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郎儿很难得,说起往事,居然越来越平静。
看来,对方也懂得了,宣泄情绪,无助于交流,更不会就此找回君儿。
他口中的还有一次,应该便是宋离和程露霞过来,替万家豪报信那次,暂候于后山小屋中。
那可与第一次过来,相隔五六天了……
“幻郎儿,那君儿,怎么也回归不了?她真的受伤了?”
如果因为意念小手的梦中一丢,便伤了对方,丁贵真要无地自容了。
听闻半天,感觉君儿一定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可不能因此害了她啊。
“也不一定,她虽比我强点,但强得也有限……你醒后,她其实已经没什么机会了。除非红线出体,她必能回归。”
还好,要不真会愧疚死。
但还是不对啊。
红线出体,必能回归又怎么说?
“红线出体就能回归?那我后来,好像有将红线调出来。对,我调出过,而且,就在那间屋里,还发现上面半红半白。”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幻郎儿急道。
“不久,也就梦后三四个时辰吧。”
“不可能!君儿再怎么受伤,也不会连这点时间也挺不过去。当时你旁边有人吗?”
幻郎儿坚决道。
似乎,品出事有反常。
“没有旁人,月儿也不在。因为红线非凡,平常时候,我不会随意调出的。当时正是发现其变异,呈半红半白,颇感担心,才拿到手中查看了半天。”
“什么变异啊,那不过是我和君儿未归的缘故,红线失去了缘之使命,就意味着不再完整。只要我和君儿双双回归,马上就能恢复如常……可是,没有外人在,君儿怎么不把握住回归红线的机会呢?你当真没有伤到她?”
原来如此。
岂不是说,红线的缘之使命,自此以后,就转移到双灵身上?
更加自主灵活,不用多说。
可心中再难藏点“小九九”,也是事实。
毕竟,想牵个红线,还得让二人首肯……
尴尬!
不过,君儿到底是伤了,还是没伤啊?
丁贵也是完全不自知。
“会不会和你一样,君儿其实,也无法自行回归红线?毕竟,地面距我的草床,相隔也有小半丈的距离。”
“不可能,我……我,那是离开红色世界太久,又一直待在疤痕之中……只能风餐露宿,没什么仙珍滋补,哪里比得了红色世界里,生机充沛……反正,就是除了睡,还是睡,补充的法力太少,导致过于虚弱,才无法自行回归的。可君儿那时才离开几个时辰,根本不算什么。要不是受伤,还能因为什么?”
“会不会,她陷入沉睡了?”
“沉睡?那她感应到红线出体,也必会瞬间醒转的,不可能错过!”
“算了,我早答应过你,一定会找回君儿。到时我们直接问她,是怎么回事吧……只盼她能无恙。”
丁贵记起幻郎儿早已中断联系,后面的事也不会知道,只好先终结此话题。
“哼,她就算无恙,我也担心找不着她。我正想问你,为何我最后一次回到那间屋里,仍感应不到君儿的任何气息,却发现相似的蝴蝶结气息,出现在一个小丫头脑袋上?”
幻郎儿却不放过,又不解质问道。
“原来真是你作怪呀……当时,你可太过分了,不仅让宋离奇痒难耐,又让阿水以为被人拽了头发……”
“什么叫作怪呀,别冤枉我,那叫提醒!可你仍然一无所知,哼……自从我感应到红线靠近后,就一直保持清醒。终于,随着宋离,从那么远的地方,重返那间小屋……你可真是的,明明是个大淫人,却又犹豫不绝。这么久才肯带她回来,真是急死我了……可是,这次一路过来,我却没感应到君儿的存在。最后,只在那小丫头脑袋上,发现有点相似的蝴蝶结气息,我自然不肯放过。那小丫头冤枉你们,也不能怪我,是她自己太笨了。我那时可出不了伤疤,只是使了一点微末手法,试探了一下她的蝴蝶结,确定君儿从未在那里停留过。结果,她被我试探,居然毫不知情,还以为是你们拽她呢……明明身上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居然还能被别人封印住法力,你说她笨不笨?”
这些事情,不就是自己抱宋离,回到小蛇山后山小屋的一幕吗?
阿水魂体早成,只是意念不再,正在重新修习。
这些自己,自然知晓。
可幻郎儿居然称,小丫头实力强大,只是被人封印法力……
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手段?
阿水,明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上一世也苦的不能再苦了……
关键不解的是,她能有何深仇大恨,遭人隔世相报?
罢了,这些,自己可能以后都操不上心了。
小豆子,小黑豆,阿水,一个个的……唉……
不得不承认,冥地失联,便如永隔!
“你确定第二次和最后一次过去时,在那屋里,没有感应到君儿吗?我绝对是将那只蝴蝶结,丢到地上了。只是,那是梦中场景,不知现实会不会一样?”
