尤其自那晚梦境之后,可不少。
虽理不太清楚,但也能回想一些。
几乎,小蛇山大部分人都进过。
尘七来得晚,肯定排除。
而炎三,在自己露面时段,一定没有进过,但在自己闭门修习之际,就不清楚了。
“我没说过吗?我都说过了,你怎么还问啦。”
“哦,你好像只说过从蝴蝶结里进入伤疤,却没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难道你们附身有什么讲究吗?或许,君儿,也进入了别人身上呢?”
丁贵索性直接明言道。
“不可能!我告诉过你,红色世界之所以能让我们容身,便是其在红线之中,而红线又在你的脑洞之中。这一圈关联下来,我们便能获能得源源不断的生机,令我们倍感受益。蝴蝶结是一个死物,和待在宋离伤疤里是小有差异的,我当然会选择生机旺盛所在。”
“难道,你在侵吞宋离的血肉不成?哼,难怪见到她时,就一派萎靡不振的样子……”
丁贵陡然反感,立马质问道。
若幻郎儿以宋离魂躯为食,就真如寄生虫一般了,实在有愧自己期待。
那红色世界之于自己呢,岂不也在“吸血”?
这种生机,可与之前的理解大不一样。
之前所理解,自己身为“土壤”只是一个“过滤器”。
红色世界的一切生机,仍是源自外界。
顶多,算是与自己在争“养分”。
这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不待继续发作,就听奶音怒道:
“大淫人,你说什么呢?我们灵体之身,岂会侵吞别人血肉!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哼……待在伤疤里和待在蝴蝶结里,是有一点区别,但也算不得什么。区别主要是,我能借助宋离躯体的吐纳循环,获得更多外界精华,和其自身血肉没有半点关系。其实,这点精华,也压根不算什么。举个例子对比,你就明白了,哼……若是我困在蝴蝶结等死物之中,只消一年,便会休眠。若附在她身上其他部位,顶多坚持一年零几天。而在其伤疤所在,便可能维持一年又一个月。这还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最主要的,蝴蝶结乃身外之物,我不确定她会一直扎戴在头发上。万一被她丢弃了,我就会失去回归红线的机会……至少会少掉很多机会。但我知道,你对宋离贼……贼心不死,只要待在她脖子上,我便多出很大可能,能尽早回归红线……不过现在看来,哪有区别,你就是笨得要命,哼……”
好家伙,这一通数落,丁贵脸都红了。
被眼中的孩童批评,滋味很不好受。
但很庆幸,关于生机的理解无误,对方并不靠血肉为食。
这点很重要。
说明自己脑洞中的红线,也并无不妥。
由例子对比来看,红线之于双灵,实在重要。
否则,长久离开红线,他们只能休眠,不得进步,甚至走向消亡吧。
而且,想不到幻郎儿居然思维缜密,能想到其中一连串的关窍所在,当真了不起。
看来,又并不能仅以小孩相待对方。
“好了,幻郎儿,是我不对。我也算爱之深,责之切,生怕你和君儿,会是那种食肉狂魔……对不起了。那你说,君儿的下落,有没有可能,也附在别人身上?”
“别人身上?哼哼,那得问你了。”
幻郎儿还稍有怒气,责难道。
“问我?我可没你了解啊。”
丁贵不明其意,只好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