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可说是襄封最好的酒楼,又开在樊城最繁华的地段上,是樊城师家开办的,听说里面还有云家的股份。
师家是襄封士族,家族也是大有来头,因前几代有女子与襄王儿子做过亲,也算这一代的名门望族。
酒楼共有三层,汇集了襄封地界和华夏帝国的几大菜系,平日商流名士多汇于此,一到节日来此聚会邀宴的更是络绎不绝。
当然,酒楼奢华富丽,自然也只有那些土豪劣绅及富贾名流常是座上客。万安虽也来过不少趟,但真正受邀来此地也算屈指可数,其中有两次以他为主宾的请客好像就是这个云公子所为。
“醉仙楼”离此不远,因时间还早,还不到饭时,故而高大空阔的门口并没有什么人。
他们刚至大门,只见从猩红的门柱下就闪出两个年轻伙计,其中一个直接从那两个伙计手中接过马缰,将马牵到后院去了。
另一个则笑嘻嘻地冲着那胡三儿摆了下手,叫道,“三爷,您来了……”然后又看向万安说道,“这位爷,您请……”
“这位是万老爷!”胡三儿许是听那伙计叫他三爷,脸微微一红,忙介绍道。
“万老爷,您请——”那伙计此时已看出万安的服饰,知来人非比常人,忙一侧身,对万安献媚说道。
万安看出胡三儿有些不自在,也不在意,冲那伙计略点点头,就举步进了酒楼,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胡三儿与那两个伙计交代几句后,就上了楼梯,带着万安径直向三楼走去。
到了二楼楼口,万安忽然记起,这“醉仙楼”一二楼是酒店,三楼是客房啊,难道这小子住这儿了。
果不其然,三楼正是客房。万安正诧异间,那胡三儿已引着他在最东角的一个门前停下,然后,他轻敲了几下房门。
一个伙计从里面打开房门,还未等万安反应过来,就被里面的一个年轻公子拉入房门,只听那人急切地说道,“万大哥,这段时日您去哪儿了?可想死老弟了……”
万安见了,这不是那云尚云公子是谁,只是,他看了一眼屋内摆设及内室里的床铺,不禁问道,“云老弟,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住这里了?”
“万大哥,您可想死我了,”那云尚笑着将他让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他朝胡三儿另外两人摆了下手,又接着说道,“大哥您再不回来,可难为死我了。”
胡三儿见状,忙扯了一把那开门的伙计,关门退了出去。
万安打量着这个樊城首富的公子哥。
这一打量,心内也不由一惊,他好像有几个月没见过他了,见他好似比上次见时又高又瘦了些,脸虽还是那样清秀俊逸,还是那样笑意盎然,不过,他的眼窝却比以前更深,脸颊更是轮廓清晰,让他更显得多有瘦削与憔悴。
他一怔,想这兄弟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见了自己这样急切,见他这样子,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云尚见手下随从出去,又见万安虽极力压制但仍略显惊讶的眼神,随淡淡一笑,真诚说道,“万大哥,我们相识这么久,我只当你是我的亲大哥,从来也没把你当什么外人,因此,有话就直说了。”
“云兄弟,出什么事了吗?”万安说,“咱们兄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这样说我很是感激,你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啦?快给当哥的说说。”
“唉……”云尚听万安这样说,突然拉下了脸,面带愁容,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其实也没出什么事,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他停了停,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地笑,“万大哥,小弟的事,您,您都听说了吗?”
“听说了。”万安说,他见这云尚倏忽间长吁短叹忽喜忽愁,想他自然说的就是遇到那一女子的事,只是他不明白,难道一个小女子竟能不声不响地,将一个洒脱不羁的小伙子变得这样落寞思愁,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一时间,他不知如何说好,更不知如何安慰这小子。
“万大哥,”云尚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站起身来,走到东侧的一个小窗说,“既然您都听说了,那么,小弟的事就全依仗大哥了,大哥,您过来看……”说着,他挥挥手,脸竟不由微微泛红。
“怎么?”万安顺着小窗向外望去,想这“醉仙楼”不愧是除了王府最高的酒楼,从这里向外看一览无余,阳光下,除了两座间隔较远的小楼和几座宅院外,并无什么不同。
“万大哥,您顺着那两座小楼的间隙看,是不是看到远处有一辆停着的红色马车厢?”云尚侧了下身,用手指着说。
“是有辆红色车厢,”万安仔细看着,终于看清这两座小楼中间的缝隙里,果然停着一辆红色的车厢。
只是,那车厢距离这儿太远,看着只有一个梳妆盒子大小,此时,他不由得佩服起这小子眼神真好,怎么会发现那儿停着一辆车厢,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他骤然明白,这小兄弟因何选在这个三楼和这个房间了。
看来,这小兄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啊。
因他顺着那车厢想象着向那院中看去,他豁然而悟,那院子——不正是那香满园的后院吗?
“万大哥,”此刻,云尚突然对他揖了一揖,嘴角哆嗦着说道,“小,小弟想请您帮个忙,我想,想认那个巫大家做干娘。”
“什么?”万安听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睁大了眼。
“我想,我想把香满园的巫大家认作干娘。”云尚迎上万安那讶异的目光,瘦削的脸渐现红晕,又重复说道。
“这,这……”万安支吾了声,那句“这如何是好”的话终是未能说出来,他再一次盯着这小兄弟那坦然的表情,见他还有些窘色,知他不是说笑,他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阵,才讪讪一笑,说道,“小兄弟,这又是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