丁贵不再多想,又专注梦君儿下落,问道。
“那必是君儿所化。只要在她的梦境之中发生,对于梦中人来说,一定是真实的……”
不待幻郎儿说完,丁贵便打断道:
“怎么可能,那我梦中所见的宋离,岂不是真实的?那我还把她……和她……”
见丁贵吞吞吐吐,奶音便接口道:
“你和宋离欢好了,是吧?这个,我和君儿,或多或少都看见了一些。其实,那是你的梦境,只是被君儿借用了。君儿的造梦之术,是从她化成红色蝴蝶,与我一起飞离那间小屋开始的。当时发现你正在做梦,她才取了巧,没有另造梦境……不过,往外飞时,我还听她提过一句,说什么鬼魂好像不能做梦之类的。但你却做梦在先,她都怀疑是不是自身的梦境之术,因为第一次施展,没有把控好,才导致了提前自行开始。我当时没在意,只想早点完成缘之使命,就直接同她道了别。如今想来,梦境之术,怎么可能提前自行施展!你能在梦中欢好,一定是你自身梦境的自然发展,也就是你的脑中想法。而君儿,只是充当旁观者,没有出手干预梦中内容,所以,此梦当不得真。但梦境之中,涉及到君儿之事,全是真实的。你说将一只蝴蝶结,丢到地面,就说明是君儿落在地面了……这样的话,她还能去哪呢?那间屋里分明没有感应的。”
有这种事?
只听到鬼魂不能做梦,后面也难听得进去了。
丁贵忽记起,上半夜的时候,休五睡觉前,明明也提过一嘴。
说什么“至于做梦,就别想了”。
难道,对方的意思,也是指鬼魂不能做梦?!
那梦中与宋离的欢好,成了自己日思夜想所致,而非君儿造梦结果,岂不意味着自己身为鬼魂,仍能做梦?
这也太诡异了吧。
真要是自己做的梦,那当时入冥才二十天出头,还不能称为鬼之梦,该叫魂之梦了。
不过,不可能的!
一定是梦君儿梦境初试,施法不熟所致!
对!一定是的。
因为自己,只可能是一个普通鬼魂。
林掌柜曾说过自己万中无一的话,也只是运气不错而已。
勉强得了个黄引,能返趟尘,实际上,算得什么。
否则,在尘世,“那个丁贵”平凡如尘,二十四岁就被撞死,无法解释得通!
千万别说,和阿水遭遇一样……
世上,岂能有两片相同树叶?!
暂顾不上君儿了,丁贵只疑道:
“不对啊,我听宋离说过,好像她也……梦到类似情景,还说被我……侵犯,她都没……没反抗,难道她也能做梦?”
宋离的隐私,只怕早瞒不住幻郎儿,还不如直接问清楚。
记起宋离也分辩过,说肯定没做梦。
难道真是如此?
“哼,她哪里是梦到此景,只不过是身处我的幻境之中。我知道你……你是个大淫人,正要梦见那丑事,干脆就……就成全你,算是感恩了。不想那宋离也是,一点不知道矜持,居然不会推让,倒省了我的手段。啧啧,这可和她平日的表现,大不一样……”
幻郎儿没有放弃嘲讽机会,羞辱宋离,便直戳丁贵内心。
虽早有所料,但丁贵哪里听得下去,忙厉声打断道:
“够了,以后宋离的坏话,你也不许再说。你要是忍不住,就来说我,我让你骂个够便是……既然我和宋离都在各自的梦境和幻境之中……那样了,为什么,你先前还要说,缘之使命没有达成呢?这很不合理吧。”
此问,是替宋离所发。
至于梦不梦的,随便了。
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还徒增烦恼。
不就是鬼魂做了个梦么,能怎么滴……
但,宋离自听闻姻缘红线之后,便起了猜忌之心。
其实,她并无错。
任何一个少女,哪怕成了女鬼,也改变不了,会幻想得到一份纯洁美好的爱情。
自然,不愿任何外力干扰!
丁贵也意识到,当时转头飞离,还指望对方来追问,十分强人所难。
他自身,同样有此精神洁癖。
所以才一直克制,没有动用过红线一次。
堂兄那回不能算,该是指为自己动用一次。
还有梦幻双灵所牵红线,也非自己授意……
“好吧,以后我会加倍骂你了,大淫人……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要完成缘之使命,只需要在君儿的梦境之中和我的幻境之中,同时出现姻缘双方,这就足够了。至于双方是做什么事情,相倾相诉也好,欢好取乐也罢,甚至怒目相向,喊打喊杀,也无差别。因为最终,还是我和君儿说了算,只要你们从梦幻之境中清醒后,能互相留下好感,就不怕姻缘不成,而我们一定会让双方心底,互留痕迹的,也即好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