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以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明昊再也没有见过于蔚,哪怕他在公寓楼下堵她,她也总有办法逃之夭夭。
学校的食堂,广阔的操场,海棠树下,没有名的湖畔,他一次都没有抓到过那个假小子一样的女生,
刘明昊依然那样冷酷,生人勿近,可只要繁忙的学业一停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于蔚,想起她那双会笑的眼睛,还有她“好管闲事”的莽态。
一张白纸上写满了“于蔚”二字,刘明昊第一次吸烟,呛得眼泪直流,这烦躁没有来由。
再见于蔚,已经是几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情之所至,迫不得已,刘明昊在学校信息平台发布“江湖通缉令”,悬赏捉拿于蔚。
她被他堵在公共卫生间的门口,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奈,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做出这种无奈的选择。
于蔚神色寡淡地看着刘明昊,眼里已然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小迷妹般的痴态,仿佛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碍着自己走路的同学。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个人中间酝酿,半晌,刘明昊低下头注视于蔚,磁性的声音终于响起:“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躲你。”于蔚感觉有些不自然,眼睛飘向别处,悄悄侧开一步,主动拉开了距离。
“你躲我这么远,还说你没有躲?”刘明昊亦步亦趋,虎视眈眈。
呵,这轮回来得真快。
好吧,事已至此,我不装了,我说实话:“我怕别人说闲话。”
“你是为自己的心活着,还是为别人的闲话活着?”这质问直击要害。
“可是,我们不合适。”虽然打定主意要远离眼前的这个男生,可这句话说出来,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哪里不合适?”质问一句接着一句,紧追不舍,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哪里都不合适!”于蔚语气变得冰冷,既然逃不过会痛,呵,长痛不如短痛吧。
气氛再次凝固。猝不及防地,刘明昊一把攥住于蔚的胳膊,猛然将她拉入怀中,温热的嘴唇旋即贴了上来。
“唔……”
于蔚宕机了,
于蔚石化了,
于蔚情海翻波了,
卫生间附近聚集了大量围观女生,众人一起起哄:“放开那个女生,让我来代替她!”
食堂里,于蔚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然而,完全是食不知味。
这嘴,不是被吻得失去味觉了吧?
身旁,刘明昊亦大口大口地吃着平民套餐,吃得很快,却不失优雅,他的手指依旧与于蔚紧紧相扣,仿佛一松开手,她就会再次逃跑一样。
感受着十指紧扣的温度,于蔚精神恍惚,感觉太不真实了:我就上个厕所,初吻就没了?然后还被人绑架了?
“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于蔚第二次因为身旁这个男生被同学的目光围追堵截,依旧如芒在背。
“你觉得呢?”他莞尔一笑,蓦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你弄疼我了!”
于蔚挣扎着想往出抽手,却听他在耳畔低声威胁:“你若还不老实,我就在这里吻你。”
这句话非常有效,效果立竿见影。于蔚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在心里腹诽:“这家伙不是异性恐惧吗?怎么被我给治成老司机了!一顿小龙虾引发的惨案啊,血本无归!”
他好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只可以被我弄痛!”
于蔚脑子一片空白:姑娘我是不是看走眼了,我好像遇到个大流氓!
故意气他,于蔚翻了个白眼,小嘴一撇:“那可不一定!”
他腾地站直身体,转头向远处走去。
“这个男人真小气!”于蔚用筷子敲打着食物,鼓气囊塞:“哪怕搭个初吻,也要及时止损!”
片刻,他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锅包肉走了回来,于蔚两眼放光,什么仇什么怨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吃货的世界没人能懂。
“多吃点,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很耗体力的。”刘明昊神秘而又邪魅地看着于蔚。
“刘明昊,你别这样,我还没准备好。”于蔚有生以来从未这样心慌意乱,假小子的气质此时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我就是要这样。”刘明浩不依不饶。
……
启明市养老院,于蔚与刘明昊一起挥汗如雨忙了几个小时,不时斜视刘明昊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这就是你说的体力活动?”
“你以为呢?难道和你想的不一样?”刘明昊坏笑,亦狂亦邪亦温文,这种男人危险系数10086。
不知怎地,于蔚突然脱口而出:“我今天早上吃的臭豆腐!”
她分明看到,他在强忍心中的不适,却仍然故作温柔,她像吃了棉花糖一样,感觉嘴里甜甜的,这甜味绵绵悠长,一直甜到心里。
“小姑娘,你是思聪的女朋友?”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奶奶笑着问道。
“思聪好福气!”推着她的老爷爷向刘明昊竖起了大拇指。
思聪?什么情况?他还有隐藏背景?
天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现在一看,还真有点像!
不对啊,那位不是女友成群,走马观花吗?这位不是孤家寡人,异性恐惧吗?
于蔚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刘明昊,眼神分明在说:先生,请你给我个解释!
刘明昊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情侣款T恤,那个图案全民皆知。
哦,懂了,雷锋,专做好事不留名!
于蔚释然地笑了,心有灵犀一点通。
“思聪,早点回去吧,多陪陪女朋友,别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耽误太多时间。”老爷爷暗中给刘明昊使了个颜色,一副“你应该懂”的表情。
两位老人渐行渐远,刘明昊突然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于蔚:“你知道吗?那个老奶奶得了骨癌!”
“啊?”于蔚吃惊地捂着嘴巴,忍不住回头看去。
夕阳下,老爷爷高大的身躯一路守护着老奶奶,两个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完全看不出他们正经历着锥心刺骨的苦难。
“老奶奶还有多久?”于蔚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刺痛。
“医生说,最多还有几个月。”刘明昊将于蔚揽入怀中,这次她没有挣扎。
“两位老人一生无儿无女,年龄大了便一起到这里养老。老奶奶生病以后,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她不想丈夫孤独终老,所以一直积极配合治疗。为了治病,他们几乎花光了一辈子的积蓄,老爷爷一直陪着妻子,不离不弃。”
于蔚的眼睛慢慢红了,不争气的眼泪滴落下来。
相濡以沫,生死相依,发起誓来八个大字而已,可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惟求终夜长开眼,余生为君画弯眉。
哪怕飓风起,哪怕连夜雨,
都,不要分离。
启明大学,奔驰车内,陈妍妖娆一笑:“笠阗一,你想睡我?好!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我就让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