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彻来不及吃早饭,跑到药香园。山奈还未醒,神态安详,面色红润。
他看到桌上摆着几瓶牛奶,看来青石已安排妥当。
他拿起一瓶,打开盖子,走到床边坐下,先把瓷瓶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扶起山奈,用左臂搂着她,右手拿起瓶子,放到山奈嘴边。
“奈奈,喝点牛奶,在山洞时,你照顾我,现在让我来照顾你。”
牛奶顺着山奈的嘴角流下,无法进入她的体内。
张彻又把瓶子放回原处,为山奈擦掉嘴角的牛奶,继续放她躺下。
他拿起瓶子,将牛奶倒入自己口中,然后吻向山奈的嘴唇,用唇力把牛奶送进她的口中,接着听到一声轻轻下咽的声音。
张彻很开心:“既然只有这样你才能吃下东西,以后就由我来喂你。”
他继续用吻的方式为山奈喂食牛奶。
灵儿不知道王爷在此,推门而入,见王爷正在亲吻山大人,刚要退下,被叫住。
“你不必出去,这瓶牛奶我已给奈奈喝下,你好生照顾她,我午时再来。”
灵儿才明白,原来是用这种方式给山大人喂食牛奶,这样吃东西亏王爷能想得出来。
张彻简单用过早膳,准备进宫向父皇说明情况,请他取消让山奈走上医圣之路的想法。他已打定主意,如果山奈不醒来,就这样永远陪着她。
青石跟着王爷,还没出王府,宇文博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很憔悴,眼睛红红的,应该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景王,不知山奈姑娘现在如何?”
看得出宇文博也为山奈忧心一晚,张彻十分不爽:“博舅舅不必为奈奈挂心,我能照顾她周全,你还是管好自己的未婚妻,不要让她来骚扰本王,也多在自己的姻缘上用些心思!”说完,张彻拂袖而出。
青石说:“宇文大人请便!”也紧跟上王爷出了景王府。
宇文博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呆立一会儿后,才失落地走出景王府,他决定今日必须与贺家退婚。
回到府中,宇文博差人到国医署请了假,估摸着宇文奕早朝快要归来,他跪在院中,等待父亲归来。
这一跪,惊动宇文府上下,除了下人围观劝说外,他的母亲杨氏也急急匆匆从后院赶来。
宇文奕前后有两位夫人,第一位已去世,生有宇文渊和宇文艳,后不幸病逝。一年后娶了前任夫人的表妹杨氏,生下宇文博。
杨氏年轻漂亮,一进门生了儿子,宇文奕一高兴,将其扶正,加之身边没有其他妾室,杨氏的日子过得也是惬意。
杨氏平日不爱抛头露面,一切以老爷为主,加之宇文博从小懂事,不需她太操心,平日她只管管家里的琐事,大事都有宇文奕拿主意。
可今天这事,她不得不出面。
杨氏来到前院,看到儿子跪在地上,面目憔悴,便知有大事。她先将下人屏退,问道:“博儿,因何事跪在院中?”
宇文博抬起红红的眼睛:“母亲,我想求父亲同意今日就与贺家退婚。”
“胡闹!”杨氏没想到一向理智成熟的儿子变得如此疯狂。她劝道,“赶紧起来,跟母亲回屋,你父亲就要回来,不要惹他生气。”
宇文博坚定地说:“母亲不要管,我已决定,只需父亲同意即可。”
“博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你以前从来不违逆父母的意愿!”
“人总是会变的,我也会,母亲要学会接受我的变化。”
“你既愿意跪着,母亲陪你!”
杨氏说着跪在宇文博旁边,她的举动并未改变儿子。
宇文博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母亲喜欢跪就跪着,正好陪儿子一起求父亲同意今日退婚。”
二人跪了约两刻钟,宇文奕从朝堂回来,一进大门,看到母子二人跪在地上,十分不解,上前扶杨氏:“这是怎么了?”
杨氏拒绝起来,叹口气:“唉!老爷,我现在还不能起来,具体原因你问博儿。”
“博儿,为何如此?”宇文奕注意到儿子今日甚是颓废,毫无精神。
“我只求父亲今日到贺家退婚,如若今日不退,我就长跪不起!”
宇文奕第一次见这样的博儿,甚是吃惊:“我已给你说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再说你很快走上医圣之路,为父不想在未接到圣旨前出现任何意外,你懂吗?”
“我虽懂,可我就想在今日解决此事,否则医圣之路不去也罢!”
儿子用医圣之路威胁,宇文奕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既喜欢跪着,就永远别起来!”
