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宫的那场大火烧了整整数日,想必损失惨重,至少,想要恢复到从前鼎盛时期,至少得耗费数年。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了。
“没想到,这次冷月宫救人这般顺利,简直像做梦一样。”
这几乎是除了姐弟两之外,所有人的想法。
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头,在三人的见证下,姐弟两人郑重地将那只人皮鼓给埋进了雪地之中,然后安静地对着这座新坟吹起了胡笳,幽怨婉转的调子带了无尽感伤。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只人皮鼓的主人,是两姐弟最小的妹妹。
说起来,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之后那些种种奇遇,只不过是地主家大奴隶生下的小奴隶,受尽打骂凌辱,原本以为,他们这一辈子,便会像其他奴隶一般,被当成牲口过完这卑躬屈膝的一辈子,没想到,在一次主人一时兴起的打赌中,他们被输给了别人,几经辗转,遇到了自己的师傅,过了几年,终于学了些本事,便想着将父母妹妹给接出来,却没想到,父母已经死去,而自己的妹妹则被选中,成了所谓的圣女。
他们当时所幼,并不知道圣女的真相,加上秘宗之人地位显赫,以他们那点子本领,根本不可能成功地将妹妹带出来,于是便听了师傅的劝告,专心学本领,等着有朝一日,能将妹妹接回去,一家团圆。
而揽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与他们做了同门,揽月比他们大上许多,最开始的时候,她性子温和,将两个小豆丁当成亲人一般爱护,几人也算过了几年好日子,但不知道为何,揽月偏偏对师傅生了不该生的情谊,加上师傅一向粗枝大意,任性妄为,相比较之下,更喜欢心性单纯,且更合自己眼缘的阿朵,嫉妒使然,竟闯下了大祸,导致阿朵盲了一双眼睛,后又死不悔改地顶撞师傅,一怒之下,被赶出了师门,再次相见,已是物事人非,难以回到从前。
而当他们得到消息赶到秘宗的时候,妹妹已经遇害,被制成了华丽的人皮鼓,而这幕后说不得,便是揽月的主使。
但他们没有证据,只能暗自猜测,几年下来,三人的梁子越结越大,才导致之后种种。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霍小玉有些担忧地看着两姐弟,等冷月宫那些人回过神来,很难不保证,他们会前来报复。
“我们两人心愿已了,打算远远离开,师傅生前有一心愿,便是收集些秘宗古籍,我们打算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完成师傅的遗愿。”
阿朵微微一笑,现在他们已然没有了牵挂,浑身松快。
“这样啊,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中原吧,中原古籍也多,好吃好玩的也多。”
和他们相处下来,现在突然要离别,周筠还真有些舍不得。
“你们走吧,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自然不愿意离开的,就当这里的一切都是幻梦一场,大约这辈子,我们都无缘再次相见,但,我会为你们祈祷,希望你们能够平安顺遂。”
阿耶看了看姐姐,伸手握住她的手,显然并不打算离开。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了,我们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返回中原了。”
平安倒也不客气,他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寻回烛生,眼下人已经找到,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
只是烛生眼下这个样子,恐怕回到中原之后,还得找岁岁他们想想办法。
提到这事,阿朵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那些人对烛生做了什么,烛生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寻常的失忆,而更像是脑子里头的记忆被人砸碎了,一时半会无法完整地联系起来,简单来说,就是痛苦和快乐被彻底隔离,他现在能够想起的既不是痛苦,也不是快乐,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灰暗地带。
“没关系的,我想天底下名医众多,总会有办法治好他的。”
平安这话倒也不是全无把握,至少他家岁岁的医术就很不错,实在不行,她还有师傅和师兄弟,人多力量大,总会有办法的。
仔细算算,自己在外头已经耽误了大半年时间,也不知道这丫头在谷中过的怎么样了。
不过有师兄弟们护着,相来她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而此刻,被平安惦记着的岁岁却不在谷中。
一个多月前,她接到师姐的信件,邀请她去洛阳一趟,似乎是那位凤姑娘的病又加重了,需要他们帮忙。
师傅看她整日呆在谷里头,为了防止她胡思乱想,干脆将她放了出来,让她去洛阳一趟,散散心也好。
于是岁岁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上了来自洛阳的马车。
负责驾车的是位爽朗的汉子,与岁岁倒是颇有话题,若不是知道岁岁早已有了心上人,只怕就要打起岁岁的主意来。
毕竟好姑娘谁都想要嘛。
岁岁没有去过洛阳,只是偶尔听人说过,说洛阳是个很热闹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漂亮的牡丹,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更重要的是,听说洛阳消息往来十分灵通,那位凤姑娘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应该能打听到平安那个没良心的消息,这才让岁岁动了心,答应走这么一趟。
马车晃晃悠悠的沿着官道走了半个多月,在岁岁碎碎念叨和期盼的眼神中,终于进了洛阳城。
她的师姐可晴早一步得到消息,早早安排妥当,也先不提凤七七的病情,而是带着她好吃好玩的闹了几天,到让岁岁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实在没忍住,问起凤七七的病来。
提起这事,可晴脸上难得出现这般为难神色,思量半天,只让她晚一点到自己房内细说。
看来这事麻烦了。
岁岁心里头惦记着师姐的话,连晚饭都没了兴致,看着时辰差不多就噔噔噔地跑到了师姐的屋子里头等着她。
但没想到,今日可晴回来的晚,等她回来,便看到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的岁岁,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倒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