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雨。
纷纷扬扬的雨粉,夹杂在寒风之中,冰针一般刺着徐掌柜的脸。
徐掌柜缩着身子,抖抖地走到延生堂药行,一边咳嗽,一边进了店。
柜台后一名青年伙计见状,微笑道: “早!这不徐掌柜麽?怎么?感冒啦?”
徐掌柜点点头,问: “丁大夫在麽?我想找他给瞧瞧病。”
“在哩。”那伙计道: “可正在给人瞧病。这几日感冒的太多。请稍坐,瞧完就给您瞧。”
徐掌柜只好在长凳上坐了,捂着嘴又咳嗽了几回。
那伙计见状,蹙眉道: “咳得还不轻,我去看看瞧好没有。”
徐掌柜喘息道: “多谢!”
那伙计转身进到诊室,见那名瞧病者已起身,手里拿着丁大夫给开的药方,便对他说: “去前台抓药罢。”
丁大夫闻言看过来,推了推眼镜框,镜框之后的眼神有狐疑之色。
那伙计走到他身旁,压低语声道: “乌鸦来啦,看来有事。”
丁大夫点点头,努嘴示意他快出去。
徐掌柜一边咳嗽,一边进了诊室,反手关上门。
丁大夫道: “哟!咳得可不轻,我来把把脉!”压低语声问: “什么情况?”
徐掌柜低声道: “喜鹊传来讯息,已同老家来的秃鹰接头。秃鹰欲尽快取走白龙。可我感觉有些蹊跷,要不要谨慎一点?”
丁大夫忙问端的,徐掌柜简单地说了。
丁大夫沉吟片刻,道: “只是晚了几日,人家的解释也算合理。此事关系重大,倒也马虎不得。……我知道啦,你先回去等通知罢。”
说到这儿,提高语音说: “不要紧的,只是受了风寒。我给开几副药,包管几日就好啦。”
徐掌柜道了谢,拿着药方去抓药。
◎◎◎
铜人码头。
延生堂药行的那名伙计进了周记货运行,手里拿着一张货运单,走向前台。
前台那美女接过来,低首核查片刻,开了一张提货单,道: “请去3号仓取货。”
那伙计道了声谢,拿了提货单,迳往3号仓走去。
仓管是一名面色白净的中年人,一见他走进来,便笑道: “哟,是张兴发!又来取西药?”
张兴发将提货单递给他,微笑道: “有点沉,搬不动。何仓管,我雇的车在码头上,劳烦给安排送一下。”
“没问题。”何仓管接过提货单,顺手将夹带着的一张小纸片握于掌心,左右瞧了一眼,揣入口袋之中。
接着提高语音叫道: “黑李逵!C-48号货物,请帮张兴发搬到码头上!”
不一会儿,一名黑壮的汉子扛了一箱木制包装的货物,跟着张兴发去了码头。
待得他们走后,何仓管忽然叫道: “陆老三,看着点!我去上趟厕所!”
一名搬运模样的汉子答应一声,快步走过来。
何仓管一边往厕所走,一边喃喃道: “破豆浆喝得,屎尿真他妈多!明儿还是吃面!”
陆老三闻言微笑。
何仓管进了厕所包厢,掏出纸条来看,见那上面写着:
25日10时,玉壶春茶社,2楼西厢9号桌
何仓管心头默念了两遍,轻轻将那纸条撕得粉碎,投入马桶之中,按下冲水按钮,转眼之间,碎纸片消失无踪。
◎◎◎
汤裁缝烫了个热水脚,一边用毛巾擦脚,一边抱怨: “天气一冷,做冬装的可真多!这一天忙的,可真够累!”
他老婆倒掉洗脚水,过来为他揉着肩,语声微带抱怨: “谁教咱们老家穷,什么都得靠自己。不多做点活,喝西北风麽?”
汤裁缝轻拍她手背,微喟道: “这些年,真难为你啦!话说回来,咱们虽然累点,可好歹有吃有喝;可他们,恐怕真得啃黄土,喝西北风哩!这年头,老家的人们真难呐!”
汤夫人苦笑,轻声说: “百灵鸟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汤裁缝蹙眉道: “是啊!我都愁死啦!……不知怎么的,这秃鹰,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乌鸦什么态度?”
汤裁缝轻摇首道: “什么态度?他又能有什么主意?还不得去问鹦鹉。”
汤夫人目光闪动,终于忍不住好奇之心: “老是听你说这鹦鹉,咱们这老大,究竟是谁?”
“不该你知道的,别问!”汤裁缝训斥,见老婆面色有点难看,想了想解释道:
“咱们这条线,都是单线联系的。其实,我也不知是谁,我只认识乌鸦和百灵鸟。”
汤夫人面色稍和,道: “要不向乌鸦打听打听,看上头究竟是何态度?”
汤裁缝沉吟片刻,淡淡地道: “不用啦,上头比咱们还急呢!究竟如何行动,会给指示的。咱们还是安安心心得等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