然后对杨氏大声说:“你给我起来!让他一个人跪着!”
杨氏见老爷发火,不得不起来,抹着眼泪:“博儿,别这么拗,好不好?”
宇文博一言不发,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
宇文奕又对院子里的下人吼道:“都不要管他!看他能跪到什么时候!”
……
张彻来到宫中,早朝已退,他直接往悦文殿而去。
窦公公禀报后,得到允许才进入殿内。
元和帝并不十分忙碌,正在欣赏一幅山水画。
见景王进来,招呼道:“彻儿来得正好,帮父皇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张彻并未过去,他无心赏画,而是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哦,什么事?”元和帝觉得这位儿子今日有些不对劲儿,看来发生大事,他也无心赏画,让宫女把画收了。
“奈奈昨日昏迷不醒,无药可治,博舅舅说只有梅花银针可医得,可这神针只有奈奈本人能够启用,因此,她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医圣之路恐怕是去不了,儿臣请求父皇不要让她踏上医圣之路。”
“奈奈”的称呼让元和帝立刻明白,这个儿子已被那位娇艳的女医官完全俘获。
不过元和帝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儿子喜欢山奈,不愿与她分开,会不会故意如此?故而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儿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元和帝对窦公公说:“老东西,去趟国医署,请贺大人到景王府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山大人救醒,你也亲自跟着去。”
窦公公领命而去。
元和帝扶起张彻:“彻儿,如若真如你所说,只能说明此女与医圣无缘,朕又何必让她踏上医圣之路?离公布还差两日,这两日内她如果醒来,父皇希望你不要阻拦。”
面对元和帝语重心长的说辞,张彻心情十分复杂,既希望山奈快些醒来,又不愿她醒来得那么早,只能沉重地点点头。
……
贺彬文刚出贺府上了马车,被贺彬州叫住:“彬文,你去哪里?”
贺彬文掀开帘子:“大哥是从药房回来的吗?”
“是!”
贺彬州骑在马上,显得有些高大。
贺彬文对现在的大哥很满意,只是想不通他为何突然转变?本来想问,因大哥整日忙贺府家业,早出晚归,像今日这般碰到还是难得。
“大哥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我回来取件东西,取完还要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景王府,看望山奈姐姐。”
“山奈姐姐?可是景王府的医官山大人?”
“正是,哥哥也认识?”
“她帮过我。”
“原来是这样。”
“她怎么了?”
“昨日去乡下义诊时晕了过去,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醒,我甚是担心,想过去看看。”贺彬文主要想去为姐姐道歉。
“啊!晕倒?”贺彬州跳下马,上了马车,“走,哥跟你一起去看看!”
大哥着急的样子,让贺彬文感到纳闷,哪怕山奈姐姐帮过大哥,他也不必如此表现。
车夫见两位公子坐好,启动马车。
很快到达景王府门口,车夫说:“公子,我看到老爷也来了。”
贺彬州掀开帘子,见窦公公带着贺道仁从国医署的马车上下来,放下帘子说:“还是回去吧,有爹在,山大人肯定没事。”
贺彬文面露难色:“看来山奈姐姐还没醒,估计爹也没办法。”
“什么意思?”
“昨日博哥哥已看过,他说只能用梅花银针,可梅花银针别人也用不了,它只听山奈姐姐的话。”
贺彬州又开始着急:“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贺彬文摇摇头。
“山大人怎么会成这样?”
贺彬文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向哥哥说明。
贺彬州说道:“哼!两个大男人,一个会武功,还是王爷,一个号称要当医圣,搞得满城风雨,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山大人被佩瑶欺负成什么样?你哥哥我在青楼时之所以受姑娘们欢迎?就是我懂得如何保护她们,这俩人还不如以后把山大人交给我来保护,肯定比他们强!”
贺彬文惊讶地看着大哥:“大哥,你不会也喜欢山……”
“别用惊讶的眼神看你大哥我,喜欢山大人不是很正常吗?她既漂亮又善良,医术也高明,关键是不做作,看人没分别,给青楼的姑娘治病也是全心全意,比很多京城的千金强多了。”
“大哥,你不会是因为山奈姐姐才不再去青楼?……”
“这都被你瞧出来?不愧是我弟弟,咱们还是不要进去,有爹在,问起我们探望的原因,再把佩瑶的事牵扯出来,岂不麻烦?我相信山大人肯定会好起来。”
贺彬文觉得更乱,他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想,尤其是亲姐姐和亲哥哥都被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