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州中州交界处的大山里,林木葱郁,灵气充沛。
黑龙被子玉的灵丘剑所伤后,挣扎着,几次起起落落,奔着灵气浓郁处一气儿滑出去两千多里,一头栽进山林,一片树木被折断压倒。
灵丘剑灵已经恢复了八成,那杀伤力虽赶不上鼎盛时封印黑龙的实力,却也不是一般刀剑可比。
黑龙本就因封印失了大半功力,又被灵丘重创,尽管它下落的地方灵气浓郁,却也奄奄一息,无法自救了。
一道黑色雾气冲撞进这片森林上空,在灵气的包裹下分外焦躁,横冲直撞了一会儿后,只得收敛气息,停在树梢上。
“咦!在哪儿呢?”
此人黑衣包裹,根本看不出什么模样,当他看到一片狼藉的林地里趴着一条黑龙时,不禁冷笑:“哼,咎由自取,当初还瞧不上本尊,就是那个鬼魅,也不是最终魂飞魄散成了灰烬。”
他落下来探了探,黑龙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怕是没有几分活路。再次冷哼:“本尊不是不想杀你取丹,只是留着你也许有点用处。”
他单掌覆在黑龙的兽丹处,一股强大的魔气包裹,缓缓输进了黑龙体内,片刻后,他收了气息。
“便宜你了,希望以后能为我所用。咦!”
他转眼发现黑龙腹部的伤口:“这是?我操,这是灵丘剑,原来你是被灵丘剑伤的?怪不得你快死了。”
不错,此人就是一心要得到古剑的芫瑟,那日被赫连姐弟坑了一把,郁闷了几日也想不出是何人所为。江湖之大,那兄妹怕是不好找,他们说的用人换钱也怕不是真的,就看那赫连家现在如何了,要是没事,那兄妹也许就在赫连家了。
于是他就奔着长京去了,可在临近登州境内却发现了黑龙的踪迹,便循着熟悉的气息来了这里。
黑龙原是附体在邬天翼,参加了与圣元军的征战,那就是说用灵丘剑伤它的在圣元军那面,难道那兄妹是圣元军的帮手?
他弄不清情况,便不管是谁,如今都在长京,慢慢查就不相信查不到。救了黑龙后,芫瑟就转身又奔长京去了。
在通往长京的官道上,马车的颠簸令文燕一阵阵头昏脑涨,喝了几天的滋补药,身体似乎有些好转,可心中的创伤却难以愈合。
她不想回忆那些难堪,却又时时涌上心头,后悔选妃回宁安那天不该上山,也就不会与赫连子玉初遇,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恩怨。
如今她举目无亲,在春寒料峭的旷野里独自跋涉,所幸还有姜妈母子不离不弃的跟着。
就在子玉离开宁安的第二天,两个侍卫送来五百两银子,让三人安顿住处。文燕哪肯接受,立马就让退回。
姜汉劝道:“事已至此,小姐又不让对王爷明说,这些银两就莫再推了,既摊上事,也讲不得面子了。上京打点一切都得用钱,如今救老爷夫人要紧,还是留作上京的盘缠吧。”
于是三人便踏上了进京寻亲的路,晓行夜宿十分辛苦,加上对前途的渺茫,文燕心里何曾有过一丝的轻松。
离长京还有两日的路程,这天上午还青天白日的,午时不到便起了一片黑云,遮天蔽日。大风吹起马车上的布帘,让文燕和姜妈都有点不安。都说春雨贵如油,就是下雨也没这样恐怖的吧?
