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十三岁上初中一年级时,星期六下午回到家中的当天晚上,一个来我家帮忙耕田的男人,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给我讲的。
说实在的,当时他讲的那个故事,使我非常的害怕,直往床里边挪,一整晚上都用被子蒙着头,迷迷糊糊的做着怪梦。
男人叫赵文,在家排行老二,所以也称他为赵老二。
他的老爹和我家的老爹,在当时的地方上,算得上是聪明能干的人,都在外头跑生意,彼此有些利益交换。他爹就把他比我大一岁的小儿子,拜给了我老爹,所以两家相互有些往来。
赵老二是奉他爹之命,来我家帮忙的。那晚他讲的是,他上初中时的一个夜里,在学生宿舍里发生闹鬼的事。
他说他们的学校座落在,一个叫周家梁的一个大土坝子上。这个地方本来是一片乱糟坟场,人们把大大小小的坟头挖平后,就在上面建造了这所中学。
现在,离学校不远的山坡里,都还有被柴草藤蔓包围的一座座坟堆。
在那个秋天的晚上,读初三的赵老二,和同学们上完晚自习,在老师用铁棍敲击铁环圈,发出的清脆铃声中,齐扑扑地奔向学生寝室。
女生们,校方给予特殊的照顾,她们的宿舍就安排在,学校操坝边的三间木架房子里,里面安装有电灯泡,用水也很方便。
而男生就清苦多了。宿舍安置在校园外面,半里路的地方。
这套房子本来是乡政府废弃的农机站。用打磨光滑的长石条垒彻而成的,顶上用青瓦和木条遮盖,共有上下两层。
底楼的几个房间里,摆放着几十张双层铁架子床。上层床铺离屋顶很近,上去睡觉的学生,要把脑壳压得底底的,才能穿脱衣服。
墙根处放有很多废了的机器,发出阵阵难闻的铁锈味。一到夏天的晚上,里面蚊虫乱飞,到深夜还有学生,在迷糊中用手“啪啪”地驱赶着烦人的蚊子。
傍外墙十几步石头阶梯上去就是二楼。里面是一个没有隔离的大空间,用厚厚的松树木板铺成的楼面。四周墙壁上开有大大的木格窗子。
赵老二和一百多个男生,就在二楼的楼面上,直接在地通铺上睡觉。
上下楼的寝室内没有牵电灯,里面黑乎乎的,学生们只能摸着黑进去,只有少数几个学生有手电筒照照亮。
有个睡在门口的男生,他头一个跑上台阶,推开笨重的大门,到里边摸索着脱掉鞋子,就跨进了地铺里。
“妈啊!”他大叫一声跳起来,光着脚从石梯子上几步跳了下来。
他的举动吓坏了赵老二们,都惊奇的问他有什么事情。
他结结巴巴的,说他刚踩到地铺里,就有一个东西缠住了他的脚,吓的跳着跑出来。
他这样一说,同学们都不敢上去了。等大家都到了,就簇拥着两个打手电筒的同学,提心吊胆的进入了寝室,用手电筒一照,才看见那个同学的被子上盘着一条褐色的长蛇。
同学们吓的“哇哇”直叫,一下退了出去。
其中有个大个子叫向伟的同学,他平日里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底楼的寝室里找来一根铁棒,和一个同样胆子大的同学,跑上楼去几铁棒,把那条蛇打死了,挑出来扔到屋前的士坡下。
大家虽然非常害怕,但不可能总不睡觉,就小心翼翼的进去,借着两把手电筒的光,把所有的地铺翻了个遍,确认再也没有蛇后,才躺下睡觉。
经过这一番惊吓和折腾,同学们很快睡着了。
可是,到了半夜里,却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睡在赵老二旁边的那个打死长蛇的向伟,突然爬起来拉开窗户,一纵身跃上去,就要住下跳。
赵老二被惊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向伟跳上了头顶上窗户,吓的一伸手就把他扯了下来。
向伟“咚”的一声落在楼板上,把同学们都惊醒了。
此时有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寝室里有几分的明亮。
向伟摔在地上,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愣愣的盯着围着他的同学们。还说他要出去窝尿,都看着他干啥子。
他说着爬起来真的要到外面去窝尿,当他拉开那扇门时,大叫了一声,“呯”的又关上,连忙的跑回来。
大家围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门口有人。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都说半夜三更的是谁还站在门外。问向伟,他说没看清楚,感觉外面的人模模糊糊的。
过了一会儿,向伟要过去好好的看一下,确认到底是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跟前,凑近门隙朝外望去。他刚瞅了一眼,就快速的跑了回来。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好像两个女人。”向伟压低声音,瑟瑟发抖的说,“我咸觉那两个女人不对劲,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脸,穿的是长长的黑布衣服。好像死去的人穿的那种孝服。”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害怕极了,都拥挤在一起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胆大的向伟说:“我们这么多人怕啥子,大家一下拥出去,看个究竟。”
同学们虽然害怕,但也好奇,都簇拥在一起来到门前,向伟“呼”的拉开了大门。
可是大门口根本没有什么人,同学们都说是向伟在吓唬大家。
“看啦,山坡里,两个人。”向伟手一指,惊呼道。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山坡里确实站着两个人,长长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在月夜里很是吓人。
“打鬼哟,打鬼哟!”同字们都齐声吼叫起来。
睡在楼下的学生被楼上的吼叫声惊醒了,都惊奇的跑出来。听说有鬼,也跟着大声的叫嚷起来。
两百多个学生的喧哗声,惊动了半里外学校里的值班老师。他打着手电筒,老远就气冲冲的怒骂学生:“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嚎什么丧!”
同学们围着他,说有鬼。老师更加生气,说是大家发了神经病。
“王老师,你看,那鬼还站在山坡里呢!”学生们告诉他。
王老师用手电筒,一照对面荒凉的半山坡,只见两团黑影瞬间飘进了,旁边的坟园里。
“妈的,还真的有鬼!”王老师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也激动起来,“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在王老师的带领下,同学们喧哗着跑到了,对面的半山坡里。
吵闹声把附近村子里的人惊动了,他们跑出来看热闹,一听说是在抓鬼,也连忙加入了抓鬼的队伍中。
人们打着电简,举着火把,还有的提着马灯,在长满柴草的半山坡里,在荒凉的坟堆间到处搜寻着。直到村子里的鸡都在叫了,什么也没寻着。大伙儿也就散着回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起床铃声响了,男生们打着呵欠起了床,拿着脸盆朝稻田边的一口大井走去,去取水洗漱。
“扑通”一声,有人掉水井里了。
这口井很大很深,人掉进去很不容易爬出来。幸好当时有个村民来挑水,用扁担才把落水的学生拉上来。
侍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学生上来时,大家这才知道,掉进水井里的,是昨晚上要跳窗户的向伟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