姜汉看看前面也没遮雨处,便赶着马车加快速度。
一个炸雷,把前面的路照得雪亮,大颗的雨点犹如冰雹砸了下来。
披上蓑衣斗笠的姜汉喊着车里的小姐和母亲抓好,就要摧驾辕的马,却不想马前却钻出个一身粗布衣,冻得哆哆嗦嗦的老汉,五十开外,矮小瘦弱,还抱着个棍子。
“喂!你怎么回事,要饭去庄子上,拦车做什么,车上可是王府的家眷。”
姜汉虽说不是恶人,可从小在侯府也是二主子做惯了,如今侯府倒了,他可是奔着王府去的,难说小姐这桩婚事不成。
文燕掀开车帘,见是一个在越来越大的雨中狼狈不堪的男子,比父亲小不了几岁,粹不及防的大雨中,她也就不避讳了:“停车,让这位大叔上来吧。”
文燕本就不是那种闺中扭捏女子,又坎坷多年,最是同情心泛滥。
姜汉只好拉停马车,拽了那人上车,就让他坐在车门口的位置。文燕在最里面,中间隔着姜妈妈,还是能接受的。
那人上车后直道谢,说话也挺有分寸,倒是不像个乞丐。他拉着车帘遮风,不让雨滴飘进来,倒是个挺心细的。
萍水相逢,也没什么话题,沉默了好久,那人倒是主动说道:“小姐是去京都吗?不知还有几天路程?”
外面的姜汉道:“两天吧,这雨若不停,路不好可能要再晚点。”
那老汉从布帘缝里盯着前面姜汉的背影,嘴角一翘,眼里闪过一丝蓝光,这小子身上真有股狐臊味儿,怕是让自己猜对了,但那俩女的没有,没有血脉关系吧。
他偷偷打入一股真气在姜汉体内探询,暗道:不出所料,这是狐妖,只是血脉不纯,人妖溶血,有意思,怕是本人也不知。
大雨渐渐变成了小雨,天空也亮了许多,路上倒是没积水,却是泥泞不堪。车也走得慢了。
姜妈看着小姐,暗里努嘴,毕竟是陌生人不方便,便想撵人。
文燕见这人没带雨具,又穿的单薄,有些不忍心:“大叔,你这是去哪里,我们可以先送你回去。”
“小姐客气了,我是去京都找我儿子的,家里穷,他去年跟着一队贩货的京都商队走的,如今一年也没个音信。”
“是谁家商队,京城里我都认识的。”姜汉道,他跟着刘文扈在大都住过,也知道一些高门大户。
那人眨眨眼,说道:“也不是什么大户,是赫连府的远亲,在南屿和长京之间常来往。”
“这就对了,赫连老爷以前就是南屿的总兵,冤案平反后,如今封了武敬王,少公子东征回来就封了平辽王,汉人一家双王,圣元朝独一份吧。”
姜汉并不知道什么赫连远亲,只是提起这赫连府就来劲儿。
“那赫连老爷不是前一阵有仇人悬赏要他的首级吗?”
“这是谁胡说八道,赫连王爷是被,”姜汉说到这儿,噎住了,是被自家老爷害的,这句话真说不出来。
“那是误传,如今这赫连府出了位太子妃,那荣耀蹭蹭的长,都想着高攀,哪有什么仇人。我家小姐就是去京都投亲,赫连小王爷与我家小姐有婚约的。”
文燕气的喝止:“住嘴,这事怎能乱说。”
姜妈也瞪了儿子一眼。
老汉却没在意,他的心思都在姜汉的话上,看来自己是真被那兄妹给坑了。说不得还要利用这狐妖一把呢。
他起身跳下马车:“谢小姐带小老儿一程,雨小了,在下告辞。”
话落,他一转身,脚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转瞬就不见了。
马车上三人目瞪口呆,这是刚才那个狼狈落魄的老汉吗?
就在刘文燕主仆往长京赶路时,身处长京的子玉却无从知晓文燕的打算。离开宁安时,他还嘱咐府里的护院家丁关照文燕他们的生活,也为自己的安排略略放心。
回京后,他接管京城防务,整顿训练宿卫军,又牵挂小侄儿的下落,哥嫂的后事,忙的不可开交,把这件事倒是放下了。